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盘点缴获
【占彪转了话题问山本：“你们当时已经有人怀疑这个洞口了，后来为什么没有上来查看？”
山本答道：“我当时就坚持要检查这里，就在这山壁下面和同僚争论半天。但当时一个是没有工具上来，另外前方的命令一道接一道，让我们迅速前行去攻打南京，再加上长官坚持认为你们是在山顶早被打跑了，所以就放弃检查这里了。不过当时还留下一个小队配合松山大佐寻找消失的武器和装备，但三天后他们一无所获便归队了。”
山本接着说：“此役日本军人一共有385人阵亡，其中有3名中尉7名少尉。68人重伤退役。当时在日军中的影响不比贵军战史宣传的平型关战役差，因为平型关你们打的是我们的辎重部队，这里你们打的是我们最精锐的战斗部队。你们创造了战争的奇迹，九个人使近400皇军官兵莫名其妙地升了天，最神奇的是一个机枪中队的所有轻重机枪包括各种军用品和官兵的个人用品都无翼而飞。这个血案在日军军史上都是保密的。你们在战后都应该是英雄了吧。”
占彪看了看身旁的孙子占东东和山本的孙女樱子，缓缓的说出：“打仗，是为了百姓和后代的平安，从没想过当英雄。”】
天台上，占彪和成义、强子伏着身子观察了一会儿下面便缩回洞口内侧。
占彪小声说道：“下面有个大佐看来挺不好对付，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的家伙儿。”
强子又是摩拳擦掌：“天呢，这么多鬼子，满山谷都是。彪哥，那我们就趁天黑再打一场吧！”
占彪摇摇头说：“他们在收尸呢，死者为大，给死人点时间吧。”
成义叹息道：“从今往后，这条山谷有可能就是鬼谷了，这么多鬼子死在这里。”
强子压着嗓门：“现在我啥也不怕了，打死这么多垫背的鬼子够本了，足够我去鬼门关几十个来回了。”
占彪直了下腰，不无忧虑地望着山壁上映出的火光说：“这仗看来一时半会儿打不完，我们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第三次短兵相接的战斗效果不明，炮轰的硝烟里看不太清情况。尤其最后三德把大家弄得非常狼狈，也顾不上观察战果了。
占彪并不知道，北山谷口冲进来的日军是日军所有参战部队中最精锐的台湾旅特种兵重藤支队中的王牌中队，这个王牌中队全是由日本本土精选的在台湾开展特种训练的教官组成。他们从杭州湾登陆后猛打猛冲不可一世，没想到在这小山沟里翻了船，那些技术动作、特种兵要领全无用处，一个小队被炸得非死即伤，只有几名身材瘦小的军官藏在山缝中才躲过轮番的轰炸。南山谷口冲进来的一个骑兵小队也是被炸得七零八落。藤田的特种军官中队进来的晚，不然也免不了折兵损将。
洞里小峰摸了过来：“彪哥，我们回来了。”
接着另外几人都摸了过来，独三德没有过来。
占彪看了眼大家：“三德子呢？”
小峰回头看了看：“在里边呢，他拣了个狼崽，怕出动静。”
占彪看着面露喜色的小峰：“看来是好消息了？走，进洞里说。”
山洞里九人围在一起听小峰和三德汇报。
小峰欣喜地：“是好消息，彪哥，这里太适合我们了。往里走二里地吧，有个宽敞的大洞，像个议事大厅，旁边就有一个泉眼。然后从这个大洞又分出两条山洞，一条往上，出口在山顶一块大石头底下，一条往下，直通南面的山脚，出口在一片小树林里的狼窝里。”
成义嘿了一声：“好啊，加上这个山壁天台共有三个出口，标准的狡兔三窟！山洞里有水能吃能住，加上这么长，可以屯兵，可以仓储，真是天助我们。”
“没错，天助我们。我试了，三条山洞都能直腰跑，这点很重要。”小峰比量着洞高补充道。
三德抱着小狼崽瞪了小峰一眼：“小峰心太狠，一窝狼他都给打跑了，这小狼崽多可怜啊，刚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呢。”
占彪看了眼狼崽说：“三德子，那你就养着吧，弄好了就是看门望户的好帮手。我看就叫四德子吧。”
