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定神之域
一个月前……
意大利圣弗罗托索——深渊
劳伦斯看着面前的大海，站在船上的他难免有些头晕。
“呼呼——嗡嗡嗡嗡——”直升机陡然停在了船的上空，上面顺着绳索下来了一个身穿潜水服的少女，紧身服凸显了少女的美妙的身姿。
“就是这里吗。”少女十分谨慎，这里的气息十分令人紧张，甚至有些头晕，但是她没有一点的畏惧，径直走向了劳伦斯。
刚参加完高考她就被克雷尔紧急召集至此，这里感受到了巨大的侍灵气息波动，看来上古侍灵隐隐有着觉醒的契机，而南风大学自从方南风消失之后，再也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强大封灵代理人。
劳伦斯神色凝重，直到看到周晚的到来，才略微松开了紧锁的眉头，认真道：“应该是这里了，听说当时二战期间意大利海军安置在深约17米的水下，雕像中的基督神情安详，展开双臂为世人祷告。”
眉头一皱，少女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可是，那尊雕像……消失了。”劳伦斯说着，忽然水下一阵汹涌的波动，船上陡然一颤。后面的队员也是冷静，似乎经历过几次一般。
水面泛起了波纹，一圈又一圈，无数的气泡从水底冒了出来，当气泡破裂的那一瞬间，就是一个不小的颤动，在海面上显得尤为清晰明显，如同沸水煮物一般。
渐渐开始沸腾，周遭的水汽冲天而起，一声声炸裂响起，船上的人依旧沉稳。
“超灵·定神之域！”船的四周似乎被无形的墙包裹，开始渐渐冷静下来，劳伦斯的声音沉稳而又略带激动，“奥斯汀，还没上来么！”
“报告，绳索没有一点抖动。”
“不应该啊，应该来了才对，时间上……”
“报告，绳索有微弱的抖动。”
“拉，赶紧拉上来！”劳伦斯笑了，旋即，他的眼神忽然变了。
“报告，水太深，似乎被……”
“被卡住了！”
“什么！”
“滚，给我滚开！”劳伦斯忽然一反常态，“怎么可能会……定神之域水下也会有作用的，除非……”
“怎么……”女子看着面前的教授，忽然他的眼神变成了恐惧，他看到他原本狂躁的状态逐渐平静下来，犹如落入冰窖一般的寒冷，他的目光变得无神，嘴唇微微颤抖着。
“是螭龙。”
《汉书·司马相如传上》：于是蛟龙赤螭。”颜师古注：“文颖曰：‘龙子为螭。’张揖曰：‘赤螭，雌龙也。’如淳曰：‘蠄，山神也。’”《广雅》云：“有角曰虬，无角曰螭。
“要是真的出现了……”劳伦斯双手抱着头，一点没有老师在学生面前的威严，“我们他妈的全都得完蛋！除非马上撤离，但是以后总要面对的……”
“教授？”周晚第一次见到德高望重的劳伦斯教授如此失态，作为研究侍灵的专家他无疑是全风大最顶尖的，为图书馆更新了数十种超灵的数据还贴心地命名，并且修正了以往记录的超灵效果。
他是权威，培养的学生后面也都进入图书馆和校委会工作，丰富且专业的知识让他们说的话举足轻重，他的学生可以对着高级的官员摆架子，甚至和上校平起平坐，但唯独见了劳伦斯必须低头行礼。
“呵，我那个学生啊，真是不让我省心啊。”劳伦斯换上了潜水服，一脸的坚毅，冷笑一声，摇摇头。
“您这是要……下水？”女子说道，感受着周围的慌乱。
“那个叫啥，哦哦，氧气瓶是吧，给我。”劳伦斯轻描淡写，“好久没有下水作业了，但是如果他没死，他总会希望上面有人出现的。”
众人都明白，此刻的水下，那劳伦斯引以为傲的学生，已经超时，估计是……
回不来了……
“教授，让我……下去吧。”
“教授，我……”
周围的学生围了上来，脸上的惊恐和无奈表明情况不容乐观。
“滚！”不知为何，劳伦斯变了一副模样，眼神中的杀气肆意弥散，“我下的命令，自然我全责。”
“教授，别……”
已经有好几个人拉住劳伦斯教授，可这老骨头却执拗得很，他一把甩开他们的手，怒目圆铮地看着他们，“不是因为他是你们的大师兄，就算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会去。况且我探寻经验丰富，自保能力比你们强。”
那些学生只得低头听训，就像平时一样。
他们可以面对校委会甚至更高级别领导的训诫毫不在意，甚至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是劳伦斯教授的学生，他们掌握的各种知识都将成为封灵的关键，他们是最接近绝唱侍灵真相的一群人。
