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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妖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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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禄十三年,平静了千年的祁州突然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怪事。先是被拦在护州大阵外的魇魔,查不出缘由地开始大量出现,专挑各家各族最有天赋的子弟和掌事落单时下手,偷袭蚕食,迅速壮大。场面一度极为血腥恶劣。

    再是频繁有人口失踪。

    起初消失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妙龄女子,没能引起多少轰动,后来连些世族精心养在闺阁里女儿也无故消失。

    而原本盘踞和护佑祁州的苏、慕、周三大世家,却陷入了漩涡般的权力变动,自身难保,无暇分神。连向来不关心时世的百姓都感觉出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一时间人心惶惶。

    事实上不仅是祁州,连带着冀、衢、衙、召等等几大州游历的各宗仙门弟子也有所感,纷纷传书上报宗门。

    仙门扶余宗,大雪封山,山脉连绵。

    宗门前的登天长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单薄的身影,背负深墨色的木质长盒,依着规矩一步三叩首地朝山上缓慢前行。

    冰雪覆住来人清美如画的眉眼,美人弧深深的唇冻得青紫。

    他走得艰难,重负之下摇摇欲坠,比常人颜色浅淡些的柔翎眸眼却平静又格外耐心。

    有零星几个外门弟子注意到了他。作为仙门第一大宗,时常便有人求到门下,若放在平常,不管是直接劝退还是多照看些,不至于真完全放任让人丢掉小命,但这会儿实在没人腾得出精力。

    众仙门掌事齐聚一堂,焦头烂额地在讨论日前从留侯宗送来的八字预言。

    “邪魔降世,生灵涂炭”。

    字面上很好理解,各地魇魔邪祟突然横行,必然是有大邪大魔将要降世,才带动着搅乱了整个汝南境的灵气,只是祁州表现得突出些而已。

    而这点突出,也让好几家仙宗考虑着要从祁州入手调查。

    毕竟突出总也要有突出的理由啊。

    外门弟子没有放人的权限,禀报后消息又石沉大海,便只能干守在一旁看青年独自龟速爬山。

    最后还是山上陡然充溢出来的磅礴仙气,惊动了激烈谈话的各家掌事!

    扶余宗掌门蔺渊见状,话也不谈了,转身就撕了张有市无价的风御符,缩地千尺,朝禁地深处足足沉寂了两百年的十三峰赶去!

    其他人晚到一步。

    便看到封山的冰雪在肉眼可见的消融,春生夏长万物复苏,而向来渊渟岳峙般巍巍不可侵犯的掌门,第一次微微低下了头,朝从洞府中走出来的白衣女子恭谨行礼道:“大尊。”

    大尊。

    能被扶余宗掌门尊称为大尊的,全汝南只有一个,那就是修为早已臻至化境的半步列仙元明歇!

    两百年前就听说她在闭关渡劫,看刚刚满宗门充溢的凛正仙气——

    她渡劫成功了?!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元明歇的禀赋之强横、性情之孤绝,这么多年来跟她接触过的心里都有数。若这大道真要有一人能成,那不用说,近千年间也只能是她了。

    故而也不算意外。

    众人齐齐低头作揖:“大尊。”

    楚映仪走出洞府,不大适应刺眼的光线般,她微微眯起了那双温凉清淡的茶色瞳眸,眺望远处。

    十三峰位于扶余宗地界最高最安谧处,冰雪融化后露出的森木花草郁郁葱葱。和煦温暖的日光洒在静立的女子身上,仿若给她披了层金色的纱衣,熠熠生辉不可直视。

    终于换地图了。

    系统站在她身边,欣赏不来仙门崇尚浩然飘渺风格的美景,却也觉得眼前所见,比之祁州苏家简直不要太顺眼。

    不过……

    它凭空拉扯出段数据,杂糅成团明镜,指给楚映仪看。里面正正映出背着楚映仪作为藤萝妖的骨灰,在一步三叩首登阶的孚月,半大少年震惊脸:“你什么时候惹的桃花!”

    楚映仪无辜地眨眨眼:“也不一定就是桃花。说不定,只是有求于我?”

    孚月很快被接到了宗内。

    青年生得清月之姿,可惜只是个普通凡人,没有丁点修为,年纪也不适合再求道。宗门子弟和掌事弄不清楚映仪的态度,便只将人好吃好喝地照顾后,送到了她独居的十三峰。

    仙门众人虽也好奇青年和元明歇的关系,但这不是重点,简单接受和处置了大尊出关的事宜后,大家重心又放回了诛魔上。

    按理说,作为修为天花板,接下来该由楚映仪主持大局才是。但她一贯只贡献战力不理俗务,这次出关后也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蔺渊便安排了她去魔界卧底,负责查清楚此次邪魔出世的源头。

    另一边,祁州苏家私牢。

    幽暗的烛火细细摇晃,血腥味弥漫。

    最深处的牢笼,被粗重的铁链悬空垂吊起来的男人浑身是伤,鲜血顺着脚趾流淌,在地上积了滩暗红的洼,长发披散遮挡住脸,看不出死活。

    又一批悄然潜入营救的修士,都来不及发声,便被埋伏的守卫几下屠戮了干净,随后熟练地取出化尸符就地处理。

    突地,有脚步声传来。

    守卫心中一凛,瞬间埋低头,手上动作更轻。

    眼前走过道全身罩在浓墨斗篷里的身影。携着幽冷飘散的花香,在摇曳的烛火里,那影子纤长柔逦,仿若步步生莲般勾人心魂。

    然而再仔细了看。

    曲线蜿蜒至腹部时突兀隆起,一只细瘦伶仃的腕虚虚搭护在上面,像是……有孕。守卫不敢多看多猜,只更深地把自己隐在黑暗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苏幽姒走进牢房,狱卫见状立即舀来盐水,用力朝着悬吊起来的男人泼过去。

    啪。

    盐水刺激到伤口,男人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颅露出的一张脸,赫然正是传闻中被魇魔偷袭啃食,尸骨无存的苏家家主苏守俭。

    就算已经落魄至此,苏守俭血迹凌乱的端肃脸上也不见丝毫惶乱,看着面前的人,眼里只有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在看什么肮脏卑贱的东西。

    早知道他还是会长得如他母亲般疯魔。

    当初就不该让他出生!

