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新地址：你以后找得到我了
她的听筒音量开得大，二人又离得足够近，她相信贺闻清一定听到了。
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我周末再来看一下房子，没问题的话就签合同。”
原因无他，她没有在贺闻清家里继续住下去的理由。
这不是大学时期她没心没肺谈恋爱的时候，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腻歪在城中村一整个暑假。
情况不一样了。
挂断电话，贺闻清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视线偏过去停留在随便一个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回去的路上，二人始终无言。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第二天一早，虞夏就联系了中介去看房。
这套房子她之前看过一次，是近几年新落地的单身公寓，住户中年轻人占多数。地理位置不远，也在长青街，只不过贺闻清住的这头，那套房子在街的末端。
她早就对这里有意，只可惜当初晚了一步被人抢了先，如今有机会，没有不租下的理由。
中介在她耳边一直絮絮叨叨，说这房子多么多么抢手，他是特意给虞夏留下的。
这类套话虞夏也只是随便一听，并不放在心上。
她自顾自地往里走，在这间四五十平的套一公寓里仔仔细细环视了一圈，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于是虞夏爽快地签下了合同。
回到贺闻清家中的时候正是中午，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他身上只穿了件灰黑色的家居服，袖子挽起，双臂撑在金属围栏上。
阳台的窗户拉开一条缝隙透气，冷嗖嗖的风钻了进来。虞夏将身上的大衣褪去挂在门口衣架上，还打了个寒颤。
听到身后门锁的动静，贺闻清的身子侧了侧，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顿错了一下，下一秒，视线自然地滑离开来。
“好，我明白了，等我回医院再说。”贺闻清单手支着电话，简单应和。
说话间，他原本搭在栏杆上的右手一路向上，扶住窗户框，稍一使力，哐的一声，便将窗户彻底关得严严实实。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无意识般。
最后一丝冷风被收束了。
虞夏刚换上柔软的拖鞋，贺闻清的电话也刚好打完。
他转过身，浅浅的目光微不可察地落在她身上：“房子怎么样？”
虞夏抬头看他，笑了下：“挺好的，环境比我之前租的好，也新一些，邻居都是年轻人上班族，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的人，大概指的就是动不动乱敲门的醉汉之类的。
贺闻清认真听她说完，却只是点头，没接话。
虞夏一边拎着包往卧室走，一边仔细说着自己的规划。
“今明两天我顺便去对面的房子里收拾一下我以前的东西，我东西也不多，新租的那个房间里都是现成的，这样的话，后天下班我就可以搬走。”
“这几天，”她顿了顿，还是抬眸看他，“谢谢贺医生收留了。”
贺闻清没为她这句打趣的称呼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唯有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明明中午的太阳正盛，浮动的日光映在他眼底，却透出深秋的寒意。
虞夏明明白白看见他嘴唇翕动了一下。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别的，却只听见他声音极其冷静：“后天下午我在家，但有个视频会议。”
意思是，他送不了她。
“没关系，”虞夏毫不在意，“不远，而且我可以叫一个搬家车。”
贺闻清不置可否地抬了下唇角。
实话实说，虞夏很讨厌搬家，因为这就意味着，她需要把之前所有收拾好的东西全部推翻重来。
可在这儿，她的东西当初用一个小箱子就全部装下了，被贺闻清轻松拎起，就莫名其妙地住了进来。
如今再收拾，却真没什么东西。
回到卧室，箱子摊开在地上，她蹲在一旁，将衣服工整地叠好放进去，只留了一套睡衣在外边，因为今晚要穿。
箱子合上之后，整个客房已经没有她的东西了。
蹲久了腿麻，虞夏扶着膝盖正要起身，一回头，却发现贺闻清斜倚着门对面的墙。
最普通的棉麻家居服穿在他身上也如此挺括，家里走廊的灯是暖色调的，在他鼻梁侧翼落下一片三角形的阴影。
他的目光明明是在看她，却又像错开了一点，盯着某个角落发怔。
虞夏也没问他在这儿干什么，只是蹲在地上抬头回望过去，墨色长发顺势如海藻一样散在薄薄的脊背后。
就着这个蹲着的姿势，米白色的针织长裙将她的脚踝完全裹住，只露出一点鞋尖，像极了某种毛茸茸的小型动物。
