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晋江小说阅读独发.
沈清执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算起来对方也算救他两次,而想要走出群山,还得靠纪佑鄞领导。
只是这人如今昏死是个大麻烦, 西域兵就在附近, 估计很快就能发现他们。
随便擦拭几番身上的血渍和泥土,他扯着纪佑鄞躲到石块后面,再将地上的鲜血掩埋,企图将人唤醒。
“将军, 你快醒醒,我实在没力气把你背出山, 西域兵的尸体就在坡上, 敌人很容易便会发现我们。”
动嘴没用, 那便只好实施特殊手段了。沈清执接下腰间的葫芦, 准备将水泼到那张冷酷的脸上。
纪佑鄞鼻梁高挺,眉骨硬朗,眉间常年染上愁绪,有事无事都是一副不耐的表情。因此自幼朋友少,同行的伙伴不是被他吓哭就是被打哭。
沈清执没少挨他欺负, 想到这里, 他泼水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
但纪佑鄞就像是木头一般, 毫无苏醒的迹象, 没办法只有上手捏住对方的鼻子。
“咳咳。”纪佑鄞猛地睁开眼睛, 嘶哑着嗓子将人推开。
“你做什么!”
“将军,你躺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找地方先躲起来吧。”沈清执指指远处,解释道,“你方才昏迷了, 带着草民一起从坡上滚下来了。”
“是么。”纪佑鄞舒展了眉头,撑起身子,“抱歉。”
“嗯?”沈清执着实没想到他会为此道歉,“将军还能走吗。”
“这点小伤,不打紧,我只是几日没进食,才晃了神。”
“那草民扶你起来。”沈清执将人扶起,松手后看着他左摇右摆,无奈继续搀住,“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处理伤口,再去沣雨镇。”在救人之前,纪佑鄞便受了不小的伤。
伤痛虽能忍受,但在人迹罕见的群山中,伤势一旦感染,不死也得脱层皮。更别提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公子哥。
“将军是遇到袭击了吗?为何这山谷的西域兵如此密集。”毕竟要是人不多,纪佑鄞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这些不必你操心,你只要在接下的时间照顾好本将军便是。”
沈清执瞠目结舌,“我伺候将军您?”
“不然?要本将军伺候你吗?”
纪佑鄞扫开他扶着的手,“你只需要找些水和草药便可。”
草药沈清执倒是认识不少,他跟着纪佑鄞一路下山,直到寻到一处可藏身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似山洞,顶多是个土坑,不论是物资条件还是空气都差太多了。
纪佑鄞对此倒不在乎,直接躺了进去。
“给我一日时间,等血止住了,便带你出山,此地已是敌兵势力的边界。”
所以哪怕受再重的伤都不能拖,必须抓紧时间脱身。
“好。”如今沈清执看见曾经的故人,情绪已经不会有太大的起伏了。
他用树叶包住路上采来的草药,放在石块借助木棍碾碎,抹了点汁水到自己身上,然后捧着树叶走过去。
“将军,麻烦你褪去衣物,露出伤口。”
由于常年习武的原因,纪佑鄞体型肌肉都恰到好处,是以前的自己看见会流鼻血的程度。
但沈清执如今有了自己的思维,他视若无睹蹲下身子,将草药敷了上去。
“没想到将军伤得这么重,竟还说是小伤,草民实在佩服。”
和背部、胸膛的刀伤来比,肩膀那点小伤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尤其是背部的撞伤,满是淤青。
有些地方甚至渗出血,看得人牙直酸。
纪佑鄞合上眼,像是没有痛觉般,准备闭目眼神。
“先喝点水吧。”
“”
“将军难道不知道自己后背的伤势?”
“只要不是刀伤,忍忍便好了。”
沈清执无语了,因为对方没吱声,他也就没留意能活血化瘀的草药,这么重的伤势根本不能放任不管。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到附近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采回更多的草药,顺便瞅瞅有没有能代替果子的食物。
最终,草药采回不少,果子却只有几个,可最重要的水源他寻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回来时,沈清执将洞口用草木遮住,留了一颗果子给自己。
“将军,吃吧。”
纪佑鄞睁开眼,眼神恢复了清明,他径直坐了起来,发现衣服被撕破不少,绑在伤口上。
“可有遇到危险?”
沈清执正啃着果子,闻言说道:“没有,周围都很安静,我也很小心。”
吃完碾好药,他将人翻了过去,“可能会刺痛,还请将军请忍忍。”
“本将军都说了,不必理会。”被人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受,纪佑鄞眉头越拧越紧,想要转头一吐不快。
下一秒直直顿住,坑中光线昏暗,他却第一次将这个瘦弱的青年瞅清。
“季連?”纪佑鄞盯了他两秒,不知为何挑开话题,速度之快让沈清执有些应接不暇。
“是我,怎么了将军?”
“你说你曾经到上京的外祖父家养病,得的是什么病?”
