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送给她的
除夕夜
万家灯火通明，街边鞭炮响彻。
热闹非凡的上京街道，人头攒动。
街道上挤满了流动奔走的马车和川流不息的行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新春的喜悦。
嘈杂喧闹的大街小巷，摆满了各种摊子，有卖小吃的，有卖小玩意的，有卖金首饰的，有卖胭脂水粉的……
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好不热闹呀！
小贩们卖力的吆喝声，叫卖声，穿插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不愧是泱泱天赤朝，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黎婉清站在热闹的大街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不愧是泱泱天赤朝，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这不仅仅是她来天赤朝后的第一次逛街，更是她在古代过的第一个新年。
“清儿，娘跟你说，你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要走出我的视线，想要什么你就直接告诉娘，娘吩咐丫鬟家丁去买。”聂氏从家里便一直絮絮叨叨的叮嘱黎婉清。
尽管黎婉清一路上跟她保证过很多次了，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娘亲，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宽心吧，我绝对不离开你半步。”黎婉清伸手发誓。
聂氏欲要再絮叨几句，她赶紧从中打断。
“娘亲，你若是不信，拿根裤腰带把我绑上，我绝对娘亲走哪我跟哪。”
聂氏被她的调侃给气笑了，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下手并不重。
“你呀，耍贫嘴，竟拿你娘开玩笑。”
黎婉清嘿嘿一笑，她朝随行的人看了一圈，不见华神医的踪影。
黎元今夜被皇上邀去宫中参加宫晏，所以这次并没有与他们同行。
此次出行的人，有黎婉清和聂氏，以及华神医，另外还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和几个保护他们安危的府中侍卫。
只是，此时竟不见师父的身影。
聂氏见她神色慌乱，目光在周围找寻，便猜到她恐怕是在找华神医。
“清儿，你在找华神医吗？”
“嗯。”
“不用担心，刚才华神医跟我打过招呼了，他说他方才看到一个故人，过去叙叙旧。”
黎婉清听完，这才放下心来。
她的心情放松下来后，就将目光投入热闹的大街上。
她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什么都是一脸的惊奇。
精美绝伦的奇装异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繁复精美的刺绣……
这一切都让黎婉清看的目不暇接。
无论是美味的食物精致的服装亦或者奇特的首饰，人们都用带有惊奇的眼光看待打量着。吵吵闹闹中隐隐夹杂着。
尽管一路上都是人挤人的景象，但是黎婉清一直被聂氏护在身边。
黎婉清逛的特别开心，她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但凡是她看上的，聂氏素手一挥，就是买买买。
唯一不完美的一点，她好多想吃的，都被聂氏以怀孕为由，外面的食物不干净给拒绝了。
最后她苦巴巴的瞅中冰糖葫芦，说什么都得吃上，聂氏才勉强同意让她吃了几颗。
逛了一个时辰后，聂氏提议去找家茶馆休息一会。
一群人就近找了一家，订了个雅间。
刚准备坐下喝杯茶水解解乏。
消失半天的华神医这才姗姗来迟。
“师父 ，你好厉害，你怎么知晓我们在这个茶馆歇脚的？”
华神医大口饮了一杯茶，得意洋洋地吹牛：“你师父是谁啊，这不是随便一猜就能知道的事吗”
师父，你看我像相信的样子吗？
华神医看见徒弟一脸不相信，这才解释：“很简单，只要随便拉个行人，问他最美的那个姑娘，往哪个方向走的就成。”
“这也可以，不愧是你啊。”
“我刚才看见了一个故人，你也认识，他托我找你有点事，你可愿意去？”
“故人？”黎婉清忍不住拧眉。
二人共同认识的故人不多，她沉思筛选一番。
突然，裴晏的名字从脑中划过。
还别说，这算起来将近一个月未曾见面。
不过，心里又有点不太确定。
裴晏根本就出不了宫。
“师父，是裴晏吗？”
“聪明，就是他，想不到吧。”
“他怎么出来的？该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啊？是嘞，我忘记问了。”
聂氏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闲聊，她虽然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能肯定，这位古人是个不得自由的少年。
她好奇心使然，但是她忍着没问。
这时，聊完具体情况的黎婉清这才想起来她娘还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娘亲，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是在茶馆等我，还是先回府中？”
“要不，我随你们去吧，我不放心你。”
“娘亲，没事的，师父陪着我呢。”
聂氏纠结，想跟着去，又怕女儿生气，只好坐于桌前喝闷茶。
她随师父步入酒楼的大堂，有人杯碗掉落在地，原本热闹的大堂瞬间安静。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恍若未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众人也随即将目光移向大堂门口。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有人惊呼：好一个容颜倾城的美人！
众人用惊奇的目光打量她，这般惊艳绝伦的美貌，身形却稍显臃肿。
不过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有种别样的韵味。
黎婉清早已习惯了被人这般注视，她礼貌的颔首微笑向众人致意。
随后，一手提着裙摆，跟着师父往二楼雅间行去。
她的身影自楼梯拐角消失后，楼下大堂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声。
“这位姑娘长的跟丞相府的嫡女真是一模一样呢？”
“哪里是一模一样，她就是丞相府的那位，我表哥的舅舅的女儿在黎府当丫鬟，她说丞相嫡女打从被柳南和辜负后就成了这般模样，恐怕是受刺激了。”
“还别说，她如今这样，倒是有几分贵族千金的仪态。”
“各位，不知你们发现没有，她身形从前也没这么臃肿，这看着怎么跟我家娘子怀孕的样子一模一样呀。”
这声音一出，如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湖面，泛起一片涟漪。
