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郡主万安21
吉时到了,幼仪穿着火红的嫁衣戴着凤冠,对着长辈们俯首磕头。
拜别家中亲人后,她被与妆羽裳扶着上了轿辇,元煦正在宫门等她。
宫门外,元煦一袭大红的新郎锦袍,端坐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马前系着一朵大红的绢花。
远远瞧见新娘子的轿辇往宫门行来,元煦便下了马,等待心上人的到来。
轿辇被稳稳地放了下来,喜婆的话音刚落,幼仪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大手。
她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顺着牵着她那人的力道从轿辇里走了出来。
“咱们给爹娘他们行拜别礼。”
听见元煦这话,幼仪才知晓,原来长公主等人也跟着她来了宫门。
元煦和幼仪朝着皇帝等人所在的方向行了叩首礼。
扶着幼仪起身后,元煦又朝幼仪的长辈们行了一礼。
“爹娘、祖父祖母、舅舅舅母,元煦定会待幼仪如珍似宝,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太后等人闻言都有些惊讶。
元煦跟着幼仪唤他们一声祖母舅舅,可见对幼仪的真心,无论日后如何,起码今日他们都看见了他的诚意。
“只要你能信守承诺,好好善待幼仪,东澜与阎北便是最忠实的盟友。”
皇帝等人跟元煦又说了几句话,无非都是让他好好对幼仪的。
幼仪听着这话鼻子有些发酸。
她低头盯着垂在身前的金凤牡丹纹霞帔坠,倏然生出了几分不舍和难过来。
元煦柔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但她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瞧见了他蹲在身前的背脊,幼仪俯身趴了上去。
他背着她到了花轿前,方才将她放了下来,由喜娘扶着幼仪在花轿中坐定,花轿才被人抬起。
阎北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启程了,长长的队伍后跟着的是新嫁娘的嫁妆。
长公主夫妇原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就很丰厚,知道她要嫁去阎北后又添了不少,现下更是将元煦送来的聘礼也一并当做嫁妆给她带去阎北了。
将军府和宫里也给幼仪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这下子永宁公主的嫁妆何止十里红妆。
阎北接亲的队伍前脚踏出了城门,永宁公主的最后一担嫁妆才从宫门里出来。
队伍沿街撒着糖块和铜板,铜板瞧着不值钱,但架不住量大,沿街的百姓们说着吉祥话,待喜糖洒下更是称赞连连。
往后数十年,盛京城再未有谁家的婚事如这般盛大,这场婚礼也被京都女子艳羡不已。
慢慢悠悠走了半日,天色渐暗,元煦一行人才到了京城外的一座城镇,这里离京不远因此未设有驿站,元煦便派风宇先行一步,打点好客栈。
到了客栈门口,元煦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前来迎接的店小二,便转身去寻花轿里的人儿。
幼仪被与妆羽裳扶着下了轿子,因为长时间坐在轿子里她整个人都僵直了,头上还顶着个赤金的凤冠,感觉脖子都要压断了。
“可还好?”
元煦上前将人揽入怀中,让幼仪能靠在他身上借力,她头上还盖着盖头,就这般被元煦半抱着向客栈走去。
“累,这凤冠重死了,这霞帔也沉。”
听着女子娇声抱怨,元煦一把将人横抱了起来。
“等会让丫鬟给你把凤冠摘了,嫁衣也换下来,这盖头也不必用了,戴面纱遮挡一二便可。”
队伍走得慢,回阎北最快也要两个月,一直这般端着幼仪要受不少罪,倒不如将这繁琐的礼服换下。
反正他还在这儿,也无人敢置喙。
“好。”幼仪听着男子关心的话,心里熨帖,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元煦直接将人抱到了房间的床榻上,嘱咐了几句,瞧见热水送了上来,便没再多待,出了房门便伸手将门带上。
幼仪掀了盖头,俩丫鬟帮着她将身上繁重的钗裙全部换了下来。
用送上来的热水泡了会儿澡,洗完整个人都松快了些,她只着中衣趴到了床上。
与妆端了杯茶给她,随后和羽裳一同,站在床榻边替她绞干头发。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传来,与妆走过去开了门,隔着屏风幼仪看不见是谁来了,只听见那人说元煦有些事要忙,晚间便不陪公主殿下用膳了。
幼仪撇了撇嘴没作声,不陪就不陪呗!
