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炮犁谷
【这回该占彪发问了：“山本先生，这么说你是第三批进谷的？”
山本点点头说：“第一批和第二批进来的没有一人生还，我是第三批进入山谷的，从那面，那里有条壁缝救了我。”说着他指了指北面的山谷口他刚才祭奠的位置。
占彪又问山本：“你们知道我们用的是掷弹筒吗？”
山本回答：“没想到你们会用我们的掷弹筒，一直以为是从山上扔下来的手榴弹呢。”
占彪又问：“不知炮轰的效果怎么样，你们第三批一共伤亡了多少人？”
山本低下头来：“第三次进攻的两个小队被炸阵亡24人，炸伤30多人，包括我。”
占彪听罢点点头：“哦，是这样，和我们估计的差不多。”
占彪趁樱子给山本翻译的时候，侧头对孙子占东东小声说：“嘿，没告诉过你们，那天我们非常狼狈，是被你三德爷爷弄的。”】
强子、二柱子不待吩咐，七手八脚地放下吊篮。
占彪向南北从远至近继续发射着掷榴弹，连续的爆炸声和硝烟掩护着撤退，两个吊篮飞下天台。
山谷里两个吊篮落在地面，成义和刘阳一组先跑了过来。成义抱着重机枪，刘阳则胸前背后挎着两个弹药箱和两个帆布袋子，两人把东西放进吊篮。
接着小峰和三德抱着重机枪和弹药箱跑过来，两个装得满满的吊篮迅速升起。
在等吊篮的时候三德手里转着手枪，眼睛一转对小峰说：“后进来的这批鬼子还没补刀呢！”
小峰一听就明白，立即下令：“成义，你和刘阳去南面的骑兵里补刀，快去快回。三德，走，我们去把北面的鬼子灭口。”
接着不等小峰提醒，四人不约而同地操起了双枪，向南北第二批尸体跑去，转瞬8支手枪接连响起。
占彪看到小峰四人在满地黄里潇洒地补刀，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又令他喉头一哽，手上加紧发射着榴弹做着掩护。心里暗赞小峰们配合得默契，不然他还真担心第二批鬼子中有漏网的，这批鬼子可是都看到了天台火力点的。
在强子的督促喊声中，四人跑回吊篮，几人相视都笑了下，他们每人都没空手，不是拎着轻机枪，就是拎着掷弹筒，而且每人都拿着两三件。成义眼睛一扫：“嘿，6挺歪把子，6个掷弹筒，两个小队的标配。”
四周的硝烟继续弥漫着，成义和刘阳带着最后的战利品跨入天台，小峰和三德上来时强子正在和刘阳发脾气：“阳子你这帆布袋子是弄什么么蛾子呢？”
刘阳忙解释：“这是折叠防毒面具。我们在洞里，得防备鬼子放毒气熏我们。”
二柱子也对三德说着：“你这飞爪勾上来一捆什么啊？”
没等身上交叉着四五支手枪皮带，屁股蛋上一圈手枪的三德解释，刘阳笑赞：“这个好，是军用睡袋。”
三德嘿嘿一笑：“这睡袋是鸭绒的，一人一条，可比我们的薄被子暖和。这可是鬼子军官的待遇呢。”
三德转眼看到继续发炮的占彪就喊：“我说哪来的炮火支援嘛，原来是俺彪哥搞的鬼。这小钢炮挺好玩的。”
占彪顾不上开玩笑向大家说：“快，都去拿一个来学学！把这批鬼子再轰一遍。”
除刚才左臂受伤的长杰外，大家迅速地人手一具掷弹筒，在占彪和小峰两名教官的现场指导下，陆续发射出手雷，没有远近的在山谷尸堆里爆炸着。
山谷外掷榴弹也在爆炸着，是炸在南山谷口外的山坡上。松山的五辆卡车赶到支援骑兵中队来了。凶悍的日军特种中队反应极快，在藤田的指令下边开车边在车厢上发射出密集的掷榴弹。
松山的望远镜里看到几个身影消失在掷榴弹的射程外，松山一挥手，藤田率两组军官跳下车追了过去。