    来人介于少年与弱冠之间,宽大的墨色斗篷遮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半张烛火下的脸,眼尾朱红的泪痣将坠未坠,仿若一滴凝固了的血泪。

    诡美近妖。

    苍白似鬼。

    苏幽姒对苏守俭眼里的那点子厌恶毫无波动,只是认真端详着狱卫手里木盘,上面摆放的一排长箭,箭身镌刻了繁复的金红色符文,看起来冰冷又尖锐。

    他徒手取了其中一支看起来最森寒的。

    触碰箭身的掌心立时被灼烧出血肉焦糊的味道,他却半点不在意,只低首用另只干净空闲的手,温柔地摸着隆起的肚子,笑了笑,嗓音柔靡。

    “岁岁,又到了我们陪你娘亲做游戏的时候了。”

    如此说着,苏幽姒已经握紧长箭,猛然刺进了苏守俭的脊骨,和三年前楚映仪被苏守俭射穿的位置分毫不差!

    粘稠的血液溅到脸上。

    如妖如鬼的少年眉眼赤红,恨意灼然。

    走出地牢已是深夜,圆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银辉温柔。

    少年却像是受不了月光的温度般,拖着已经被符文灼烧得血肉模糊的手,沿着完全照不进光的狭窄檐壁跌跌撞撞地走回了芜荑院。

    院落早已被烧成了灰烬,只余残垣断壁。

    苏幽姒勉强护着肚腹,跌跪在炭黑的青石板。

    周身再次发作锥心刺骨的疼,逼出阵阵冷汗濡湿了少年的鬓发,让他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得近乎透明。

    最后甚至痛得神志都模糊起来。

    只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了,也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半晌突然有人走近。

    苏幽姒本已经微微空茫散大的瞳孔迅速收缩,回神,站起身抬眼冷冷望过去,下意识就抽出袖刀护在肚腹前。

    来的是苏行则。

    曾经俊俏骄傲的少年沉静了许多,轻而易举地便打开了苏幽姒手里的刀,将长剑横过脖颈制住了他。同苏幽姒几分相似的漆黑眼眸看了一眼面前隆起的小腹。

    修为低微如他,都能看到那里面盘旋的混沌黑气,附骨毒蛇般,正不断蚕食着苏幽姒身上的生机和灵气。

    更何况还有祁州如今甚嚣尘上的传言。

    “它不能留。”苏行则盯着苏幽姒,一字一句道,“它根本就不可能是阿——”

    那个被苏家视为禁忌的名字还不曾出口,便被苏幽姒恶狠狠打断。少年不管不顾地挣脱开了制服,脖子上鲜血流满前襟,细长枯瘦的手指反手用力掐住苏行则撞到了墙上。

    “你别以为我就真不敢杀你!”

    要不是苏行则是她在这世间少有留下的痕迹,就凭苏行则三番五次地想对他和阿萝的孩子不利,他早该死了千百次!

    如此动怒下不小心动了胎气。

    苏幽姒痛得发抖,肚腹处的黑气顿时盘旋得更加猖獗,甚至幻化成了尾摆曲长的细蛇猝然突破了皮肤骨肉,露出对尖牙凶狠地咬在了少年伤疤累累的小臂上。

    苏幽姒闷哼一声。

    接着却沉默地放任了它的吸食。

    苏行则见状就要动手去砍那黑气,结果被及时赶来的暗卫拦住。

    他就不懂了:“你明明最初也没打算要它的!”

    他又懂什么?

    苏幽姒退后一步,重新抓紧了利刃,冷笑。

    他最初是没打算要它,费尽千辛万苦弄到了周家的聚魂灯,前往姑苏城外阿萝长大和修炼的山寺。只要这世间还余有丁点的她的游魂,在她眷恋最深的地方足够执着地呼唤她的名字,便能引聚她的魂魄。

    可结果呢?

    苏幽姒努力地瞠大眼睛,定定地看着青石板游离模糊的小块月光,阿萝最喜欢的柔软月光。

    回想着那段时日。

    他不吃不喝,一直喊她,一直找她,唯恐心意不够执念不深,几次昏死过去。却临到那时,才被不忍心看下去的僧人告知,她并不叫阿萝。

    她本有名字……只是只有已经圆寂了的清志主持才知道而已。

    而那场业火烧去了所有。

    她种下的满院花草,她常爱窝坐的秋千,她喜欢的孤本,她为他寻来的奇珍异宝,她为他亲手绣制的新衣,他们的缠绵,耳鬓厮磨,所有所有。

    到头来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只有它了。

    等暗卫带着苏行则彻底离开,苏幽姒再忍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少年在清冷的月光里蜷缩成了一团,额首用力抵住曾经爬满紫色藤萝的冰冷高墙,轻声喃喃。

    “阿萝,我疼。”

    “岁岁年年人不同。”

    “喏,突然觉得无人陪着守岁总归不那么吉利,何况,说不定过一次便少一次了。”

    记忆里女子清婉安宁的脸渐渐沉入四合的夜色,看不清晰,任凭他如何去抓都再不可得。

    是不是那时候她便预料到了这天?

    少年抬手覆住眼睛,语带哽咽:“这次我再不惹你生气了,我带岁岁,陪你守岁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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