见她转了过来，贺闻清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紧抿了许久的唇角终于动了动。
“我要出去一趟，午饭——”
“我明白，我自己解决，不用管我的。”虞夏飞速接话，拍了拍胸脯保证。
贺闻清眉心动了动，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嗯”了一声。
等到贺闻清从家里走后，虞夏玩了会儿手机，终于想起出去觅食，却发现厨房的灯是亮着的。
她从小就被虞丽梅灌输节约水电的环保概念，于是走过去正要关灯，就瞥见干干净净的白瓷岛台上摆放着一碟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荤素搭配，色泽鲜艳，刀工利落，番茄汤里还有丸子在打滚儿，通通被具有保温功能的透明盅罩着。
腾腾热气氤氲。
一看就出自贺闻清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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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初是最忙的，周六万圣节玩到很晚，周天又收拾了一天的东西，虞夏去上班的时候感觉没什么精神，连无糖的冰美式都压不住疲惫。
好巧不巧，刚一落座，汤乔就拿着一堆资料走了过来。
身为组长，她现在很少负责采访的工作了，承担的更多是幕后编辑一类的总负责工作。
恰好虞夏这个月转了正，她年轻，漂亮，学历高，会抓热点，组内重要采访大梁子自然落在了她肩上。
虞夏揉了揉太阳穴，抬头。
“来活了来活了，不过这个你应该不会拒绝。”汤乔言语神秘。
虞夏好奇一瞥，就见最上面一页的资料上依稀写着“x市口腔医学联合座谈会”的字样。
地点不在芜城，而在邻市。
汤乔拍了拍那一摞资料；“虽然主要目的是采访，但我们也是有正儿八经邀请函的，会议结束后有一个酒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溜，来去自由。”
虞夏随手翻看了一下资料：“行，具体的安排师姐你后面发给我。”
汤乔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个不急，大概在本月中旬。”
虞夏点头应下。
今天她没采访，也没加班，因为要搬家。
前一日回家的时候贺闻清不在，到她睡前都没回来，她没问，但猜测他大概是有夜班。
那会儿虞夏就想，这样也不错，至少避免了当面离别的别扭。
却没料到，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贺闻清今天早早就回来了。
他侧坐在阳台的办公桌前，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到系领口，袖子挽至小臂。全程没有抬眼，塞着蓝牙耳机，偶尔点点头，对于虞夏的到来置若罔闻。
桌前的笔记本电脑敞着，虽然背光，虞夏还是依稀能看清屏幕里是几个金头发的老外。
她突然想起来，贺闻清确实说过今天下午有个视频会议。
虞夏尽量放慢步子不打扰他，从卧室里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再度路过客厅的时候，男人还在低声说些什么。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办公桌上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贺闻清视线扫过，顿住，继而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无声胜有声。
虞夏翘了翘唇角，指着门外，做了个口型，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却见贺闻清对电脑那头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关掉麦克风，摘下蓝牙耳机。
起身，几步上前。
男人身形高大颀长，逼近的这一刻，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虞夏完全罩住。
她条件反射后退了几步，下一秒就被来人紧捏着手腕，控住了动作。
贺闻清目露审视：“什么意思？”
他扬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虞夏刚刚发的一条消息。
「长青街三段201号，3栋1120。」
非常详细的住址。
这样的信息暴露在外危险系数极高，可虞夏想也不想地就发给他了。
真当他是好人了。
虞夏缓慢地眨了下眼，一点也不心虚，分明长了张纯良无害的脸，看似温吞，实则一肚子坏水。
“这是新家的地址，我住的不远。”
“所以你以后找得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