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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拦路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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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速极快, 眨眼已上高架桥了。

    司机全程专心驾驶,陡然得到这句指令,他一片惶惑, 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细想, 呼啸的风猛地从背后席卷而来,在车厢的每个角落疯狂乱窜。他浑身一激灵,整个耳道都灌满了巨大的风声。

    白拓明打开了后排的车窗。

    “危险!”沈秘书的震惊冲出口,马上没入风中。

    混乱之下,司机慌忙去按身侧的开关,他连着快按了好几下,才发现那扇窗被只手握着, 遇到阻力就自动停止上升。

    “白先生!”他在冷风里哆哆嗦嗦地开着车。高架桥长得见不到尽头,前挡风前, 后视镜后,周围的车流交汇不休。

    司机简直六神无主,在这个时候, 偏偏副驾的沈秘书还一把扯开了安全带, 他更是觉得要死了:“有监控在拍!”

    沈煜只顾往后探过身去。

    刚要把手伸出,白拓明便坐回椅位上, 把窗关了。

    世界顷刻间重归安静。

    窗外黑夜与白雪相交, 边缘泛出深蓝, 冻僵的手指逐渐恢复了知觉, 白拓明的睫毛上落了半片雪花, 被他的体温融化。

    他只是想寻找清醒而已。

    但有些感觉,并不仅存在于梦境,白拓明强迫自己回归现实, 发现它们都还真切存在。

    “往回开,”他说,“我要去问问她。”

    沈秘书默默扣好了安全带。

    刚好,司机终于看见了高架的出口,他拐进侧道,感觉后背上都是冷汗,他不住地说:“在回了,在回了……”

    可是再回到原来的那个红绿灯路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司机驱车兜兜转转,在附近绕了几大圈,一无所获。

    街上空荡荡的,雪下得很大,外面天这么冷,每个人都在匆忙赶路,不多停留。

    车内很沉默,只听得到低微的引擎声,司机徒劳地一再转圈,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委婉地说:“先生,飞机要赶不上了。”

    秘书立刻向他递了个眼神。

    两个人的求生欲都很强烈,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多话。而迟疑半晌,沈秘书还

    是开了口:“董事长在等你。”

    沈煜口吻极冷静,事实上,他从后视镜里观察这个坐得如同雕像的男人,甚至判断不出他听到与否。总助是项惊险又迷人,而富有创造性的工作,得不到回答,就只能自己主动寻求答案:“那我给周律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白拓明还是不发一语。

    此时此刻,他极度迫切地想找到那个女人,亲自问一问。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说过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她曾经口口声声表达有多在意他,说要结婚,怎么一转头,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车重复经过空寂的街道,就连落雪的声音都很浅,没入风里,这个夜晚没有答案。

    -

    走进商场,林律师收起了雨伞。

    赵新月退开两步,安静地看他套防水袋,很利索的两下动作。

    她对他的出现,意外又不意外。他如今刚成为林道之的监护人,孩子出门,大人总会跟来看着。

    见面时天色已晚,伞下光线晦暗,赵新月只顾茫然随男人往前走着,连聊了什么都没有印象。

    到了这灯火通明的地方,她的视线才变得清晰,落在律师的胸襟上。他大衣未扣,随动作小幅度地晃动,露出下面的深灰色西装。

    “林律师,今天出庭了?”赵新月不由询问,“很少见你戴这个,是律师徽章吗?”

    在那服帖的衣料一侧,扣着枚蓝底银边的胸针。她偏过脑袋,凝神去看,发丝从肩头散落下来。

    林高桥闻声也低下头,用手指捏住那枚胸章,看了一眼。

    “我一般在出庭的时候会戴,但有时候也不一定。”他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笑着说,“今天是去了新事务所报到。”

    赵新月“噢”了一声,跟着他走向商场下行的扶梯。

    林高桥请她走在前面,自己接着站上来,往下两步,去下方离她一个台阶的位置。赵新月因而稍微高出了一点,需要落下眼帘注视他。

    “我从纪市的律所离职了,今后会把重心放在沪市发展。”林高桥微微仰头,告诉她,“还有道之,等过了年,她也应该回到学校里去。”

    律师的镜片后是浅色瞳孔,赵新月近距离看着,又“噢”了一声。她心里觉得不错,嘴巴却奇怪地说不出来。

    不过还好,一下扶梯,就有人向他们招起了手。赵新月视线被一大桶炸鸡吸引,林道之正抱着它们,坐在快餐店窗边的吧台上。

    林高桥低低一笑,为她让开道:“快去吧。”

    赵新月去了。

    刚迈开两步,她才想起了异样,纳闷地回过头:“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本来就是你们两个的约会。”林高桥停留在原地,清俊的面庞上仍是笑容。

    “我正好有些事。”他体贴地打消她的顾虑,“等电影完了,我再来接你们。”

    -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小时,赵新月走进炸鸡店里坐下,林道之双手捧着脸,用喜不自胜的表情表示对她的欢迎。

    但冷不丁就笑嘻嘻地冒出一句:“赵新月,你迟到五分钟了耶。”

    下着大雪,地上路又滑,是耽搁了些时间。赵新月正要道歉,听见她接而问道:“我舅舅没说你呀?”

