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要走了
黄昏后弥漫着的清醒的堕落混合着酒精让我愈加沉醉，我开始想起许多微末不足挂齿的事，比如我与她曾经一起喝过的酒、一起听过的歌、一起走过的路……我整个人都已经陷在回忆巨大的旋涡里面，看着杯中泛黄的啤酒我没有一点点喝的欲望，我只记得我们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在民宿席地而坐喝几杯啤酒互相倾诉几件心事、萎靡不振的灯光与门外升起的路灯提醒着我对街就是我们无数次牵手走过的黄河印象路、还有台上歌手嘴里为了烘托气氛特意咬字不清唱出的老歌……
我忽然想起艾米丽,勃朗特曾在呼啸山庄里用希斯克利夫的视角叙述回忆的笔触，她这样写道：整个世界成了一个惊人的纪念品汇集，处处提醒着我她是存在过的，而我已经失去了她！
对希斯克利夫而言他曾扭曲爱过的凯瑟琳早已魂归天堂，可我还爱着的人活得比我幸福百倍，但我与她之间就剩下一个见面的空头支票了，无数人曾经劝慰我要懂得放下，他们的说法就好比当一个人在水中挣扎，还差一点就能够到岸边时，要他休息一会一样！我要先上岸，然后再休息，只是这思念的波澜接踵而至，我目不暇接，保全自身已经是我的极限，而岸边距离我不过一步之遥，可我却觉得中间隔着世俗……
“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二米双手撑着下巴眼含温情地问我。
这女人生得一双含情眼，我难以辨别她眼神里的真情实感，不过我乐意接受她的好奇和令我识不破的“温情”。
“喝酒有不难受的吗？”，我喝完杯中酒笑了笑说道。
“不想说就算了……”，她努嘴偏过头。
我倒是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无非就是多一个人一同与我承担伤悲罢了。
“我应该说失联还是失恋呢？总之我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四年，要从认识开始说起的话那应该是五六年吧，然后……就分手了。”
她表现的猝不及防：“啊？”
后又紧接着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分手呢？你说的好像很轻巧似的。”
我不置可否，原因必然牵连着悲痛，我现在回忆起那些平淡生活里的往事都表现的闷闷不乐，更别说再次提及那些伤我至深的“原因”了。
顿了顿我缓缓道：“唉，总之，原因很多，她的说辞每一遍都藏着不同的原因。”
二米很好奇，眼睛瞪得大大的，“求知欲”从其中迸发，但她还是没有表现的很渴求，反而抿了一口杯中酒郑重地与我共情道：“她给你的原因这么多无非就是掩盖不爱你的真相？”
我发誓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没有什么真相，只有人走茶凉。”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如果我能理解的话就不会现在坐在这喝酒了。”
她见我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的想法也不再执著，便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
“孙师傅，你刚才为什么要说应该是失联还是失恋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尽管理性告诉我已经走到尽头了，但我的爱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念头通达而偃旗息鼓，所以才在犹豫用什么样的说辞，当然我不避嫌的知道，我对再续前缘还存留一丝丝侥幸。
我选择了一种较为体面的回答方式，打开我的手机输入法敲下“shillian”，排在第一的是“失联”。
我拿给二米看，她笑了笑说道：“所以人与人之间应该有羁绊和牵连，哪怕再大的事情也绝不应该沉默，更不要说恋人了，我理解你的痛苦！”
“我现在不痛苦。”
“…………”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我忽地笑了，“得了吧，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啊！”
她说的郑重其事，“我感觉你是一个不信命的人，你们既然一起能走过四年那就代表着还有情谊，只不过可能这些情谊在她眼里已经不值得了，不值得思念，不值得缅怀，更不值得回头，可是孙师傅，你不能否认你们之间曾经有过感情，或许…………或许她爱上别人了？又或者她心里有芥蒂？哎呀，总之你要少点悲春伤秋！”
“我不信命，却又不得不信，那些情谊我视若珍宝，她……算了，不想聊了。”，她弃若敝履这句话我没能说出口，我不愿将她的形象在我和二米的谈论中污名化，不管她抱着怎么的心情离开我，于我而言，总有些东西值得珍藏和保护，她的名声也是。
二米的脸上掠过阴云，仅仅只有一刹那，突然仿佛又升起一轮明月，她笑着宛如静静绽放的蔷薇，十分温柔地说：“知不知道这首西江月还有下半阙啊？”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她的声音很好听，嘴里念着锦绣词句，手中斟满啤酒拿给我，我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二米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我与她交集并不多，但站在我的角度我们之间绝非情非泛泛，可能是今晚的气氛使然，我得享她徒劳无功的安慰，我只能在心里这样想，那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情感我一点也不想再负担，尽管我知晓它们的存在……
于是，我慢慢抬起头凝望着她，我的目光不带任何目的，有的只是共情后的感慨，我甚至不去看她那张精致的面容，就这样望着她……
二米罕见地没有斥责我，反而迎上了我的目光，黯淡无光与炯炯有神的眼眸形成鲜明对比，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试图感染我，如果是，也不过杯水车薪罢了，我心里早就一片荒芜了，根本承受不住她如此炽热的目光，很快我便败下阵来。
我轻咳几声徐徐道：“喝酒喝酒……”
见我“落败”，她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这是我第二次见她这般模样，自然要多留意会，但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她便收了情绪，就在此时，我的短信提示音响了。
是郭老师。
“我20号要走了，收到请回复。”
令人生理不适的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