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机枪对决
【占东东望着山顶，看看周围，问大郅：“大郅爷爷，这里就是当年的机枪对决之地吗？”
占彪笑了下：“东东，大郅也是你叫的吗？”小玉也在郅县长搀扶下走了上来，听到这句说：“咋叫不得，多亲切啊。还说呢，人家过去一直叫大顺，就因为你给改了过来。以后这大郅就叫了一辈子。”
大郅跺跺脚下对东东说：“这里就是当年机枪对决的战场，先后两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两个炮兵小队，共七百多名鬼子在这里血流成河。这下面都是子弹头。”
郅县长接道：“我们小时候就在这里挖出很多子弹头和弹壳玩。”
“彪哥特意选地在鬼子死得最多的地方安葬长杰，这里拐过去就是鬼谷，取这两处中间位置，让上千名鬼子为长杰陪葬！”大郅接着补充道。
樱子对占彪小声说：“占爷爷，我可以为在这里死去的日本人祭拜一下吗？”
占彪爽朗地笑了：“这孩子，可以，可以的。这也不是什么靖国神社。来，爷爷陪你一起拜。”
说着占彪站正了低头肃立，闭着眼睛小声但清晰地说：“当年死在我们枪下的日本军人，你们魂安吧。现在我们不打仗了，我们的儿孙们都在和平友好地交往，希望你们在天之灵，告诫自己的子孙，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侵略了，别看我这把老骨头了，可是机枪我还会使的……”
随着占彪的低语，肃立在旁的樱子向着这块土地频频鞠着躬，似乎一丝感动。】
山顶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都对准了山脚下的日军，而日军看来是也是轻敌了。轻机枪打好了有效射程可达到800到900米，步枪的有效射程只有300到400米。他们以为山上只有几挺轻机枪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不会有太多子弹，所以大摇大摆有恃无恐地构筑着简易掩体——不是掩护身体的掩体，只是放稳重机枪支架和炮架的掩体。
松山们万万没料到山上还有重机枪！还有掷弹筒！重机枪就不用说了，现在直线距离是1000米，正在射程内。而掷弹筒，这里水平距离只有四五百米，而且站得高自然就扔得更远，八九式掷弹筒的射程会远远超过700米的距离。也就是说，日军也在山上掷弹筒的轰炸范围内。
占彪们是在勇敢的基础上科学地创造着让后来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奇迹，并不是鬼子好打，而是他们会打。他和小峰、强子都端着望远镜密切观察着。日军在挖好掩体时占彪没动手，日军在把步兵炮推过来时把重机枪抬入掩体时他也没动手，作为重机枪手占彪还在等待一个时机。
直到日军的主炮手就位了，重机枪主射手也进入掩体了，这是进攻前的调试阶段，一般这个调试是一到三分钟，包括试射，然后再进入正规地射击。占彪就等着这个阶段！他是在等人！在等主射手！
山梁上正在疾行的谭营长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这小子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还没动手。”
身边的一众军官都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占彪的方向。
彭雪飞这时上前请示：“谭营长，我们有几位战士的尸首没有抢回来，我想把他们请回来，顺便观察下战况。”
大家听罢又都望向村北刚才的战场。新四军战士仍在行进，但飞兵排的战士们都停下了脚步，隋涛、赵本堂等人候在旁边。
谭营长思忖了下：“虽然这小子喜欢单打独斗，可我们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好吧，你们飞兵排先下去，把战友尸体带回来好好安葬。我带人在后，如果占班长有危险我们看看能不能出手包抄下。”
桂书记嘱咐道：“松山这次刚补充的弹药，又有重机枪步兵炮生力军，你们可别像刚才那样吃亏啊。”
彭雪飞晃了下手中的捷克轻机枪：“我们现在也得到补充，人手一枪了！占班长还给我们配齐了弹药。现在是每个班都有一挺歪把子、一门小钢炮。班长们还都配上了王八盒子。占彪还特意送我这挺捷克和一把南部手枪，这回我们飞兵排和刚才可不是一个人了。”
新四军连长过来对彭雪飞说：“你们每人自己留下一盒30发子弹吧，其余匀给全连和二连、三连。”
彭雪飞捂了下腰间的弹盒，不舍地说：“好吧，我们服从大局。”
这时单队长上前说：“我们的装备也不次于你们正规军了，区小队也和你们去吧。”
谭营长答应道：“好吧，你们两部先去吧，注意等他们打响再靠前。我等那两个连到后也过去，要想办法保住这支抗日班。”
山脚日军阵地上，松山在旁指着掩体对吉野说：“你们这掩体不符合步兵操典要求，不能掩护士兵的身体，只能放稳机枪支架和炮架。”
吉野回答：“我怕他们跑了，再说他们也打不到这儿，要是能打到这儿刚才他们早就打了。”
这时牛臣中尉在发号施令：“各机枪组主射手、副射手就位，进入试射。”
稍远处炮步少尉也在喊着：“各炮组就位，开始测距。”
山顶上占彪终于等来了良机，他一直隐蔽的另外八挺重机枪一挥手，副射手迅速把掩护的树枝撤掉向前一推，九挺重机枪的枪身如雄鸡般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山顶上。