翌日
为了早日赶到阎北,天刚蒙蒙亮,众人便起了身。
幼仪没穿昨日的嫁衣,换了身绣着牡丹的绯红曳地裙。
青丝挽起发间簪上一对凤凰振翅金钗,并几支赤金红宝石珠花,额间点上了绯红的花钿,面上戴着红色的面纱,便算收拾妥当了。
今日她没坐轿子,而是上了速度更快的马车。
但这么一换,幼仪就遭罪了。
路面并不平坦马车颠簸,不过半日,幼仪便晕车了。
临近中午,队伍停在了一处山林中,准备在此休整。
元煦刚从马上下来,就见女子靠在丫鬟身上,面色苍白的的模样。
“怎么了?哪里难受?”
元煦将女子半抱入怀中,担忧地问道。
幼仪抬眸,瞧见男子眼里的心疼,突然有些委屈,“马车太颠了,我头晕。”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头还晕得厉害吗?朋朗,把刘御医叫来!”
元煦扶着怀里人,慢慢朝营地走过去。
喝了小半夏汤,下午动身时,幼仪上了马车便强迫自己入睡。
后面的行程路上,上午幼仪都在马车睡觉,下午就由元煦陪着骑会儿马,偶尔坐坐人力抬的轿子。
虽然骑马有些不合规矩,但这事也是元煦提出来的,阎北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幼仪是个娇生惯养的,骑马也不能骑太久,不然磨得腿生疼。
好在元煦给她弄了个厚厚的软垫,每天这么骑下来倒也还能适应。
六月初,幼仪重新换上了那套凤冠霞帔,盖上盖头,被轿子抬着入了阎北王都。
在驿站休整了一日,黄昏时分,元煦将花轿迎进了东宫。
东澜永宁公主穿着东澜的嫁衣,与同样穿着东澜新郎袍的阎北太子,朝着坐在上首的阎北帝后行礼,按着东澜的婚嫁习俗拜堂成亲。
新人入洞房,掀盖头,饮枣生桂子羹,喝合卺酒,解缨结发。
除了最后一步行周公之礼外,这婚礼流程便算走完了。
元煦吩咐好了宫人,还没来得及跟幼仪说上话,便被催促着出门喝酒去了。
待人走了,幼仪便让与妆二人帮她把头上的凤冠摘了,身上的霞帔连同外袍也脱了下来。
屋里还有一位掌事姑姑,见她这般也未曾说什么,只是走到门口吩咐宫人端些菜肴来,热水也一并备上。
月上柳梢头,新郎送走了前来吃喜酒的宾客,脚步略微有些踉跄地走向婚房。
幼仪坐在梳妆镜前,与妆羽裳正给她梳头,她听见动静偏头望去,便瞧见了脸色有些泛红的元煦。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幼仪走上前扶住了脚步有些踉跄的元煦,正想将他扶到软榻上,却被人一把搂住,动弹不得。
“幼仪…幼、幼,我的妻…”
元煦嘴里的呢喃,让幼仪红了耳朵,可这人抱着她不撒手,她只能轻声哄着人。
“太子殿下?元煦、元煦,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男子或许听见了她的话,抱着她的手臂松了些,但依旧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怀里。
“幼幼…”
“嗯,我在呢。”
幼仪带着人去了后边的浴池,但帮他洗澡这事她做不到。
可他现在喝醉了,又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儿。
“羽裳,你去问问平日里服侍殿下的是谁,叫进来伺候殿下沐浴。”
幼仪说着将人扶到了池边的软塌上,又唤与妆送了杯温水进来,哄着人喝了杯水。
没一会儿,羽裳便一个人进来了,幼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羽裳面上也有些无奈。
“少绣姑姑说,平日里殿下沐浴都没人伺候,只因殿下不喜人近身服侍。有时连更衣也没叫人,自个儿便打理好了,殿下身边的公公也就梳头时派的上用场。”
幼仪皱了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好在小厨房的醒酒汤熬好了,元煦还是有意识的,喝了之后酒稍微醒了些,便自己去了浴池沐浴。
他换好衣服出来,便见幼仪正趴在床上看书,满头青丝铺散在身后。
纯白的中衣,艳红的喜被,衬得女子越发娇艳。
也不知她看的何物,竟然这般入神,连他这么大个人走过来都没发现。
幼仪正看到话本精彩之处,面前突然落下了一片阴影,一抬头发现原来是元煦。
她侧过身去平躺着,嘴角绽开一抹笑,“夫君~”
元煦听着她娇软的声音喉头发紧,心里的欢喜满足像要溢出来,他俯下身子低头亲吻女子的眉心。
轻柔的吻落到了眼角,鼻尖,红唇……
“幼幼,再叫一声夫君可好?”
“夫君…”
屋里春光无限好,龙凤花烛燃了一夜。
……
翌日清晨
红色的大床上,一对璧人相拥而眠。
片刻后屋外传来响动,床上的男子先一步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