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霜序清冬(壹)
天近薄暮,夕阳余光透窗而入,照耀着书案旁的木槿花,同时也照亮了案桌边的人。
许是因读书困倦,节律又暖和,这才伏案而眠。
“阿辞,醒醒醒醒,该用膳了。”
许辞本睡得正沉,可偏因某人的到来,而被迫清醒。
“什么时辰了?”许辞含糊着,低头打了个哈欠。
待他再次抬头时,眸中的泪花已将眼眸湿润,看得清澈又澄明,不由得,让眼前人动了心。
“酉时了,你快些清醒清醒去用膳,免得到时候胃疼,惹我心疼。”
“又来了,我真是听不惯这肉麻话。”许辞说得别过头去,懒得拿正眼瞧他。
“怎么会听不惯?我从小说到大,算到如今,应也说的不少了,再说你也知道我对你有意,装什么糊涂?”
“是说得不少。”类似的话许辞已听闻数次,可每一次听闻,他都当成个笑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所以,你考虑一下,让我当你的丈夫。”
“你凭什么当我丈夫?”
“我喜欢你。”
许辞听得闻难得抬头睨了他一眼,随即又垂眸笑道:“我还是觉得,临冬应误会了自己的感情。”
“你我从小便在一块学习、玩闹,我看临冬是有些了。”
“并未混淆,我真的喜欢你,阿辞。”
“去用膳吧。”许辞见他一脸真诚,忙扯了其他话。
“我听说,西街的媒人已替你去说媒了,你真的要成亲?”
“从哪听的,我并未有此意,怎会有媒人替我提亲?”许辞言罢自顾自走开,不想再接着此话多言。
初次听闻,他只觉得对方是说玩笑话,没有太过计较,可听多了,他便觉得烦了。
“可是”
“好了,就此打住,没有的事何必再问?”
贺临冬听许辞言语间隐隐有了恼意,终是想起自己该收敛一二。
可他的理智,最多只能保持到这儿。
等到了第二日,媒人上门,他的脸色一瞬变化,就跟要将人生吞活吃了一般。
“我并未托人提亲,怎么会有下聘一说?”许辞自己也是被闹得一头雾水,本以为是贺临冬胡言,结果还真有这事儿?
“哟,公子这说的可是个稀罕话,怕是公子要娶俏娘子,这会儿太高兴,是有些糊涂了。”
许辞见她热情,心中就更是不解,“我确实不知此事,还请明说。”
“公子还与老妇玩笑。”媒人本还笑着与许辞打趣,可看得他一脸茫然的痴呆样,最后还是敛起笑与他解释。
“看公子贵人多忘事,那便老妇来说,先前书院的老夫子在世时,曾替公子你与赵员外家的千金定了亲。”
“老妇见公子老大不小了,这不巴巴来替公子你说媒来了?”
“老夫子?”许辞说得开始努力回想,可怎么想,也不记得老夫子曾与他提过。
“是啊,老夫子待公子如亲子,自然打从前就开始思虑公子婚事。”
许辞听得面露愁容,明显是不希望被包办婚姻,“我与那赵员外的千金连面都未曾见过,这般贸然成婚,实在不妥当。”
“还麻烦您,当做此事从未有过,替我与赵姑娘说声抱歉,祝她早觅良人。”
媒人本高高兴兴来说媒,到没曾想这还有个反悔的。
这赵员外是当地的地主豪绅,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去做上门女婿,却不曾想,竟还有人要主动推掉这天大的好事?
“公子,这是怎么个事儿?人赵千金难道还配不上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贸然说了亲事,也是对赵姑娘的不负责。”
“我说你看着人模人样,这办的事儿可是缺德”媒人本要数落许辞一顿,却被一旁的贺临冬给呵停了话。
“媒人是说媒的,说不成,便是无缘,我倒是不知这有何可恼的。”
“且这是书院,忌撒泼胡闹,既此事已有决断,还请哪来回哪去。”
贺临冬说得指了指门口,那手势是什么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这小公子说话真是有力,需不需老妇来替你说一桩婚事?”
“不需,请走吧。”贺临冬再次示意她走人,脸色也越变越差。
“那可不行,若就这样被撵出门,老妇该如何与员外交代?”
“请离开,马上就要讲学了,你可知耽误学子的时间,一是谋财,二是害命?”
媒人见贺临冬是个厉害角色,也没有再停留多言,只愤愤丢下了句话,“拂了赵员外的面子,可有你好受的。”
媒人走前,还回瞪了许辞一眼,那一眼似是在说他不知好歹。
“你替我代一日讲学。”许辞轻揉额角,明显是被方才所议之事,给弄得有些心烦。
“有什么好处?”
“让你当夫子。”
许辞一言说得毫无负担,是因觉得贺临冬已有足够的学识能力。
“不了,遇上不听话的学生,还平白折我寿数。”
“别再胡言了,快些去。”
贺临冬见时辰确实不早,便也没有再戏弄耽搁,“那等讲完学,再来说我的好处。”
“好。”
贺临冬想着一会儿能提好处,便高高兴兴的讲学去了。
可去时的雀跃,终是无法扭转回时的愤怒。
“蠢蛋,都是一群蠢蛋”贺临冬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水,但无论他喝多少水下肚,也无法改变他当下怒火中烧的心。
“怎么了?”
许辞发问时带笑,明摆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搁这看笑话。
“我嗓子都说冒烟了,他们倒好,在讲学时万事都做尽了,就是不好好念书。”
“他们到底来干嘛的,这差事,我是一日都不能替,我看他们那群蠢货,才是谋财又害命。”
他“砰”的一声放下茶杯,面上依旧带有恼怒。
“你别忘了,你以前也是这德行,老夫子都拿你没办法,但最后被我抓着学,不还是学成了如今这般?临冬都可独自为学生讲学了。”
“原来,这便是风水轮流转?”贺临冬说着心中轻叹,觉着这课是一点没办法讲下去。
许辞见贺临冬被讲学给磋磨得意志消沉,故主动出言提醒道:“说吧,想要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