对这个老爷子确实百般尊重，哪怕老爷子在这想要喝一杯威士忌，他们都愿意马上乘一艘小船去最近的酒吧，掏出一沓钞票给酒保让他一边呆着，然后精心调制劳伦斯教授最喜欢的苏格兰威士忌，它的口感干冽、醇厚而且绵柔，刚入门的学生都会求着师兄师姐教他们调制这种酒，只为了老爷子偶尔提到的一句口渴了。
“我听说你们都会偷教那些新来的师弟师妹们调酒，其实我并不喜欢喝威士忌，只是当时和奥斯汀一起在苏格兰追寻绝唱侍灵时一家农户给我们的，那时候我们因为强盗丢掉了身上的所有证件和钞票……”劳伦斯系紧绳子，一边戴好面镜说着。
学生们注视着这个年迈的老人，他一边深呼吸一边穿戴装备，然后他看了看地板，旁边的学生马上递上了脚蹼。
下水前最后穿脚蹼，他们一直记着。
“奥斯汀说他也不喜欢喝酒，但每次喝苏格兰威士忌的时候，都会想到那天晚上我们在农户家的篝火旁边聊着天然后睡去，虽然没有毯子，但是却很温暖。”他检查了一下各项仪表的指数，“愿意为你们的大师兄准备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吗？可以的话，我也要一份。”
老人的假笑很假，几个学生疯了似的跳上备用的小船，“老师，请一定回来与我们共饮。”
“嘭！”劳伦斯一把跃入水中，顺着绳索疯狂往下，双手插在腿两侧，双目微微眯，再度加速。
定神之域全方面毫无保留地展开，除了体力和疲惫感之外，在这个领域内的指定生物都将获得最佳的状态，甚至可以无视任何不良状态，在这个空间内绝对安全，劳伦斯能够保证就算核弹在他们头上爆炸，在这个领域内的小猫都不会有一丝损伤。
劳伦斯的双眼蓝的发亮，他竭尽了全力发动了最高级别的定神之域，延伸到了周围的五十米半径，在这个区域内，他能够保证奥斯汀安全归来。
他目前只能控制定神之域中的一个生物，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别人获得这种“无敌”的状态。
体力正在急速下降，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疲惫和眩晕，过量的使用超灵对他的身体负荷太大，更何况他已经老了，不像克雷尔那样还有常年保持锻炼和体力训练，他顶多坚持五分钟，五分钟再不回去，他也得死在这里。
海下顿时有了障碍一般，仿佛被隔开，周围的水逐渐冷却下来，渐渐的水汽笼盖了整个海面。
两百米的海下，没有一点的声音，周围寂静得仿佛死亡一般的气息笼罩，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死死抱着什么东西一般，不肯松手。
奥斯汀身体如同海草一般飘荡，双脚不停地划动着却无法移动。
更深的远处，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这里，那深邃的只能看到两个微弱的光芒，但劳伦斯这多年的经验看来……
这绝对是眼睛！
“走！”
劳伦斯比了上浮的手势，他的眼神仿佛惺忪，微微睁开，他也快到极限了，嘴角轻轻扬起，唇语说着什么，劳伦斯愣了一下，旋即十分愤怒，他拼命地朝着奥斯汀下潜，可是他已经快要挥动不了手了。
奥斯汀刚进入劳伦斯释放的定神之域，仿佛重获生机，他摘下氧气面罩，他十分清楚他老师的超灵能力，在这个领域内，他们是“无法死亡”的。
“走啊！”
“氧气用完了，我回不去了。”他此时如此镇定，手中的碎石紧紧抱住，“而且我也没有体力往上了，我能感觉到我下方的引力，老师您在晚来一步，我手里的符文碎石也无法回收了。”
“够的，我的氧气瓶给你，走！”劳伦斯的定神之域开始缩小，他不得不继续下潜靠近劳伦斯，确保他在领域之内。
海底下是无尽的寒冷与孤独，更多的是恐惧。
定神之域接触到奥斯汀的时候，他全身重新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但这是假的，离开这个领域他的身体就会变回去，而劳伦斯不可能全程开启定神之域上浮，那样他会脱力而死。
“不要再下潜了。”劳伦斯说， “老师，您的超灵好温暖……就像那个小屋里的篝火一样。”
劳伦斯已经体力不支，在海底他的移动缓慢，定神之域在逐渐缩小。
“嘭！”
奥斯汀的潜水服忽然炸开了一个小口。
“嘭！”
两个小口炸开，足以证明……
他完了。
“轰——咕——呼呼呼！”一股强大的吸力开始形成旋涡，劳伦斯才刚刚触摸到他，便立刻脱离手而去。
