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赶集

    叶婉悠到底是低估了林昕酱菜的魅力，刚走到官道上，就遇到一群人，正在路边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那些人一见到林哲，个个精神振奋，疯狂朝他们挥手。

    林哲加快步伐，来到他们身边停下车，林昕不好意思的对叶婉悠解释一番。

    原来这些人是林家的老主顾，临近年关，所有人都知道林昕今日进城卖酱菜，之后有好一阵都不会出摊，酱菜怕是很抢手。

    故而，特意守在这里等着林家人，趁着他们出摊前买好酱菜，省得进城要排队抢。

    林哲找了个平稳的地方停好板车，林昕从板车上的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盒，盒子里放着几把木勺子，是用来舀酱菜用的。

    叶婉悠几人不着急，就在路边等着林家人。

    正好叶婉悠也想看看，林昕的酱菜有多受欢迎。

    林昕准备的功夫，老顾客们已经自觉地排好队，每人手里都拿着两三个小陶罐，等着林昕给他们装酱菜。

    连容器都自己备着，一看就是常来的客人。

    林清远在人群里穿梭，大叔大婶的叫着。

    一会儿问问大婶是否还要之前那几样，一会儿推荐一下自家新出的酱菜，看上去比林家父母还要忙。

    老主顾都很喜欢聪明的林清远，等待的功夫，不忘和他多聊上几句。

    身上带着吃食的，都会分一些给林清远。

    几圈走下来，林清远卖出一些酱菜，收获了更多吃食。

    幸亏有位大娘给的糕点有油纸包着，林清远就用油纸把食物都装好，颠颠的跑到叶婉悠面前，把食物都给了叶婉悠。

    “给我？”

    林清远点点头，说道：“大哥哥你饿了吧，快吃吧！我吃过早饭出门的。”

    “你怎的知道我饿了？”

    叶婉悠接过油纸包，被小孩子喂食，感觉还挺奇怪的。

    “大哥哥你的肚子喊了一路啦！”

    林清远小声的说着，说完，不忘关切的看了一眼叶婉悠的肚子。

    别人没听到，但守着叶婉悠的三个人都听到了。

    暗卫偷偷在心里笑，顾嵘实在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林清远送完食物，又跑回队伍里招呼客人了。

    叶婉悠眼睛微眯，看向正在笑的顾嵘，平静的问道：“好笑么？”

    顾嵘立刻收敛笑容，摆正姿势，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不好笑，表表哥快吃吧！别饿着了。”

    叶婉悠打开油纸包，里面有糕点、杂面饼，还有零星几块碎糖。

    糕点被挤压的有些变形，看上去就没有肖郁宸准备的好吃。

    但叶婉悠不在乎这些，这可是林清远的心意呢！

    吃着糕点，叶婉悠看着林昕。

    方才林清远在队伍里钻来钻去时，她就看到，林昕的眼神一直在留意着林清远。

    哪个客人给了林清远吃食，林昕在装酱菜时，便会多给一点。

    都是普通百姓，林昕没有半点占别人便宜的意思。

    叶婉悠边吃边想，突然觉得，便宜好像都被她占了。

    排队的功夫，又有几个老顾客看到动静赶了过来。

    叶婉悠三两口吃完糕点，大饼太硬，她实在不想费力气。

    把油纸包重新裹好，收进自己的衣袖里。

    林家大人一个收钱，一个盛酱菜，小的负责招呼，配合的天衣无缝，很快就收获今日第一波钱银。

    林家父母把钱收好，还没进城就开张，是个好兆头。

    几乎每个罐子里的酱菜都少了两成，新做的酱菜，在林清远的介绍下，也卖出去一成。

    减重了，挣钱了，林哲拉车更有劲儿了。

    往年卖酱菜时，并没有这么多人等着。

    林昕总觉得，是叶婉悠给自己带来了好运，之后的路上，对叶婉悠几人更加热络了。

    “叶公子放心吧，您的那份给您留下了，你们没拉车不方便拿着。回头回了镇子，我让清远给您送家去。”

    林昕又提起这事，叶婉悠没再拒绝。

    “那就麻烦林家嫂子了，辛苦清远跑一趟。”