顿时，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而那个说话的大汉恍然未觉，他这话引起多大的反响。
此时那大汉身旁正好坐着她身怀六甲的娘子。
众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那小娘子的孕肚。
小娘子从未被这么多人这么盯着，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与此同时，黎婉清与师父坐在二楼雅间，而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
“裴晏，别来无恙。”
他神情平淡，从容一笑：“许久不见，可安好？”
“好的很。”
黎婉清眉眼弯弯，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说说，你是怎么偷跑出来的？”
“老师昨日跟父皇透露了收我为徒的事，我得了出宫的准许，每日去太傅府学习。”
“甚好，甚好，李太傅这个老师果真是找对了。”黎婉清对自己的英明决定格外满意。
“对了，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承你照顾，这新春佳节，应该为你备上一份礼才是。”裴晏边说边从地上提起一个梧桐木箱子。
黎婉清摸着箱子上面精雕细琢的图案，一脸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裴晏微抬下巴，笑如和曦春风：“打开看看。”
黎婉清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依言打开。
入目所及的是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全都是婴孩的，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箱子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小玩具竟都是用梧桐木所制作。
“啧啧啧，巧夺天工啊！想不到上京城竟有如此厉害的木匠。”
华神医拿起一个做的栩栩如生的小马驹，放到眼前细细观察。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那小马驹身上的鬃毛，竟然都能雕刻的根根分明。
他又将旁边的小酒壶拿起来研究，看见那个壶口有一条细细的小缝。
他随手一拔，小木盖直接就被拔出来了。
他顺手又盖回去，严丝合缝，那盖子竟连甩都甩不脱。
他不敢置信，又分别拿起一把小木锤，一个小篮子，一条小蟒蛇，仔仔细细地瞅了一遍，各个精雕细琢，纹路分明。
“裴晏呐，这个木匠你介绍给我认识呗！”华神医双眼放光，满眼都是祈求之色。
“不用介绍，你认识。”
“什么？我认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华神医连连追问。
裴晏莞尔一笑，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然后指指自己。
“你？”
“我。”
华神医一脸的懵逼，还没反应过来。
黎婉清摇摇头，看傻二愣子的眼神瞟一眼师父。
她一早就猜出来了，从看到那个梧桐木的箱子她就有所怀疑了。
裴晏的院子里不就有一棵现成的原材料嘛。
另外，手艺这么高的能工巧匠，他的价钱只贵不便宜。
而裴晏很穷，特别穷，根本掏不出做这些小玩具的价钱。
黎婉清没想到裴晏竟然能有这样的手艺。
她看着手中的木质铃铛，陷入沉思。
她实在猜不出里面的木铃铛究竟是怎么放进这个圆球里的。
摇铃构造很精巧，外面是一个光滑的小圆球，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一个同样光滑且更迷你的小圆球。
她拿起来轻轻摇晃几下，能听到沉沉的圆球滚动的声音，声音不清脆，却也足够清晰。
“裴晏，铃铛里面的小铃铛，你是如何放进去的？”
裴晏摇摇头：“不是放进去，是掏空一层，留下中间的木心，再雕琢完成。”
那不知得费多少心思，这么小的缝隙，只怕最迷你的小刻刀都没法操作吧。
“多谢，让你费心了！”黎婉清一脸真诚的道谢。
“希望你的孩儿会喜欢。”裴晏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眼睑，看不清眼中神色。
“自然。”
旁边的华神医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将每一样小玩具都拿出来摸了一遍，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黎婉清看着师父这个样子，失笑：“师父，等回去后你再慢慢研究。”
“裴晏啊，你可太厉害了，能不能帮我也随便做点小玩具。”
“您要我制作什么？”
华神医一时没有思路，表情纠结：“待老夫好好想想。”
脑中灵光一闪，随后一拍大腿，激动大叫：“我知道了，做个小药箱啊，小药罐啊，小针啊之类的，老夫的徒孙就是学医也要从娃娃抓起。”
他越想越激动，忍不住抓着裴晏细细数来，哪些适合雕刻，哪些又不方便雕刻。
黎婉清无语望苍天，不过她也懒得阻止华神医胡闹。
难得有让这个见惯大风大浪的小老头有感兴趣的事。
她在旁边耐心的等着，见他们二人商量的差不多了。
她这才开口提醒：“师父，时候不早了，娘亲该等着急了。”
华神医有些意犹未尽，他遗憾的撇撇嘴。
“裴晏啊，你一定要做好的第一时间就通知我，我都迫不及待想看成品了。”
“好，您尽管放心。”
裴晏提起桌上的箱子递到华神医手中，并保证做好就送到这里来汇合。
黎婉清在前面走，华神医在后面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这可是个宝啊，可惜不是自家的。
两人出了酒楼就直奔聂氏所在的茶楼，聂氏早已等的心急如焚。
“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聂氏不由埋怨出声。
华神医神神秘秘的一笑，将箱子放置在桌上。
“自然是去拿宝贝去了。”
聂氏顿时起了几分兴趣，她凑到桌前。
“神医，究竟是什么宝贝，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聂氏气结，一边伸手开箱，一边笑骂：“清儿他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
箱子一打开，果然聂氏如华神医意料之中的表情。
一脸懵逼，二脸震惊，三脸惊喜。
“我见过的木匠师傅不少，但是如这般栩栩如生的倒是不多见。”
华神医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般精致小巧，还是木制品，只怕要费不少时日吧！”
聂氏爱不释手的这个看看，那个摸摸。
“这看着像是婴孩的小玩物，神医，这是谁准备的？”
“七殿下裴绪。”
“那孩子倒是有心了！也不枉清儿帮他一把。”
“娘，时辰不早了，咱启程回府吧！”
“啊，对对对。”
几人简单收拾一番，就往黎府赶。
他们却不知，明日京中又将掀起怎样一番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