沈清执眉头微蹙,这人怎么还对他的家事感兴趣了;思索一番道:“回将军,草民不记得了,养病一事也是家父所言。”
“当真不记得?”纪佑鄞追问。
“是的。”提到这里,沈清执突然发觉自己对幼时的记忆十分稀少,只会偶尔闪过几幕关于家人的画面,问及父亲,说是当初磕到头缺失了记忆。
就连关于纪佑鄞的记忆,也是十岁之后才存在的。那时皇宫的皇子和高官公子经常举办聚会,他便与秦烨二人相识,打打闹闹,关系也还不错。
直到,那个足以拨动魔鬼心弦的男人出现了;年少有为又容貌绝佳的少年,谁见了都想与他贴贴,而沈清执必须是最疯魔的那个,这也为他悲催的下场奠定了基础。
咳,提及往事,沈清执多少有点难堪,他望着盯住自己的将军,纯真地问道:“这很重要吗?”
“没有。”纪佑鄞斩钉截铁回应他,上完药又躺下了,“明日凌晨便动身,你最好抓紧时间休息。”
大爷被伺候舒服了,说话自然好听不少。沈清执瘪瘪嘴,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借着点白光把身上的刺都挑出来;而后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醒醒。”不知何时,有人开始拍打着他的肩膀,沈清执揉揉眼,看见纪佑鄞放大的脸,连忙一屁股坐好。
“将军,是时候上路了吗?”
“嗯,起来吧,趁着天没亮出山。”
窸窸窣窣一阵,确保草药、葫芦、钱都带在身上后,出了土坑。
“只休息了半天,真的没问题?”他不可想人晕在半路。但是很快,将军用行动证明给了他看,沈清执落在后头,开始抱怨起上天的不公。
一路上,都没有撞到敌兵,二人顺利下了山,一路往西行,只要离开了西域兵的范围,行动便可以大胆许多,至少他们可以开荤了。
抓捕猎物自然轮不到沈清执这个弱鸡上场,他捡了一圈干柴后,期待地等着将军的归来。
期间还将其余的易燃物都清扫干净,留出一片空地,不出意外,今晚这片土地就是他们的床铺了,因为山洞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身后传来动静,他扭头,看见了提着两只野鸡的将军。
“将军身手不错。”
纪佑鄞没有理会他的恭维,将晚餐塞到他手里,“你拿去旁边的溪边处理,我来生火。”
沈清执提着肥鸡,发现血已经被放干了,“若是将军讲究些,这鸡得用热水过一遍才好拔毛。”
“本将军并非讲究人。”纪佑鄞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别说毛没拔干净的鸡,草根也是吃过的。
但转念一想,季連是城里娇生惯养出来的,还是讲究些吧。
“你不麻烦,随便怎么弄。”
“好的将军。”难得开荤,第一顿当然吃好点更妙,沈清执拿起佩剑,抱着凹石雕琢起来。
另一边,纪佑鄞生好火,看见他抱着一块石头格外认真,从他手里夺过,“你是不是蠢?”
沈清执幡然醒悟,尴尬地缩着手。
“等着,我去砍竹子回来,用竹简烧水。”
留下这句嫌弃无比的话,将军再次消失在夜色中,他回来时,地上铺好了草床,火也熊熊燃烧着。
“那将军,我再去捡些柴回来。”
“慢着。”纪佑鄞扔下肩上的竹子,在对方疑惑地眼神中摊开手,上面躺着几颗色泽鲜艳的果子。
“先吃点填填肚子,烤鸡还要点时间。”说完,他后退削断竹子,拿着葫芦到溪边取水,把竹简一一浸湿,再用藤蔓固定好。
连续废了几个简子后,水终于开了,倒入凹石中,将鸡放置来回烫着。
沈清执目睹他一系列的操作,诧异万分,“将军,不用我来吗?”
“不必了,瞧你模样,应该没杀过生吧。”
“”
“本将军怕你开膛破肚时吐一地,你只要烤的时候注意便好。”
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沈清执冷了眼,“将军未免有些以貌取人了。”
纪佑鄞不明白自己的善意为何会激怒他人,想解释,又觉得太小题大做。
“哦。”
很好,沈清执成功气到,等鸡烫好,他干脆利落拿去溪流处理完,尤其把内脏也清理得丁点不剩。
接着将木棍削尖,用力一插,稳稳放到烤架上。
没有盐,便浇些果汁提味。
“好了。”大功告成,沈清执拍拍手,叉起腰。
“正如将军所说,现在只要看好火候即可,麻烦您注意注意,我去擦身子。”
从上京带来的换洗衣物,都在驻扎的营地里,如今他根本没有干净衣服换洗,只好褪去外衣清洗,和内服交替换着。
而纪将军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的衣服被撕成条用来包扎伤口;破破烂烂,堪堪遮住上身隐蔽的地方。
夜里蚊虫最喜欢围着他叮咬,沈清执幸灾乐祸,找来气味刺鼻的花草往其身上一塞。
“不如我用树叶和藤蔓给将军做一身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野味打猎背景为古代,在现实是错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