众人低声哄笑，三德抚摸着小狼崽不在乎地应了声：“行，就叫四德子了，彪哥起的名准差不了，我就当儿子养了。”
占彪又看了眼四下堆放满满的装备，洞里的马灯照在过道上，过道上的装备也摆得很远。占彪回头看向刘阳，刘阳马上背朝洞口打开手里的手电筒，照着自己的一个小本本，小本上还夹着一管钢笔。
成义嗔道：“阳子你手挺快的啊，鸟枪换炮了，新本子、钢笔、手电筒都用上了。”
刘阳憨笑了下，翻开新本子，足写了好几页，翻到第一页念了起来：“彪哥，我大致清理了下战利品，武器部份有：九二式重机枪12挺，歪把子轻机枪10挺，大正十式50毫米掷弹筒10具；三八步枪22支，各种手枪45把；指挥刀9把，军用刺刀26把。子弹和手榴弹不知道我们刚才消耗了多少，剩下的还有77毫米重机枪子弹540发一箱共15箱，65毫米轻机枪、步枪通用子弹5发弹夹120个一箱共20箱；91式甜瓜手榴弹18箱，8毫米手枪子弹3箱。”
刘阳顿了顿继续念道：“装备部分有：日军士兵全套昭五式军服4包，军官地图囊四个，军用睡袋12付，防毒面具12套，急救包还有38个；军用电话4部、交换机一台、200米线拐10盘，十三年式望远镜4架；压缩饼干32箱，香烟两箱，罐头8箱，火柴两箱，肥皂4箱，食盐两箱，食用油8桶；照相机两架，手电筒13把，干电池三箱，口琴一把，手表25块，工兵锹我每人挑了两把共18把；其它，还有一箱书一堆钢笔，呵，这是成义的战利品。对了，还有简易枪械维修工具包两套。”
众人听罢，一片欣喜。小峰拍着旁边的强子兴奋地：“太过瘾了，足够装备一个营的武器了。”
三德这时举手：“报告阳子军需官，我这里还有好几个刮胡子刀。”
三德说罢从日军军装的兜里往外掏着剃须刀，引起大家一阵哄笑，接着上手一抢而空。
这时刘阳拿出一个钢盔，里面装着一堆手表：“这玩意挺实用的，每人拿一块吧。”众人又是上手拿了一声。
“彪哥，你也挑一块，小日本的手表走得准。”刘阳递给彪哥早就挑好的一块。
占彪摇摇头：“我不用换了，高连长这块只要不坏我会一直戴着。”
想起高连长和阵亡的弟兄，众人脸色黯淡下来。占彪挨个看看大家：“我们有了这些武器，保护这装备更有把握了，还可以时常出去打一顿鬼子给抗战出点力，为高连长和死去的弟兄争点气。我们也要开开心心地活着，让高连长他们还有家乡的父老放心。”
成义看着占彪开心地说：“是挺开心的彪哥，现在我们缴获的装备要比我们保护的装备都多了。照我们这么干没准这战利品还会增加啊。”
强子慷慨激昂地：“谁惹了我们，我们就和他拼命！为了抗日，为了救国救民，豁出来我们这九条命了！”
占彪看了强子一眼：“我答应老镇长，要把你们都安全带回去呢，不许轻言豁出命。我们先猫洞里等着国军打回来，要是过阵子不回来，我们就琢磨辆汽车去找高连长。”
大家都默默地点着头。马灯的灯光映着占彪一群年轻的面孔，犹如一组古铜色的群雕。
占彪这九名血气方刚的汉子，从此注定要在敌后刮起一股神秘的重机枪神风，八年的抗战中他们谱写了许多神秘的故事，这些神秘的故事，一直延续到战后漫长的风云岁月……
【两位老兵大致交流完当时的战况后，都是胸口起伏，感慨不已。两人都沉默着似乎还陷在当时的氛围里。这时两个晚辈打破了沉寂，他们用中文交谈起来。
占东东打量着樱子问道：“樱子小姐，你的中文说得这么好，一定是在中国生活过吧？”
樱子放下手中的数码相机浅浅一笑：“我呀，是啊，本小姐长住北京，是中国人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攻读中国现代戏剧和中国民俗文化。你呢？”
占东东听罢一点头：“哦，难怪呢。我是学历史的，现在在家乡的中学做支教老师。”
樱子一听占东东说是学历史的，马上来了兴致问道：“你是学历史的，据你所知，为什么当年中国没有宣传这场战役，按当时的情况，这场战斗对鼓舞士气是非常重要的啊。”
看上去很沉稳的占东东回答：“因为爷爷他们当时藏在山洞里单独抗战，和外界隔绝近一年才和抗日部队接触上。所以当时这次战果如果日军要是不说的话没有人知道的。”