天台上八具掷弹筒还在咚咚地发射着，大家越用越熟练。长杰也没闲着，他在单手清理着现场，把防毒面具和睡袋送进洞内。
占彪看大家都学会了，大手一挥：“停止射击！那些看到我们洞口的鬼子应该没有活口了。”
山谷里顿时令人难以置信地又一次静了下来。九颗脑袋露在洞口检阅着哨烟逐渐散尽的战场。
第一场战斗消灭的机枪中队的一片日军尸体铺在山谷中间，第二场战斗消灭的来抢救伤员的两个日军小队的尸体在南北山谷口漫延过来，使整个山谷里铺满了一地黄色。三德定睛道：“我的妈妈呀，满地黄！没想到我们打死了这么多的人，小日本也太不经打了吧。”
成义摇摇头说：“不是鬼子不禁打，是天时地利让我们占尽了。”他仔细看了会儿又说：“将近两个中队吧，四百左右号人。”
强子喝道：“太过瘾了！可算是为俺们机枪连报了仇！高连长要是知道了得多高兴啊。”
北山谷外彭雪飞和公路上的日军还在对峙着。日军少佐一批军官站在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外，对着这边指手画脚着。
彭雪飞咬着牙说：“鬼子真是欺负我手里没有重机枪，不然把他们都突突了！多好的角度多好的机会呀。”
二班长提醒着：“彭排长，枪声停了！这么突然，说没声就没声了，友军一定是全体殉国了。”
彭雪飞见日军从后面推上来了山炮，忙下令：“撤，我们也就能帮他们到这个份儿了，生死各循天命吧。”
二班长请示：“我们回驻地吗？”
彭雪飞回答：“不，去山顶，不看一眼我不死心。再说也得和隋涛他们会合。”
南山谷口外，穿着整洁的黄呢子军服松山大佐，脸色发青。举着相机的间濑站在他身后。
藤田跑过来汇报：“这股新四军太狡猾，我们追过去他们就跑路，我们撤回来他们就又扔过几颗手榴弹。教科书里典型的骚扰战。听到里面枪声停了，他们也没影了。”
松山没有说话，头向山谷口一摆。
藤田对站在面前的五队日军军官说：“我们特种军官小队两辆车就能坐下，知道松山老师为什么让我们开出五辆卡车吗？就是想多拉点战利品回去。里面一定消灭了不少支那军队，现在我们要进去收缴战利品的时候了。”
松山点点头又向藤田下令：“两侧山梁各派一组军官队上去，防备刚才那伙儿支那兵杀个回马枪。”
藤田打了几个手势，两个10人军官组分别向山谷两侧跑去。
这时日军骑兵中队也包扎好大尉的肩伤，正在进入山谷，特种军官中队的五辆卡车跟在后面。
两侧增援的日军终于甩开彭雪飞部从两面山谷口冲了进来，这是第三批走进鬼门关的日军了。但这次的日军和上次的不同，动作很小心，尤其是北山口进来的日军，身手都很敏捷，非常标准地匍匐跳跃，都贴着山壁行进。山本带着自己的小队跟在前面一个小队后面。
南山谷口还是日军骑兵，一直和前面一个小队联系不上使他们警惕性大增，稳着胯下的战马小碎步涌入。
两边的日军几乎同时进入，各进入了30多米又都同时的收住脚步，他们被山谷里的惨况震慑住了。遍地倒伏的黄色军服，四处流淌的红色血迹。日军转瞬间又都举起枪向山顶疯狂射击，山谷里又是硝烟四起，轰鸣阵阵。
山壁天台上九人都缩回了头，大家询问的目光看着占彪，小峰问：“彪哥，这回怎么打？”
占彪探头观察了一会儿，回过头说：“看来我们还没有暴露，本不该打了，不过可趁这乱劲混水摸鱼下。”
众人又是一阵振奋，围扰拢过来。
“刚才是因为他们扒了我们的坟而打，这回是因为你们几人挂了彩而打，只求杀伤，不求全歼了。这回我们趁乱用这些小炮轰他们，不打枪了。掷弹筒是曲射他们看不到我们，发射的咚咚声也会被他们的枪声盖住。”
