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弟是公共财产
南风大学这几个大字镌刻在校训石上，方雨年提着行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找不到新生注册点，他正一边感慨这来之不易的大学资格，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干嘛不跟我一起来。”
熟悉的女声传入耳朵，虽然这里没有出省，坐动车不过个把小时的时间，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来到这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乡音。
他转过头，周晚戴着棒球帽双手环胸，正在上下打量他。此时夏日炎炎，周晚穿着普通的白色宽松t恤，双臂还套着冰丝袖套，下身是简单的牛仔短裤，露出修长而白皙的双腿。
“动车票又不是团购有优惠。”方雨年撇撇嘴，“现在咱们又同窗了，你跟我从小学到大学都一起，是安排好的么？”
周晚眼神看向旁边，“谁知道呢。”
然后一把拿过他的行李箱，趁着方雨年还没有其他反应，周晚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像极了好哥俩，“你在生活一区，就直走右拐十分钟就到了，不明白为什么校长给你安排到了我们神学院，我觉得工科更适合你一些来着。”
“有坏人偷拐学弟！”
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是紧急制动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方雨年来不及回头，但是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被周晚死死勒住脖子。
“校园传闻，深夜别人叫你千万别回头不知道吗？”周晚一字一顿道，脸上的表情充满杀意，一边小声嘟囔着“等会宰了这个事儿妈”，一边左手勾住方雨年的脑袋直直走去。
“可这是朗朗乾坤啊周晚！而且人家也没喊名字。”方雨年忍不住吐槽，“听声音好像是林梦妍学姐，噢噢！是薰衣草香的味道。”
一道黑影从他们旁边蹿过，紧接着一个闪电飘逸停摆在方雨年和周晚的面前，林梦妍单手扶着车把，一甩她如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拍了拍她黑紫色小巨龙电动车的后座，摆了个超帅的pose。
“鼻子倒是挺灵的嘛！”周晚弹了一下方雨年的脑门，“还记得这么清楚。”
沿途是淡淡的薰衣草香。
“晚儿，学弟是公共财产！”林梦妍义正言辞道，“我不允许有人独吞！”
“大热天的闲的没事干吗你！”周晚勾住方雨年脖子的手更加用力，“我们是同一级的，我来接就好了！”
“你才来，不懂我们迎接新生的接法，嘿嘿，你那时多风光，学弟也得要有同样的待遇才公平嘛。”林梦妍莞尔一笑，“怎么说也是校长让我好好招待的好学弟呀！”
“好好好，你这么接是吧。”周晚右手从短裤的兜里掏出手机，“既然这么巧在这遇到了，我们来给顾师兄一个简单的微信连线吧。”
“女贼休要嚣张！”林梦妍从车的侧面掏出一把长刀，“学弟争夺战，我辈义不容辞！”
那架势好像一个正义的侠女，正盯着一个女魔头和一个文弱书生。
“等等！我感觉周围有好多狼在看着我们！”方雨年想要摆脱周晚的手臂，“能不能先逃命？”
周围已经陆陆续续凑满了两支足球队，无一例外都盯着这个刚入学连注册点都还没有找到的新生。
“别闹，赶紧送方雨年回宿舍，咱们晚上还有项目启动会要去。”周晚松了手，扭了扭手腕，“你丫的怎么到处都有你。”
“来之前我想过应该不是很正常。”方雨年叹了口气，“但我没想过这么离谱，学姐你们平时都很闲吗？”
林梦妍的头发盘起在头顶，露出光洁的后颈，牛仔外套下是一件黑色的打底衫，下摆是粉紫色的百褶裙，和周晚相比更像是活泼的学妹和严厉的学姐。
“学弟，挑一个护送你回宫。”林梦妍坏笑道，“姐姐有车有伞，免晒起轿回宫哦。”
“哼，就你那小破车能拖得动行李吗？”周晚的手肘架在方雨年的肩膀上，“不如跟我一起走，还能认认路。我们从小到大一起同窗，我们的同窗之谊坚不可摧。”
方雨年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样子是在着重地选择。
怎么选才能不得罪人呢？
一边是可爱学姐，一边是可靠的青梅竹马。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方雨年顿了顿，他的目光充满着坚毅和认真，嗓音也因此变得厚重而正式。
“我坐学姐的车，然后周晚你帮我把行李带过去。”
