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魔窟境地。
巨大魔神铜像的双目亮起鬼火,前方三个坐垫上忽然出现三道姿态各异的身影。
一个是衣着奔放,姿容妖娆的大美人,一个是用骷髅手指拨弄武器,面色极为冷俊的男子,还有一位戴着只露出嘴唇的铁面具,面具上刻画似笑非哭的表情。
“潜伏在修真联盟学院的棋子已经暴露。”嘶哑的嗓音从铜像中传来,在空中隐隐回响,“还有七年,这回你们亲自去。事关之后谁能继承南域魔王的尊位。”
三人同时抬眸。
“领命。”
魔神铜像双目的火焰消失,杵在铜像前的三人起身。
妖娆美人慵懒地勾起骨笛,她看着面具男,嗔怪道:“鸣龙小子,没想到才十年,你居然都追上我了?”
鸣龙语气稍显轻佻:“魔尊候选,强者为尊嘛。”
“呵。”妖娆大美人眼眸微动,换了个话题,“听说那小棋子是为了情报讨好王长老的女儿,派了个妖兽去谢家杀人,反而暴露了行踪。”
鸣龙手尖微颤,依旧笑面虎的模样:“居然会被人族抓住,死了也应该。”
“倒不可小觑谢家军。”妖娆大美人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骨笛,“这回三个细作身份,永安那个身份我挑了,剩下的你们随意。”
说完,妖娆大美人扭着腰肢转身,走了半路忽然娇笑回头:“忘了说,有个细作是必须以炼气期身份进入修真学院,潜伏时间长,为了安全得散掉魔功,你们谁去……”
鸣龙立马拿起另外一张身份玉符。
妖娆大美人与用骷髅手指拨弄武器的男子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捂嘴一笑:“我还没说完呢鸣龙小公子。其实没得选,魔骨大人的万枯魔功散了会化成半身骨架,根本无法潜伏成人族。所以只能有由你去谢家了。”
“呵呵。想要换我的玉符?”鸣龙似笑非笑,傲慢地抽出长剑,雷鸣龙“滋滋”缠绕上去,气势越拔越高。
妖娆大美人神色骤变。
气氛剑拔弩张。
魔骨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禁区的血月城可以给你。”
鸣龙手中的长剑一顿,片刻后长剑入鞘:“下不为例哟各位。啊对了,以后还有这种送钱的好交易,记得早说。”
“哼。”
“不要太过火。”魔骨冷冷地看着他。
鸣龙笑了笑,背身离开。
他脸上的表情沉下来,爬得太快,终究还是落了点隐患。
谢安钰回到寝宫,捏碎留影玉符,半空中投影出一位身穿宽大黑色长袍,手持黑鳞短刀,面无表情的青年。
十年了。
没想到会用这样的身份回归谢家。
天空已经亮堂起来。
负责洒扫的仆役过来后,诧异地看着演武堂内对峙的两道身影,这两位是来得早,还是通宵达旦?
这时,不远处冒出来一个人影冲他招招手,仆役见是高大的李管家,顿时安静地悄悄退下。
演武堂内,苏云湉又一次倔强地站起来。
“咕噜咕噜~~”
她尚未辟谷的肚中传来阵阵声音。
刚刚一脚将大白纸人踹回去的谢飞星,第一次觉得原来饿肚子的声音会这么好听。
“咳,你该回去吃饭。”谢飞星放下手,保持着淡定如风的造型,同时看向窗外的李管家,“……吃完就早点休息。”
李管家闻言,很利索地端着早餐餐盘进来。
“啊……”苏云湉有些舍不得。
这一晚拉起来的进度条,几乎是过去的总和,她不光升了1级,距离第2次升级也只差大半格。
而且陪她练级的工具人,还是她最喜欢的纸片人……之一。体验感太棒啦。
可惜当精神松懈,又有香喷喷的大肉包在,饥肠辘辘便不受控制地疯狂刺激她神经,胃部和四肢也酸软得抬不起来,不听使唤。
苏云湉只能拿起肉包,依依不舍地看向谢飞星,看得对方后退半步。
“谢三少,你明天有空……”
“不来,有任务。”谢飞星斩钉截铁道。不过在注意到对方遗憾的表情时,他又微妙的有点内疚,毕竟对方屡败屡战依旧斗志昂扬的精神还是值得点赞。
他补充道:“你我实力差距太大,找其他人能更好的进步。”
“但你是我见过最棒的。”苏云湉真诚地表达不舍。
谢飞星闻言一哽,差点气笑了。
你这是嫌他们弱?
