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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刀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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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念兰感觉自己像天上威风凛凛的大风筝,貌似阵仗惊人,却仍被人牵着线。

    两人一追一逃,不知不觉深入到缅东掸邦高原,再往东,便是情报中交待的毒贩猖獗的地方。

    狡猾的马雷是打算利用贩毒武装做烟幕,借机摆脱追击甚至是反戈一击。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找粮。

    以他的身手,自然可以不知不觉潜入毒窝据点,找到可以果裹的东西。

    他甚至咽得下人肉,却唯独对蝎子、蜈蚣之类的毒物退避三舍,从来不敢碰一口。

    因为对食物的挑剔,马雷距离顶尖的丛林特种兵始终差着一个台阶。

    时间到了第十八天,李念兰也不知自己在地图上移动了多少距离,在精疲力尽时他似乎听到了浩浩水声,甚至有小型汽艇在水面突突行进。

    这种宽度的水系,不出意外该是湄公河了,想不到自己一路追追停停,居然如此深入敌后。

    午后突至豪雨,让河面长久笼在迷蒙水雾里,汽艇处于巡逻状态,行进航速极慢,推向岸边的浪波也温柔轻缓。

    那是一艘日本陆军战后遗留的小艇,艇身上的太阳旗涂装都没抹掉,让人粗看以为是鬼子又复活杀回来了。

    只是艇载武器换成了美国产的m2水冷式重机枪,甲板上蹲着三个人,都是脏黑的衬衫短裤,目光浑浊,其中一个高瘦如竹竿的家伙像是刚过足毒瘾,一副飘飘欲仙的轻浮作派。

    作为常年巡航的水上单位,舱里应该不缺吃的。

    这几天,李念兰改换了节奏,或紧或慢,让马雷无从适应。两人均无暇寻找补给,至少快36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好不容易遇上这船宝贝,那小子不可能放过。

    李念兰半个身子泡进河水里,感受水蛇鳞片在小腿处滑过。

    借助水雾,他得以悄声匿迹尾随那艘巡逻艇,但是,他并不知晓马雷会何时动手。

    直到河对岸亮光一闪,他本能式地将身子没入河面,让眼珠子漂在河面上。

    如果没有猜错,那该是一柄苏制三棱军刺,在半岛三年时间里,他对这种冷兵器再熟悉不过了。

    马雷手持刺刀,潜入河中打算对船上的毒贩下手。

    李念兰也随之下潜,藏身在水草丛里。

    在水下十多米开外的距离,马雷正在蛙式划水前进,饥饿之下,这小子的警惕心放低了不少。

    马雷水性不差,没几下就划近巡逻艇,刺溜溜爬上艇身。

    李念兰也没闲着,几下展臂划水,双手如章鱼触手般扒住艇尾。

    没等他登上艇身,甲板上发出三声闷哼,他猜想那三人必定着了道。其中一个毒贩身手不慢,已经拉开枪栓,但马雷的刺刀终究没容他搂出火来。

    毫无悬念的格斗匆匆结束,小艇马达声消失了,稳稳停在河中心的雾阵里,甲板上四溢的血液淅淅沥沥滴入湄公河。

    接着是悉悉琐琐的翻找,还有大口大口的吞咽声。

    李念兰闻到炒米的香味,那是不同于中國稻米的占城稻,虽然不如中国长江流域的稻米香糥,但炒过之后对饿鬼的诱惑仍是无法抗拒。

    不能让那小子填饱肚子,不然交起手来,胜负就难说了。

    他悄悄撑起身子,变作一条趴在甲板上的蜥蜴,湿漉漉的发梢一颗颗地将河水滴敲落在钢质甲板上。

    刚吞下一捧炒米的马雷耳廓扇动了两下,多年的地下挖掘经验,让他对声音十分敏感。

    在李念兰飞扑上来之前,他已用最快速度反应过来,挥出那柄刚刚夺走三条人命的军刺。

    三具尸体目光呆滞地看着两个活人继续厮杀,马雷占了年轻力壮的便宜,将锋刃挥斩出一片白光。

    李念兰透过刀光,窥见那双久违的眼睛,瞳仁中没有人模样,和他见过的野熊野狼的兽目倒是相似。

    没几回合,李念兰腕关节处被划开两条口子,腹部又挨了一记直踹,踉跄跌倒在炒米袋里。

    抢在马雷扑上来补刀之前,他顺手抓起一把炒米来了个天女散花。

    纷纷扬扬之间,马雷眼缝里洒进了异物,脚下打滑,动作稍有迟缓,便被李念兰一记扫趟腿绊翻在艇舱里。

    哪知道,这小子就跟被激怒的熊瞎子似的,嗷呜怪叫跃起。狭小局促的艇舱里没法闪转腾挪,两人都没了打斗章法,纠缠成泥塘里抢水喝的泥鳅。

    “麻雷子!你姐在看着你呢!”

    “胡说!给老子偿命来!”

    “你他娘的清醒点!”