话音刚落，方雨年眼前一黑。
福建南风大学生活一区302宿舍
方雨年睁开朦胧的双眼，面前一双贪婪的猥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印象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周晚的手腕，她的手白皙、修长。
而且有力。
揉了揉仍然隐隐作痛的脑袋，方雨年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你是……这里是哪？”
“我是王瀚，这里是你的宿舍。”王瀚凑了过来，“话说你可是被两个人气女神抬进来的，那场面，咱们男生宿舍楼简直就要炸了你知道么，那可是活泼直爽的林梦妍学姐和颜值担当的周晚学妹啊！”
“错误的，只有学姐比较迷人，另外一个是暴力狂。”方雨年定了定神，没想到周晚在这已经有这么大名气了么？果然长得好看到哪都有特权，方雨年扭了扭脖子，“已经是晚上了？”
“当然，你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你别说，我刚梦到我在长乐社团挥金如土，穿着女仆装的梦妍学姐为我倒了咖啡，一边为我奉上筹码，结果咱们宿舍门被一脚踹开，梦妍学姐还真来了，可惜奉上的是一个臭男人。”王瀚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那先来个好消息冲冲喜。”方雨年满怀好奇心，“我才刚进来能有什么好消息？学校给新生统一分配对象么？”
“好消息是你上了贼船。”王瀚挑挑眉，一脸期待的样子，“快问我坏消息是什么。”
“如果好消息和坏消息是同一个的话还是免了……梗太老了。”方雨年翻了个白眼，“话说我还没有搞注册报道之类的，现在还来得及吗？”
王瀚摊了摊手，“这个点还开着的只有女仆咖啡厅了，还是洗洗睡吧，明早的新生典礼需要早起。报道和注册学姐都给你搞定了，明天你准时参加典礼就好了。”
“咱们这是三人寝？还有一个人呢？”方雨年环顾四周，整个寝室一共三张床，另外一张床干干净净，“这个点是在图书馆还是在实验室？”
“你说崔少？他最近忙的很，很晚才回来，我建议你再连着睡一觉，明早才是真正的考验嘞。”王瀚爬上了床，“虽然作为舍友我们还没有深入交流，但是来日方长，等新生典礼完咱们搞个宿舍聚会就熟了。”
“可我才刚睡醒。”方雨年起身正想出门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门口好像有人鬼鬼祟祟，而且不止一个人，“我靠，咱们学校安保系统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你今天的壮举过于招仇恨了，门口估计是梦妍学姐的迷弟，也可能是周晚学妹的迷哥。”王瀚懒洋洋道，“你是不懂周晚刚来风大的场景，咱们整个神学院都已经是倾巢而动前去迎接这个班花了。”
“喔……再睡一会也不是不行。”方雨年利落转身翻身上床，“你说怎么这么快就困了呢……”
……
晨光熹微，南风大学露天青春广场
“同学们，教师们，今天我们汇聚在这里，迎来我们的新生入学大会！”台上的主持人西装革履，他轻轻撩了一下碎发刘海，和旁边的女主持点头微笑，“是的，我看到了高扬智慧的风帆，有思想的翱翔，有感情的抒发，有青春的旋律，有技能的展示，有科学的探索，有毅力的体现，有诗意的飞扬……”
当女主持拉了一下男主持，才止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废话。
“在这里，我们的校长克雷尔，我们资历最深的教授们都全部到场，迎接这一场盛大的新生典礼！”女主持一袭白裙，一边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配合着素雅的淡妆面带微笑。
“好的，那么现在就请上校给我们讲几句话，大家欢迎！”男主持伸手示意，朝着克雷尔点头微笑，和女主持徐徐退场。
克雷尔刚下他的专属直升机，直奔新生典礼，作为校长，他一直努力做到细致入微的给予学生最大的关怀。
“男女比例？”克雷尔目视前方，看着上校在台上念着稿子。
“一如既往，五五开。”旁边的女秘书抬了抬眼镜，微微一瞥校长正在擦拭的利刃。
那是一柄来自日本的弧形长刀，花纹繁复的刀鞘仿佛野兽的骨头，上面的血迹有些凝固，擦拭起来要不少功夫。
“很好，我们优秀的孩子们就是要龙生龙，凤生凤！”他笑的时候所有森严一扫而空，还带着点孩子气，然后对着台上大喊，“好啦，学生都困了！”
上校艾伦似乎如释重负，骂骂咧咧：“我早就说这种繁文缛节早该删掉。”
克雷尔从前排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将之前拉松的领带重新系好，借着空隙看着周围的情况，虽然还有些花瓣停留在他的衣服上。