他们现在随便一个认真起来都能将你这个刚入门的小修士吊起来锤。
“三少,我知道你是夏国年青一代里最厉害的修士。堪称,金丹之下无敌手。”苏云湉是真的舍不得,她脑子飞快回忆起书中谢飞星的性格,“但同阶无敌也很无趣吧。你也想过亲手□□出对手吧。”
“哼。”谢飞星诧异地看她一眼,没有反对这个说法。
“我可以!我天赋绝佳!悟性极高!”
谢飞星嘴角一抽,双手抱胸看向苏云湉:“你哪来的自信?”
“一天引气入体,十天引气中期,只要你愿意一直与我切磋,给我一年时间,我能证明给你看!”苏云湉认真道。
其实她也不清楚这样的人魂天赋究竟如何。
当初她看《坠仙》时,压根不在意书中设置的等级,她就能记住男女、男男、女女之间的羁绊,cp,以及各种爱恨情仇。
但为了稳住谢飞星,也只能把自己能吹的吹一波。
原本不甚在意的谢飞星听完后,表情一顿。
他知道天妒之体在初期修炼时有优势的,但苏云湉表现出来的优势也太强了。
人境有史以来最快从凡人到引气入体中期的记录是多少,一个月,他以及他大哥。
苏云湉居然十天就完成了。
谢飞星在一瞬间真的激起养成对手的想法,但很快这火花又被“天妒之体”四个大字扑灭。
可惜了。
谢飞星看向苏云湉的目光带着无奈:“现在世道安稳,修炼一途,倒也不必急于求成。”
苏云湉却误会了对方的态度,以为是不信任。
于是她认真反驳:“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现在已经休息好了,要继续一起修炼吗?”
她会这么说,是发现在吞了两个肉包后,身体变得很轻松,似乎恢复了将近25的体力。
谢飞星闻言惊呆,连连摇头。
随即他打量了对方两眼,面露震惊和惋惜,这是何等强悍的身体天赋。
“行吧。”苏云湉点头,又给自己塞了个包子,很快,她喜悦地发现不是错觉,她能感受到有一股暖流从腹部传递到四肢,转化成一部分力量。
苏云湉很确定,在刚获得人魂天赋时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
难道卷不死你算我输的天赋还能升级?
苏云湉又给自己塞了几个包子,发现不管再怎么吃,到60的样子就不会再转化。
她放下包子,目光扫了一眼,说道:“那我先去修炼,等你休息好再来,明天不见不散。”
说罢,她向着不远处有修士的演武堂大迈步走去。
谢飞星闻言一愣,刚“哎”声想拒绝,就发现对方动作迅猛地找到下一任“受害者”,一边喊着“陈牛兄”一边热情地将其拉到演武堂,并且把大门关上。
谢飞星目瞪口呆。
好一会后,他才收敛好表情,不屑地呢喃:“难道以为留下句话,就算我答应?”