大家七手八脚去拿掷弹筒，占彪吩咐道：“大家不用都上，这场地不太宽敞，我们上六个掷弹筒，小峰领三德和刘阳对付南面的，我和强子、成义对付北面的。正文和二柱子负责送榴弹。长杰你歇着别抻了伤口。注意，每个掷弹筒只发射10发，一分钟内结束。” 正文和二柱子的表情是也想打小钢炮，但动作却是毫不迟疑的执行命令。
南北山谷口进来的日军连盲目地打着枪边向中间靠近，相互呼喊着。山本拿着望远镜贴在山壁边迅速观察着山谷全貌，身后是一条山壁缝。
小峰逐一帮大家瞄着目标填好弹等待占彪的命令。占彪吩咐说：“我们不用一起发射，错开发射，从我和小峰开始后你们接着来。”说完示意小峰先开火。
几乎同时，占彪和小峰的榴弹升了空，准确的落入日军队伍中。硝烟一起后面就不间断地落下了榴弹远近乱炸起来。八百米长的山谷又像开了锅一样，日军士兵四处奔突如狼豕，残肢断躯腾空而起……无疑，山谷里被从天而降的掷榴弹犁了一遍。虽然大部份榴弹的落点不太准确，但占彪和小峰的长了眼睛一样的20发就足够了。
占彪的第一发掷榴弹就在山本身边爆炸了，似乎观察到什么的山本本能地向身后的壁缝一扑，虽然躲过了要害部位，但大腿还是被弹片击中，转眼就坐在了血泊中。
北山谷口日军步兵里面的人往外撤，外面的还在不断地涌入乱成一团。
南山谷口藤田的特种军官队已经入场，被往外跑的骑兵部队冲乱。
接着山壁上方枪声大作，听上去是鬼子在山顶和谁交上火了。
占彪最担心日军登上山头，尤其是东山壁，一眼就能看到洞口。
此时大家的10发榴弹基本打完，占彪喊了声“见好就收，全体进洞！”
只听三德喊着：“别急，我还有一发没打完呢。”他是因为脖子被日军咬了一口观察不便，使平素机灵的他慢了半拍。占彪便向大家一指满地的物品下令：“抓紧打扫战场。”
正在大家哈着腰忙碌地打扫战场时，突然一个意外发生了。
三德正在发射最后一发的时候，身旁来回走动的人挤了他一下，三德摇晃了下把榴弹腾空射出。身子发飘但脑子机灵的三德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侧身硬着脖子望着天空。
占彪顺着三德的视线一看顿时明了，是刚才三德的掷弹筒撞偏了，最后一发榴弹垂直发射了出去，那颗黑点看不出是在升还是在降悬在他们的头顶正中。
占彪一看脑子里立即嗡的一下。日军的掷榴弹爆炸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触地引发，一种是延时七秒引发。缴获的这批掷榴弹恰恰都是触地引发，这榴弹要是在空中炸了损失能小点，但要是落在天台上挤在一起的九人中才爆炸，毫无疑问又是血肉横飞。
只听占彪大喝一声：“快进洞！”然后连推带踹地轰大家进洞。多亏众人练过武术反应极快，而且平时非常默契，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榴弹准准炸响在天台正中时，他们已如闪电般闪入洞内。轰的一声光芒一闪。待硝烟落尽，天台上空无一人。
不过后面的占彪、强子还是受了伤。好在一进洞就是个上坡，占彪和强子只是小腿被崩开了几个口子，这回九人里没一个逃脱都挂了彩。大家狼狈地东倒西歪在洞口，大口喘着气无一人说话。过了好久直到占彪说了句：“三德你这二踢脚放得不错啊……”这时大家才轻松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