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驹过隙
王灵儿的四天月休很快就过去了，她又要到私塾里面读书去了，临走时眼含热泪，依依不舍，苦大仇深。
“长生啊，我年事已高，没有多余精力再去管帮里的事情了。”
大当家的双眼之中染上了一丝浑浊，他现在越来越容易感到疲累，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我准备在三日之后的黄道吉日将大当家之位传与你。”
“大当家的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老人家老当益壮，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当家，帮派里的事我会管好的，你不用操心。”
林长生的眼中带着一丝叹息。
凡人的一生，终究是离不开生老病死，大当家的年逾七十，已是风烛残年了。
不入筑基期，寿命大限也就百十年，可又有几人能够健健康康的活到大限之年？
更何况大当家年轻时没少经历过厮杀，体内有着不少暗疾，近日已经喝了不少药去压制了。
“好，好，听你的，那我可就当个甩手掌柜了，来，进来陪我下会儿棋。”
大当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也不再强求，拉着林长生进屋下围棋去了。
然而曾经百战百胜的他，今日却在林长生这个臭棋篓子面前失误频频，差点输了一局。
迎着夕阳，林长生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茅草屋，给还在沉睡中的龟爷擦了擦龟壳。
他今天的心情有股说不出的压抑。
如果龟爷还醒着，一定能用它一亿亿亿多年的阅历好好的开导他一番。
他有点想念龟爷了。
“龟爷啊，你再不醒来我都要成为山鸡帮的大当家了。”
“我跟你说，我现在可风光了，每天吃好喝好的，一天八桶饭毫无压力，再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用担心天冷了会被冻着。”
林长生每天回家都会跟龟爷说些自己的心里话。
很多话他只有对着龟爷才能说出口。
隔日林长生来到帮派里的茶楼雅间里主持帮派会议。
主要就是讨论上个月和天行帮谈判破裂，两派关系现在愈发紧张的事情。
前几日王会计驾鹤西去了，如今担任帮派军师的是前任军师凤雏的侄子，大家都称呼他为小凤雏。
三当家周易没能按时出席这次的会议，林长生也没多想。
天行帮那边的事情一直都是周易在对接的，这段时间他很忙，没空出席会议也很正常。
下午，林长生正在赌场里面例行抽查账本。
小凤雏忽然慌慌张张的跑到他面前，差点没摔个跟头。
“小心点，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匆匆的？”林长生笑呵呵的问道，不忘继续查对自己手中的账本。
“二先生，刚刚传来消息，三当家的他他被天行帮的那群家伙给暗算了，惨死在家里，头颅都被砍断了！”
小凤雏面露悲色，咬着牙说道。
“什么？”
林长生猛地合上手中的账本，怔了半晌，最后沉声道，“传我命令，召集所有帮众，筹备家伙，三日后灭了天行帮。”
当晚，天行帮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皆在家中横死。
头颅被砍了下来。
三天后，群龙无首的天行帮在山鸡帮的猛烈攻势下迅速被吞并。
自此山鸡帮成为北外城唯一的一流帮派。
剩下大大小小的十数家帮派都要看山鸡帮的脸色行事。
随着一声‘合棺’，一声‘入葬’，周易的坟头便立好了。
这老小子打了一辈子光棍，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是山鸡帮的弟兄们给他操持的葬礼。
林长生特意将王灵儿给接了过来，充当他的女儿，给他过了头七。
还掏出了自己的木鱼给他念了一些往生的经文，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别再沾惹上江湖上的打打杀杀。
“林叔叔，干爹好好的，怎么会没了？”
王灵儿看着眼前的坟头，有些难过的问道。
“人在江湖，多的是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你干爹是被人给谋杀了。”
林长生眼中透露出一丝沧桑，“世间芸芸众生，都会有死的那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林叔叔，灵儿和你早晚也都会死去吗？”王灵儿闻言心里不由得对于死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会，但是灵儿，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过好活着的每一天，有时候人不光光是为活着的人活着，也是在为死去的人活着。”
林长生语气平静，透着一丝超脱。
他骗了王灵儿，但也不算是说了假话。
永生，并不代表不死。
世事无常，生死难料，在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他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够一直这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看淡俗世间的一些生死离别，恩怨情仇，活过一天是一天。
当好一个问心无愧的过客。
“长生，你快来看看，小灵儿她受人欺负了，脸上明显有两道抓痕。”
这天林长生正在大当家的家里逗弄他养的小鸡子，大当家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我问她谁干的，她也不吱声，交给你了。”
王灵儿最听林长生话了，很快就乖乖交代了是谁干的。
“干他丫的，等着，我现在就去帮里摇人，身上没刺青纹身刀疤，长得不吓人的都不要。”
林长生瞬时怒发冲冠，就要出去摇人。
要知道私塾暴力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否则以后就会被当做老实人给欺负！
很快数十名山鸡帮长相最凶，身上刀疤最多的大老爷们就聚集在了大当家的庭院里。
然后浩浩荡荡的朝着打人那小孩的家里走去。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年已经七十有余的大当家，要论起身上的刀疤，放眼整个山鸡帮，还没人能比得上他！
小凤雏打听到那人就住在外北城的紫云巷，家里是开布庄的，有点家资。
唰唰唰！
等到了那人的家门口，大当家的一马当先，褪去自己的上衣，露出满是各种伤痕的身躯，接着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弟兄也是纷纷效仿。
林长生就没跟着凑热闹了。
这家人开门时，差点没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给吓傻了，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一眼望去全是凶神恶煞，光着上身，满身刀疤的肌肉男。
这尼玛是什么修罗场？
“各位爷，小的小的孙淼，应该没招惹过你们吧？”这家主人咽了咽吐沫，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呵呵”
片刻之后，今年十二岁，正在家里美滋滋的啃着鸡腿的孙浩然痛失他的鸡腿。
并被他的爹娘捆在院内的一棵柳树上，吊起来抽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凄惨的叫声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爹，别打了爹，俺以后再也不敢欺负王灵儿了。”
“呜呜呜，俺就是想和她交个朋友。”
“呜呜呜”
这天过后孙浩然再也不敢靠近王灵儿三步之内，并且将自己被吊打的经历说了出去。
从此整个私塾内再也没人敢去欺负王灵儿。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龟爷依旧没有苏醒。
成为北外城第一大帮派的山鸡帮影响力和实力与日俱增，名下已经有四家青楼，十八家赌场。
在林长生的干预下，山鸡帮这些产业做的都是合法的正经生意，既不会强迫姑娘们接客，也不会设局骗钱。
只专注于做好那些细微的服务。
时间长了，反而积累了不少的口碑，生意变得红红火火的，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昨天楼兰城主设了一桌丰盛的晚宴，专门宴请城内一年缴纳税银超过一万两的大户，林长生就作为山鸡帮的代表参加了。
酒到酣处，林长生出去如厕时偶然遇见了早已为人妇的城主千金。
城主千金微微一怔，然后妩媚一笑，说自己还是忘不了林长生，并给他塞了一张约他晚上到自己位于南外城的私宅内聊一聊的纸条。
林长生知道对方的心思，离开宴会后便将纸条给烧了。
又过了几日，到了陈朵儿的祭日，林长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买上几杯小酒和一盘烧鹅，与她畅聊良久。
这天清晨，林长生尚未从茅草屋的床上醒来，小凤雏便给他带来消息，说大当家的已经快不行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要见他。
林长生骑着马儿赶往城内，心中一片说不出的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个过客，也不可能做到对故人的离去无动于衷。
两年前大当家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靠着喝药续命，如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