    “啊?”赵新月一愣,下意识抬头目视律师离开的方向。

    扶梯边早已空无一人,隔了会儿,有一对亲昵的小姐妹手挽着手从上面走下来。

    林高桥有很重的时间观念,这一点,只要是与他接触过一面的人,都不难看出。赵新月的脑海里缺乏的是另一种印象,林道之把他说得好像很严格,她却很少有过相似感觉。

    律师手上总是戴着腕表,每次见面,他低眸看时间的次数,还比不上赵新月偷瞟的多。

    “你舅舅没说我,我只听到你在说我。”赵新月推推林道之的小脸,不客气从她面前拿过可乐,戳开了吸管。

    林道之闷闷地撇嘴:“我才没有。”

    她扭头假装专心玩起消消乐,胡乱划拉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给赵新月看看她和媛星的聊天记录。

    孩子之间半真半假的争吵,多半没营养无意义,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让赵新月感到稀奇的是,她们每次争论的内容都是新的,几乎不存在重复。

    赵媛星送给林道之的最后一句话是

    :“打着车给我滚蛋!”

    赵新月“噗嗤”一声笑。

    她随即想起,赵媛星其实本来就是这样,她小半生都在为生活苦扰,不得不变得斤斤计较。赵媛星很会吵架,骂起人来妙语连珠。

    赵新月低下头去,藏起那隐秘的惆怅,弯起唇说:“你不要老是惹她生气,我姐姐以前有一次……”

    赵新月回家时,雪已不再下了。

    林高桥开车载了她一程,送她到小区门口,雪天的夜市早早都收了摊,开阔的马路难得宁静。

    “你住在这儿吗?”他停车之前,环顾周边的路标,“其实我们住得很近,就在沪大旁边,你如果有空,可以去找道之玩。”

    林道之试图掩饰起期待,拽拽地说:“听到了吗?”马上被舅舅约束起基本礼节。

    赵新月笑着与他们告了别,下车走进小区。

    积雪已被扫过一遍,新下的来不及清理,又覆盖了薄薄一层。几串脚印在雪地上延伸,进了单元楼,变成凌乱的水迹。她在门前停了停,弯腰拾起一张散落的传单,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楼道灯的感应仍旧不那么灵光,赵新月习惯了摸黑上楼,用手机微弱的屏光照着小范围的空间,脚步轻轻慢慢的。上层的灯在这时亮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上面走下来,她本没在意。正好叶姐发了条信息过来,赵新月停下来看完才继续往上走,抬头的瞬间却愣了一下。

    白拓明已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起初在外等,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窗,看着鹅毛大雪变成断断续续的小雨。进出的居民撑着花花绿绿的雨伞,窗上氤氲了雾气,隔着一层看不真切,白拓明产生猜测,或许人已经回来,是他没看到,错过了。

    他来到楼上敲门,敲了有一会儿,无人应答。

    楼里的住客从身边经过,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个衣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一条金毛摇着尾巴走过脚边,朝他伸出粉色的舌头,立刻被主人呵斥。

    白拓明以为,她今晚不会回来了。

    “你……”赵新月声带卡壳,惊愕的表情落入他的眼底,他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应该会很生气才是。

    然而,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最初的激烈情绪已经向下沉淀,白拓明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庆幸,起码她还是回来了。

    赵新月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心境。

    她微微警觉,带着股茫然,他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白拓明又来这里做什么?

    手机接连响了几声,赵新月已顾不上看,男人温和的声音落在了头顶:“你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很平凡的关心语调。他走近了些,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往旁闪躲。

    但他完全不受影响,手持续前伸,轻轻搭在她身边的楼梯扶手上。

    白拓明似笑非笑,声音却仍柔软地问着:“那个男人是谁?”

    赵新月的思绪骤然冻结。

    她意识到,他极有可能看到了林律师。而来不及反应别的,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一只手轻轻捏住,白拓明喑哑的声音压下来,低咒着她:“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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