“定神之域！”
强行制造一个空间，却被那股旋涡扭曲的立刻撕碎，几乎坚持不到三秒钟。
“定神之域！！”
又一个空间……仅仅坚持了不到两秒钟。
“教授……这个交给你了……您五十年来的追求的……第二个碎石片。”男子将手中的碎石放到了劳伦斯的手中，紧接着掰开他想要抓住自己的手。
再不松手，两个人都得被卷入海底漩涡里。
“你给我回来啊！”
“定神之域——全开！”
劳伦斯强行扩大定神之域的范围，可却坚持不到一秒钟。
“轰！”
“嘭——”
潜水服尽数炸裂，男子呢喃着什么，唇语被劳伦斯完全读懂。
教授，作业……完成。
最后一股强大的扯力将他完全拉走，海水渐渐变成了红色。
“呀——”手中紧紧握着奥斯汀交给自己的符文碎石，劳伦斯低下头，嘴角动了动，转头向上。
“恭喜你。”劳伦斯的眼睛不断涌出的泪水，混杂在了带着血腥味的海水。
“完成了最终作业。”
距离海面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劳伦斯遇到了极为强大的吸引力，纵然船上的人不断向上回收绳索，但……
“妈的！”劳伦斯狠狠吸了一口气，他要回去，把奥斯汀的东西带回去，定神之域重新展开，只包裹住劳伦斯一个人。
他能够在这个领域内自由呼吸，能够将身体负面状态清除，他宛若飞行一般，冲着海面飞速上浮！
他已经……所向无敌！
“嘭嘭嘭！”
“咕噜咕噜——”如同黑洞一般，尽情吞噬劳伦斯的努力。
再度猛吸一口氧气后，劳伦斯径直脱开了潜水服，在定神之域的范围内，它能够无视重力和引力，他可以只选择受到浮力，甚至修改物理对他的效力！
他的身躯更加灵活，速度再度往上暴涨。
“嘭嘭嘭！”
借着强大的借力，距离海面只有十米之遥，就在这时，他忍不住回头……
修长的黑色身躯，摆动的尾巴，那身上的暗色鳞片弯茄形滴水状的阴刻纹还有……尾部有阴刻线呈绞丝状，那深邃的眼神……
只是下一秒便立刻消失，仅仅出现了不到三秒钟。
劳伦斯的顿时有些眩晕，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往上摆动了几下，刚好被船上的学生一把拉回。
“我看到了……”苍白无力的声音，抖抖索索，却带着一点的兴奋和慌乱。
“什么！”女子听着教授的声音，那隐隐包含的畏惧和敬畏，完全没有一点教授的样子，简直就是山野村姑见到了皇帝一般……
可，也正是如此。
“天启……”
“龙！”
声音只有女子听得清楚，那女子眉头一皱，眼神萎靡，微微颤抖。看着教授手中拿着残缺的石头，头上的鲜血肆意流淌，挡住了他的脸。
那石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的血液也难以掩盖。
劳伦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他没想到居然过去了十分钟之久。
“交给你了周晚。”劳伦斯说着，也渐渐昏迷了下去，“交给你了……”
他的视野逐渐模糊，随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片漆黑中，他看到了火光，紧接着周围明亮起来，小屋内温暖而舒适，篝火熊熊燃烧，散发出温暖的光和舒缓的热量，他能感受到火焰的温暖和木柴燃烧的声音。
奥斯汀坐在篝火旁边，地板旁边是农户给地苏格兰威士忌的酒，奥斯汀手中拿着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真冷啊老师。”奥斯汀苦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酒。”
“好主意。”劳伦斯径直走了过去，“一起等你的师弟师妹们回来么？他们去给你调酒了。”
“就你这脾气，怎么会有师弟师妹？”奥斯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老师，外面真冷，我最讨厌寒冷了，所以我宁愿喝我同样讨厌的酒来暖身。”
“抱歉……”劳伦斯泪如雨下，他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也像他那些听他训话的学生一样。
“老师你在的话就不冷哦。”奥斯汀笑着，“老师的超灵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