樱子歪着头接着问： “但后来的中国抗战史上好像也没有这场战斗的记载，也没有歌颂你爷爷抗战的英雄事迹啊。”
占东东笑了下：“中国的情况有些复杂，爷爷的性格也很倔犟。当时敌后抗战主要由共产党领导的，爷爷一直在执行守护机枪连装备的军令没有加入新四军交出武器，只是帮新四军打仗。而国民党又责怪爷爷不接受忠义救国军的改编扶助共产党了，所以爷爷当年的做法在两边都没有得到好评，英雄不英雄的就无从谈起了。不过爷爷他们从没有后悔过当年的做法。”
樱子很认真地又问道：“你爷爷的事情我们在台湾的资料中查到了一些，其中有因抗命而被第三战区通报的事。不过在大陆上一点资料都没有，是不是你爷爷他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占东东看了一眼爷爷说：“爷爷他们九个人后来做了很多事情，打了很多场胜仗。至于待遇，对于一个满足于在田园里隐居自给自足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会让他动心吗？爷爷常说：能安居，就是对他公正的待遇；能乐业，便是额外的偏得了。”
山本也在听着随从译员的简要翻译，听罢看向占彪的眼神更生敬重。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俯着身子问道：“那么，战争结束那年，同样发生在这个山谷的第二场血案，令几名大佐自裁向天皇谢罪的那支部队还和您有关吗？”
占彪抬头看看山顶，长出了一口气，望向山本：“是的，就是我们机枪班发展起来的部队。那次，日军毁了山谷外面的靠山镇。”占彪抬手指了下南山谷口。
樱子沉默了会儿在占东东面前站直又问道：“问你，如果你当年，或者说现在的中国人遇到了这场战争，你能和你爷爷一样做吗？”
占东东毫不犹豫地答道：“会的，一定会的，甚至比爷爷们做得还好。只是，我不希望人类间发生这种人为的杀戳，人类之间和各民族之间为什么不能平和的交往、互相信任和互相帮助好好生活呢？！其实我也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的，就是樱子你身为日本人，你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樱子好像对占东东的反问早有准备，她绕着占东东边走边说：“我们都知道，贪婪和自私的人不论哪个民族哪个时代都有的，人类间驱利的纷争不停止就会有冲突和战争。我也是反对战争的，但我欣赏不怕战争的人。因为你不反抗，战争就会毁灭你。我很敬佩你爷爷的，你爷爷在我的眼中，是伟大的，是英雄。我爷爷现在也是这样看的。对吧，爷爷？”说着，她走到山本面前挽了下山本的胳膊，用日语说了几句。
占东东听出来了，樱子并没有完全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从战争的定义层面表明自己的看法，莫不是她不认为日本是侵略者？不承认日军是战犯是罪人？
山本听到孙女的问话老眼发亮地笑了，对占彪说：“这次来能见到你满足了我一生的夙愿，我就想看看当年打败我们的英雄。很庆幸我们都能活着相见了。”
占彪也点着头说：“我也是第一次回到旧地，想在这里盘桓几天想想往事，但没想到能遇到当年的……当年的敌人。”然后他指了指占东东和樱子：“希望他们今后别和我们那时一样，永远像现在这样友好友爱地站在一起，好好过着和平的日子。”
细长眼睛的樱子连连眨着眼，看看占东东，然后又跳到占彪面前鞠了一躬说：“占爷爷，你还能在这里待几天太好了，我很想听您老人家讲讲在这个山洞里的生活，你们九个师兄弟在后来的战争中用那些机枪又打了哪些仗……还有还有，这些年的风云岁月你们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