山下训练有素的日军重机枪中队长和松山大佐也在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上的动静。松山在望远镜里看到新变出来的九挺重机枪倒吸一口冷气，那个中队长也大喊一声“不好！”此时又是一切俱晚矣，占彪一拧脖子喊出了他特有的命令：“干！”
还未等松山等缓过神来，八挺重机枪的掩体和两个步兵炮的炮位都被弹雨覆盖，最初弹雨的范围大些，经过短促的试射后就都集中到了枪位掩体上。而且步兵炮的防盾后还落下几枚掷榴弹。
这突然出现的集群重机枪让所有的日军大惊，吉野惊愕得几乎跳了起来：“他们有重机枪？我们的九二式！早知道我们不该把阵地全展示在这里。”
松山听着92式重机枪的声音脸色越来越凝重，原来他们还有“鸡脖子”！
“鸡脖子”是92式重机枪的外号，是从枪筒如暖气片一样的螺旋散热片形似鸡脖，还有开枪的“咯咯咯”声也像鸡叫而被俗称的。根据其声音还有把92式称为“啄木鸟”的。其实92式还有一个比较流行的文雅名字：“法国女郎之吻”，看在谁手里用了。比如现在的情景，就是美美的“法国女郎之吻”了。
松山联想起了去年就在这座山的背面山谷狭路中，近两个多中队路过这里的帝国勇士莫名其妙殉国的事情，而且那次还丢了一个机枪中队的12挺九二式重机枪。如果山上的这股抗日军队和这事有关联，他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松山喃喃自语：“终于找到了，原来是他们！”
转眼间，步兵炮的两组8名炮手和八组重机枪16名主、副射手都倒在血泊中。
躲在一边的牛臣中队长暴跳如雷：“混蛋，我的八组优秀射手，枪都没打响都玉碎了啊。预备射手，快快地把尸体运过来，继续开火！”
在藤田组织军官队向山上开始还击掩护下，第二组主副射手勇敢地冲了上去，包括两门步兵炮也冲上了第二批炮手。
松山脸上抽搐地看到依然是准确的弹流扫射过来，上次听动静是打了一个保弹板30发，这次只打了半个弹板，仍是短促的弹流将第二批24名射手和炮手击倒在第一批尸体上，四颗掷榴弹几乎就炸在防盾后，已将步兵炮掀翻。
两轮如神附体般的袭击令日军胆战心惊，都不由自主地闪开重机枪和步兵炮掩体。
吉野大队长狂怒了：“这么打下去我们的重机枪和步兵炮不是废了吗！”
但吉野迅速冷静下来，在松山要和他说话前命令道：“你们，两个步兵小队的，向山上冲锋！其它人向掩体前投弹制造烟幕。机枪中队的，准备继续上！”
松山转头向山顶举起望远镜。
山顶抗日班阵地上，占彪在鼓励着大家：“弟兄们，打得好！就这么打。要记住现在的射击诸元，一会儿不管多乌烟瘴气就瞄它一个地方打！”
因为是往下打，师兄弟们都是在站着操作着重机枪，刘阳抽空在喊：“别把他们的炮打坏了，都小心点啊，打人别打炮。”
占彪又喊道：“鬼子要攻山了，攻山的鬼子先留给轻机枪对付，重机枪不要受干扰。今天说死也不让他们的重机枪和步兵炮打响。”
两个步兵小队的日军从山脚树林中涌出，狂呼着冲向山坡，前面扫射着六挺轻机枪。接着一阵掷榴弹在半山坡炸响，鬼子掩体前也有一批手榴弹爆炸，包括藤田和牛臣都投出了手雷，掩体前烟雾顿起。
随着牛臣中队长一声怪叫，第三批日军射手冲向掩体，其中还有几名少尉。
在松山震惊的目光中，山上的重机枪弹流依然打了过来，目标没有丝毫转移。没有受到集结冲锋的步兵目标引诱，没有受到烟幕影响。
冲过去的射手们接连倒下，这次倒是有两挺重机枪打出了子弹，但因烟雾影响只是没有目标地打响，而且只打了不到一个弹板便哑了。
有名少尉倒是聪明，他将一挺重机枪拖开了掩体，可等烟雾稍散，他的枪声一响，引来几挺山上的重机枪弹流，瞬间这名少尉蹦了起来，扭了几下扑在重机枪上。
炮兵少尉跑过来报告：“吉野大队长，我们已经阵亡12名炮手，没有熟练的炮手可上了。”
牛臣中队长狂吼着：“我的优秀射手也都阵亡了，山上的军人地不是，真正的军人要摆好阵势一决高低！”
松山抽出指挥刀，用力劈了一棵身边的小树，然后哈哈大笑着喊道：“你们地错了，他们就是真正的军人！”
松山没想到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指挥官，面对成群的步兵目标不打，而是盯住要害坚持咬住不放！并且早算好了会有烟雾事先固定了射击诸元。这对手太精明了，是拐了几个弯的聪明。这场战斗如果对方赢了，就赢在这次与众不同的坚持上。
不打的时候能够以钢铁般意志控制自己，打起来就毫不手软地痛下杀手难道不是军人吗？！他们像一只猎豹一只老虎一样虎视眈眈地等待最精确的出击时机，不然他们早开枪或者晚开枪一会都会给皇军留有一线生机的。
而更让松山震惊和服气的是对方的精确射击，对方如神的枪法准确又不依不饶地打在要害上，而且不是一挺是八挺重机枪都这样神准，包括掷弹筒也如长了眼睛没有离开步兵炮周围10米。这也太可怕了！不犹犹豫豫，不拖泥带水，不婆婆妈妈，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军队啊！
吉野在松山的笑声中却逐渐地冷静下来。他发现山上重机枪停止了射击，山上好像没了动静，他转眼看着两个小队的日军在没有火力的威胁下顺利地爬到了山坡中上部，最前面的开始猫着腰冲锋了。
这时吉野突然心念一闪，脸上顿时抽搐了几下，忙下令停止进攻，想让冲锋的一个中队撤下来。松山也好像突然明白，帮着吉野同时向山上日军狂喊道：“冲锋地不要，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