不过在他转身离开前,余光又一次瞟到墙上浅显的凹印,刹那间,苏云湉那双执着到发亮的双眸,伤到吐血也顽强从墙上下来挥拳的身影,一帧帧快速在他脑海中闪过。
谢飞星沉默驻足。
“……明日,提前备两份膳食。”
李管家和蔼的笑笑:“明白了,三公子。”
两个时辰后,苏云湉挥别脸色发白的陈牛兄。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原想去食堂随便找点吃的,换个人继续肝,没想到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年轻喜娘俏生生地站在那等她。
哦,不对,对方已经不是喜娘,被谢家调到她的院子做大丫鬟,叫采月。
采月心疼地摸上苏云湉满是新伤的手,倔强地将她往旁边厢房里带,打水洗漱,做脸按摩,直到将苏云湉收拾回漂亮大美人才罢休。
“苏姑娘,你可得多爱惜自己呢。”采月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嗯嗯……”苏云湉任由对方在她头发上折腾,闭眼吞下最后一口小笼包,“辛苦你了,这套衣裙不行,请帮我拿套深色短打服过来。”
小憩片刻,吃饱喝足,苏云湉再次残血复活。
也不知谢三少会不会答应明日之约。
万一他躲着她。
那她……也没得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打扰其他人。
经过这十天的教训,她明白一个道理,不能挺着一只羊死命地薅羊毛,否则真的会薅死。
“奴婢辛苦什么都是该做的。苏姑娘,要不还是淡粉色长裙吧。家主说了,今儿有好事,不过得带您出去逛才能说。”采月笑着端上洗漱脸帕,嘴上还说着,“姑娘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谢二公子……”
“……啊。”采月一惊,盆差点掉地上。
“咳,我只是在想两人修为的差距有多远。”苏云湉一脸正经。
采月松了口气,很快她脸上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对待苏云湉的态度可以说更殷勤。
苏云湉本不想浪费时间出去逛,她只想回去肝进度条,但采月的一句话将她的心思拨动——会给她引荐不少优秀的谢家天骄。
修真界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远的不说,若此刻混熟,还能一起找哥哥。
最后,苏云湉依旧穿着短打服,乘坐马车,穿过慢慢石板路,抵达采月说的目的地。
这里算是陵城的郊区,依山傍水,一栋独立的约莫三层楼的酒楼。
酒楼生意不错,大厅都快满座了,只一点苏云湉觉得奇怪,这儿几乎所有人都下盘扎实,孔武有力,不是修士就是有点硬功夫的练家子。
这时,一位脚步轻盈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两位打尖还是……嘚,原是采月姐姐。”小二仔细一瞅便认出采月,将肩上的抹桌布拿下来擦桌,“您放心,包间都给您留着,雅致得很。”
“别学了几个词就乱说,这儿能雅致什么。”采月进门前就得了苏云湉的吩咐,让她随意安排,所以直接开口道,“我们家姑娘是从北方来的贵客,你们上点拿手、合口味的菜。”
“得嘞。”店小二一拍手,“可不是赶巧了,我们这来了位新帮厨,特别擅长地道汴京菜。包您有口福。”
采月不在意道:“嗯嗯,你先去安排。”店小二立刻会意地离开。
等厢房门关上,采月吁了口气,一脸歉疚道:“苏姑娘,真不是奴婢卖关子,实乃是家主之命,必须得带您出来后再与您说。”
“你说。”
“嗯,就是您随时可以拿回与大公子婚书,恢复自由身。”采月一脸欣喜,声音都带着喜悦,“往后可由谢家充当娘家人,嫁妆方面也会双倍奉上。奴婢就知道谢家是顶好的人家,怎会干出强迫黄花闺女嫁牌位这档子事,定然是有误会。”
苏云湉一听,也恍然大悟。
果然是这份奇葩姻缘有问题,之前种种诡异的容忍和优待都有了解释。
等会,那今日安排她过来见青年才俊?
苏云湉之前当自己是寡妇,压根没往那边去想,但看谢家如今的操作……
很快,不详的预感对应成真。
只见采月从包裹中拿出一摞绢布,兴奋道:“苏姑娘,这儿有十三位谢家天骄的相貌、家庭情况等详细信息,都是知根知底的好男儿。您看中哪位尽管与奴婢说,奴婢会安排妥帖地请他过来喝杯茶。”
苏云湉无语:倒也不必如此负责。
她刚想婉拒,又觉得有些可惜,她开口道:“那就都喊进来喝茶吧。”
“什么!”采月目光呆滞,声音飘忽还有点惊慌失措,“都,都一起喊进来?会不……会,不太好。”
“主要是不好取舍,想都接触试试。”
苏云湉考虑得很单纯,来都来了,不如薅一薅群体羊毛,也至于让人体力耗尽自闭,完美。
然而采月闻言后,呆滞的目光渐渐闪烁起新的光亮,里面甚至升起亿点点敬佩来。
“奴婢明白了。”
这时,苏云湉敏锐地听到门口传来利刃不慎刮擦的声音。
“谁?”她警惕道。
“做汴京烤鸭。”
伴随着冷淡的嗓音。
一位身穿黑色短打兜帽服,腰间挂着一柄黑鳞短刀,面无表情的青年,推着一个挂着烤鸭的推车,慢慢踱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