“形式得走一下的，你才会记得你所拥有的权力。”克雷尔向周围微笑点头，然后把高雅的把花瓣放在了身边的女教授的手上，穿着意大利的手工皮鞋vittorio spernanzioni上台，看着下面第一排坐着的校委会的领导。
其中两个，一个身边环绕着火焰，一个手中掌控着雷霆，围绕在克雷尔的椅子周围，他们打算等克雷尔下场以后就死死盯住他，怕克雷尔又生出什么事端干扰校委会的计划。
“哇！是校长！”
台下的高年级学生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校长了。
“同学们好，在这里呢，我非常高兴今年的新生的加入。”克雷尔停顿下来，“在这里，我谨代表南风大学，欢迎各位的到来！”
“今年的女同学一如既往地漂亮哦！”克雷尔哈哈大笑，然后用手在嘴里吹出了哨音，从口袋里掏出花瓣往空中撒。
天空开阔，就是太寂寥了一点。
方雨年在人群中感到不适，他从来没见过这般随意的开学典礼，印象中的开学典礼不都是枯燥繁冗的讲稿，然后开始一鼓作气为中考或者高考加油，不论你什么年级。说到女同学，方雨年下意识环顾周围。
一下子就看到周晚，不过距离较远，只能看见她制服裙子的白色裙摆，裙摆下的小腿线条凌厉，像是雕塑家在石膏上简单劈削出来的。
不经意间的对视，方雨年刚好碰上了周晚抬起头来，凝视着那对琥珀色的瞳孔，随着周晚的距离越来越近，方雨年习惯性地往后退了半步。
“好啦，不要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就算我不是你当初熟悉的清纯女高同桌，可我毕竟是这个世界上不多的、了解你的人，来拥抱一下，像以前那样。”
周晚飞扬的大眼睛吐出笑意，摆着等待拥抱的姿势，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今后是正式而崭新的生活，方雨年可以从那该死的奇怪症状中解脱出来，而自己也再也不用隐瞒那么多事了。
台下掌声雷动，都为一睹校长面容激动万分，当然高年级学生最为激动。台下开始有些混乱的迹象，甚至有点开始摇摆的夜店前奏。
克雷尔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入学典礼，基本上没人能见得到克雷尔，就连校长办公室，也基本是上校艾伦代理坐镇。
传说中，单独见到校长可以获得一次绩点加成，见到一次校长并且完成校长指定的任务可以让本学期的绩点乘以11，因此，很多学生下课以后都不急着回宿舍，都在校园里来回散步，期望能够遇到一次校长。
这就搞得克雷尔如同一个神秘npc一样，徘徊在校园的某处，等待着天命之人来接受任务。
然而校长本人并不知情，都是艾伦放出的公告，因为艾伦也很少见到校长，他也不喜欢处理学校的政务，于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来寻找克雷尔效率会高一点。
克雷尔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人气那么高，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肯定是因为自己老当益壮，虽然不比当年英俊潇洒，不过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气质啊，不然还能是颜值咋地？
方雨年深呼吸，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玲珑浮凸，对着自己张开双臂，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清香，发丝在微风中飘荡。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重新认识的庆祝仪式，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新生之间的小小温情。
你可以把她看作从小到大的玩伴，也可以把她看作封灵学校的一名普通学生，又或者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伙伴。
两人相互凝视，静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可这几秒钟显得格外漫长。不过很快方雨年上前一步，和她相拥。
周晚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伸出手揉着他的头发，恰如长姐般的温情。
“欢迎你的加入，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