    林家的板车上备了些陶罐子还有油纸包，都是给新来的顾客准备的。

    林昕方才就选了几个大的陶罐，把叶婉悠那份单独装好了。

    林清远嘴里正砸吧着碎糖块，听到叶婉悠谢他，忙应道：“不累不累，大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忘的。”

    言语间太激动，一个不留神，糖块从嘴里跑了出去，掉在土地上，瞬间变成渣土糖了。

    林清远蹲下身，眼巴巴的看着糖块，手要伸不伸的，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糖块捡起来继续吃。

    叶婉悠在他行动前，把人拽起来，从衣袖里取出之前的油纸包给他，说道：“地上的没法吃了，这里还有。”

    叶婉悠见他望着地上那块碎糖出神，干脆直接拿出一块糖塞到他嘴里，然后拉着人就往前走。

    逃离后悔情绪的好办法，就是找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林清远很快被嘴里的糖味吸引，只可惜这块糖不如之前的好吃。

    林家虽然不算贫穷，但林清远知道挣钱不容易，平时很少跟父母要糖吃。

    掉了的糖，是之前叶婉悠给他的。

    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叶婉悠给了他一包糖，有几十块之多。

    可是镇上孩子多，林清远和小伙伴分享完，留在自己手里的，就剩三块。

    林清远吃了一块后，就不舍得吃了。

    除了掉地上这块，还有最后一块藏在他的枕头下。

    枕着糖果睡觉，林清远觉得自己做梦都变甜了。

    林清远夸赞着叶婉悠给的糖，小手托着下巴，就算糖掉出来，也是掉在手上，还能继续吃。

    叶婉悠没好意思提醒林清远，他那满是脏污的小手，不见得比土地干净多少。

    叶婉悠手里的糖，大多是肖郁宸让人买来的，价格贵，味道却是非常不错。

    幸好暗卫跟着，进城后，可以让他俩再去买点回来。

    有了林清远的调剂，一路上热闹极了。

    快到泉城时，天色慢慢亮了起来，越接近城门，人就越多，顾嵘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叶婉悠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现在开始我就叫你阿嵘，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小表弟，明白？”

    顾嵘深呼吸几次，对着叶婉悠笑了笑。

    叶婉悠别过眼，提醒道：“不想笑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顾嵘咧了咧嘴，能想象出自己脸色有多难看。

    一切正如顾嵘所说，今日的市集异常热闹。

    有市集的日子，空置的位置都可以摆摊卖东西。

    城内需要给巡查的衙役交五文钱，城外则不用交钱，但不能阻碍通行。

    故而，为了节省点钱银，不少人在城门口支起摊位，开始做生意。

    但城外没有衙役保护，环境混乱不少，更多的人选择进城摆摊。

    排队进了城后，叶婉悠就和林家人分开了。

    林清远时不时的来一趟泉城，对城里极其了解。

    路上同叶婉悠说了许多事情，叶婉悠都一一记下。

    有了林清远的介绍，叶婉悠对泉城有了七八分认识。

    泉城本地人多住在城南和城西，城东和城北商铺较多。

    温泉大部分开在城北，故而那边旅店和商铺，比城东更多些，也是整个泉城最繁华的地方。

    一行人从东门进城，林家的酱菜多是本地人买，所以进城后，他们直奔西边。

    而叶婉悠几人，就是来逛市集的，顺着东边的路，奔北面走最合适。

    林清远的建议，同顾嵘的建议不谋而合。

    顾嵘的家在城南，他往南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叶婉悠心里清楚，没有揭穿他，若无其事的催着他往前走。

    自泉城发生灭门案后，城里萧条了好一阵，赶上年关，才变得热闹起来。

    眼前热闹的市集，同记忆中的场景融合在一起。

    顾嵘有点恍惚，眼前有点模糊，迷茫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突然，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顾嵘瞬间回神。

    转头看过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走神一会儿，两个暗卫手上多了不少东西。

    叶婉悠一手拿着刚出炉的糖饼，另一只手空着，也正是用那只手拍的顾嵘。

    “想什么呢，叫你也不理人。你快看看，那家馄饨好不好吃，好多人排队呢！”