    李念兰潜意识里顾念着马兰的好,不忍施加全力,却被马雷下狠手死死掐住脖颈。

    这小子不是要让他窒息,而是要当场捏碎他每一寸颈骨。

    十指如鹰爪,马雷横下心来要出死手,喉管里拉风箱似的喷吐粗气,每发一次力,就会不自觉地呜出狼嚎似的声音。但这兽嚎般的叫声却越来越微弱,渐渐的,李念兰感到自己能够顺畅呼吸了。

    再看马雷,已是眼皮低垂,神声不清,上身晃了几晃,一声不吭地侧身栽倒下去。

    他立即意识到,那些炒米被故意做了手脚。

    河岸两侧传来叽叽呱呱的说话声,有中國话,也有缅甸克钦邦的,大意是“终于抓到这小子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早有人做好了局。

    左右都是敌人,拿家伙硬干,肯定会被交叉火力打成筛子。

    毒贩们费尽心思要抓马雷的活口,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坏其性命。

    他拣回步枪,不动声色打开底舱,由艇底潜回河水之下。

    十多条长竿钩住巡逻艇,靠岸之后,昏睡的马雷被绑得严严实实。

    待这伙人走得稍远,李念兰探出河来,轻快游回岸上,顺沿足印尾随而去。

    ak47不但是支好枪,还是一支适合懒人用的万能枪,掺沙浸水也不影响发射,恶劣环境下完胜这世上所有同类武器,这让无暇保管武器的李念兰心里有了底。

    在湄公河两岸,毒贩据点星罗棋布,已然形成体系。

    它们大多伪装成克钦山寨或是掸族村落,看似人畜无害,其实既是毒品贸易站,也是警戒前哨站。

    乔装打扮成克钦人,对李念兰来说驾轻就熟,多年不用的缅甸语和克钦语说来并不生疏。

    面对“生存”这个大命题,克钦人没有太多选项,被毒贩雇作种植毒株的“毒农”,收益远远高过耕作粮食和经济作物,他们对金主忠心耿耿,广袤葱郁的罂粟田就是家家户户的未来。

    李念兰将步枪埋在村口,土刨到一半,发现周边土质疏松,有被事先挖掘的痕迹。

    他顺着挖痕摸去,居然找到一个仅能弯腰爬入的洞口。

    原来,毒品贸易站的地底藏着虫穴似的秘密工程。

    地道里拉了电线,靠一台发电机维持电力。

    凭借出色的方向感,他在交错纵横的地道里找到通往贸易站内部的正确道路。

    这套复杂精密的地下工程,不光是为了关键时刻保命,还是一座可靠的下藏金库。

    爬到地道另一端,他头顶斗笠在竹屋之间穿行,远远望见马雷被绑进一座涂成灰白色的巨型木质建筑。

    这建筑风格与周边的克钦寨毫不相干,倒是有些类似欧洲近代的五棱星堡构造,每座屋角上都配备了武装人员持枪伫立,几乎不存在防御死角。

    “喂,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货送进去!”有人冲他屁股踹了一脚,身旁是满满一推车的制毒原料。

    以他现在的模样,很容易被误认作克钦毒农。

    李念兰假装害怕的答应一声,忙不迭抬起车把手,匆匆汇入队伍,方向是冒着白烟的一排低矮建筑,他猜是制毒加工作坊。

    毒品生产加工过程,就是复杂的化学反应过程,产生的副产品和废气,闻着实在让人作呕。

    但也有人形容,这是毛毛虫脱茧成蝶前的必然过程,因为制成的海洛因对瘾君子而言堪属天堂级的美味。

    作坊虽小,防火、防爆措施一样不少,持枪毒贩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身子。

    他像个苦力似的,将成袋的化学品成排堆放在仓库物架上,凶悍的毒贩用枪管捅了捅他后背:“卸完货就滚出去,别磨蹭!”

    李念兰在寻找机会,他故意使绊,踩了身旁的克钦毒农一脚,那人马上炸了毛,骂骂咧咧。

    毒贩没瞧见他踩人的小动作,又听不懂克钦话,一拉枪栓喝令克钦人闭嘴。

    见他注意力转移,李念兰趁机挥出一拳,指关节结结戳在毒贩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下就倒了。

    如此不经打,显然不是职业军人出身。

    被踩一脚的毒农倒是反应不慢,打破窗户逃出作坊,呜啦啦地边叫边发警报。

    李念兰管不了许多,从毒贩枪中卸下子弹,去掉弹头,火药撒了一地。

    接到警报的武装人员杀进工坊时,火龙已经张牙舞爪了。

    整座寨子乱成一锅粥,大部分人只当是火灾意外,到处是找盆接水灭火的人。

    灰白木堡的大门也开了,李念兰抬眼望见那个手搭凉棚眺望火情的家伙,一副标准军人气概,身着旧国军夏季军官服,脸型瘦削、目光炯炯,还长着引人瞩目的大鼻子。此人大概就是这块地盘的大当家。

    作坊突起火势,显然让大当家坐不住了,不顾下属阻拦,快步来到火场附近。

    先烧起来的只是物料仓库,要是邻接的燃料仓库起火,估计整座毒窝要炸上天。

    身处制毒重地,李念兰有恃无恐,干脆手握燃烧瓶,立在燃料仓库门前,手里捏着方圆一公里内所有人和动物的生死。

    祸事临头,大鼻子军官面不生畏惧,从容地径直朝他走来,稍一对视,脸色倒先起了变化:“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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