    顾嵘来不及感慨她的购买力，想当年，顾母每次出门，也是大包小包拎回来。

    他朝着叶婉悠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个小小的摊位，摊位旁边只有八个矮凳，连张桌子都没有。

    摊位小，但是并不影响摊主的生意，摊位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约莫有三十多人，正在盼着下一锅馄饨出锅。

    顾嵘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那家不干净，吃了会闹肚子。你看着排队人多，其实好多人都是摊主雇来的，我带你去别家吃。”

    叶婉悠对顾嵘这个本地人的话深信不疑，没有半点怀疑就跟着走了。

    暗卫在后面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方才叶婉悠正想去排队，暗卫却说摊位太小，地上都是垃圾，看着就不太干净。

    万一吃坏了肚子，王爷回来定会教训他们。

    已经被叶婉悠钻空子买了个糖饼，这馄饨，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去。

    叶婉悠正和他们对峙，突然想到顾嵘，才有了拍顾嵘那一幕。

    幸好顾嵘劝住了叶婉悠，暗卫才得以休息一下。

    其实顾嵘也不知道摊位干不干净，什么雇人排队的事情，都是他胡说的。

    他只是看到暗卫疯狂的暗示，才编了个谎话骗走叶婉悠。

    叶婉悠买的糖饼比她的脸还大，为了吃更多其他的东西，叶婉悠分了一半糖饼给顾嵘。

    顾嵘没吃早饭，接过糖饼也没客气，直接吃了起来。

    吃了甜食，脑子里不愉快的事情，似乎变淡了些。

    顾嵘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耐心陪着叶婉悠逛街。

    事实上，顾嵘先前体弱多病，甚少出门。

    仅有几次逛市集的机会，都是顾峥帮他争取来的。

    市集上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叶婉悠逛了一会儿，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继续寻摸食物。

    路过卖糖果的摊位，叶婉悠突然想到了林清远。

    她回身对暗卫问道：“阿大，之前王大哥买的糖果，是从哪家店买的，你俩知道不？”

    王府的暗卫都以排名为称呼，为了方便，叶婉悠暂时称他们为阿大、阿二。

    听到叶婉悠的称呼，阿大和阿二有点转不过弯来。

    其实他们想告诉叶婉悠，他们是有名字的。

    不过，既然叶婉悠喜欢这样称呼，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上次的糖果，恰好就是阿大买的，店铺的位置，就在靠近城北的地方。

    顺着路走过去就能找到，叶婉悠只吩咐阿大不要忘了这事。

    叶婉悠不知道的是，肖郁宸回到清水镇那天，就交代过阿大买糖的事情。

    就算今日叶婉悠不来，阿大也会亲自来一趟。

    整条街卖吃食最多，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味道。

    暗卫跟着叶婉悠，自然饿不着。

    叶婉悠每次买完，都不忘顺手给他们买一份。

    阿大自己有钱，但每次叶婉悠都比他手快，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就付完了。

    多来几次，叶婉悠直接威胁道：“说了我掏钱，再跟我抢，就剁了你的手。”

    第一次被如此威胁，阿大傻呵呵的笑笑，不敢再招惹叶婉悠。

    走走停停，溜达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顾嵘说的店铺。

    比起之前的摊位，这店铺虽小，好歹有桌椅。

    店铺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除了卖馄饨外，还卖荤素两种馅的包子。

    这里排队的人，比之前那个摊位还多，有些等不到座位的，直接端着碗站在路边吃。

    叶婉悠已经吃个八分饱，可她身边仨人都只垫了个底。

    一闻到馄饨的香味，就走不动道了。

    原本阿大要负责排队，但叶婉悠没别的事情可做，于是四人一起排队。

    馄饨一碗接一碗出锅，很快就轮到叶婉悠他们。

    正巧有一桌人离开，叶婉悠正想过去坐下，不料几个壮汉从另一个方向大步走来，直接坐到了空位上。

    店主夫妻见到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停对叶婉悠道歉。

    其他人见他们过来，顾不上买东西，四散逃开，恐怕和他们遇上。

    叶婉悠见他们这副样子，就知道今日又要为民除害了。

    她合该去山林里，一到人多的地方，是非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