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家愁
肖郁宸和叶婉悠离开天穆山庄后,同山下的暗卫汇合,除了送出去消息外,暗卫还带回了新的消息。
首先,戚毅邈提前解除禁闭,官复原职。
依着对外的说法,戚毅邈禁闭月余,每日在府里吃斋诵经,足以显示其悔过的诚意。
加上戚毅邈为官多年,一直尽心尽力辅佐皇帝。
年关将至,景鸿帝仁慈,特赦戚毅邈,让戚家能过个好年。
实际上,按照暗卫得到的消息,是因为戚家大少爷,戚廖知剿匪成功。
他特意命人将缴获的数十万两贼赃,及数十箱珍奇异宝,暗中送到了景鸿帝那里。
景鸿帝的私库充足了,对戚家的态度极为满意,晾了戚家足够久,便顺势放了戚毅邈。
戚毅邈回到朝堂后,气焰更盛,这几日和次辅孙文瑞杠上,明里暗里较劲数十次。
就连刑部、兵部都被牵连进去。
弄得整个朝堂人心惶惶,更加乌烟瘴气。
叶婉悠津津有味的听着。
果然不论在哪儿,有钱都好办事,这招居然对皇帝都管用,不愧是昏君。
第二件事,叶婉悠就更感兴趣了。
东浔马场的温昭,骑马时不幸坠马,左腿惨遭踩踏,再无法恢复。
“温昭中饱私囊,就断了一条腿?”
肖郁宸笑笑,说道:“账本没了,没有确切的证据。断一条腿,是给他和温满一个教训,提醒他们收敛一些。没了温昭,景鸿帝又要重新培养别人,不如留着温昭,至少是个熟悉的人。”
叶婉悠点点头,似乎同意了这个观点。
至于接下来听到的事情,让叶婉悠啼笑皆非。
大将军韩佩又纳了两房妾室,韩夫人气急,险些直接离世。
此事传的满城皆知,有人羡慕韩将军娇妻美妾环绕,更多的人,为韩夫人打抱不平。
韩佩不是第一次纳妾,也不是第一次被百姓议论,但韩夫人气的病危,让事情变了味儿。
韩佩似乎坐实了“宠妾灭妻”的名号。
这次的事情,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百姓议论声不停,一连持续了三日,都未有停止的趋势。
事情闹的太大,影响非常不好。
甚至有人去韩府门口扔烂菜叶,声讨韩佩人品有污,不配做官,更不配做人。
韩府闭门三日,谁都没有理会外面闹事的人。
第四天时,言官坐不住了。
集体上述请柬景鸿帝,让韩佩给众人一个解释。
景鸿帝转手把事情交给戚毅邈处理,正合戚毅邈心意。
然而,令戚毅邈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有动作。
当天中午,韩佩亲自带着妻女现身万语楼用午膳。
韩佩亲自扶着一位青色衣裙的美妇人,妇人身边跟着韩家大小姐韩雅诗。
锦城很多人世家夫人、千金都认识韩雅诗,这会儿听到她喊“娘亲”,才猜出韩夫人的身份。
众人都知道韩夫人常年卧床,是个病秧子。
但今日一见,发现韩夫人面色红润,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怎么看都不像病重之人。
万语楼这几日在准备拍卖会,热闹的很。
韩家三人一出现在万语楼,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热议。
用过午膳后,一行人又去了梦归轩。
韩佩亲自为韩夫人挑选了首饰和脂粉,韩夫人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向韩佩时,眼中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夫妻二人亲昵的互动,羡煞了一旁的夫人、小姐。
期间,韩佩出去了一会儿,有好事的女子走上前套近乎,想借机打探韩府的情况。
韩雅诗不耐烦,想把人打发走。
韩夫人拉着韩雅诗的手,让她不必生气,开口同女子解释道:“大家对夫君有误会,其实他对我很好。我身子不好,不能为韩家多生几个子嗣,唯有为夫君多纳几人,才算对得起韩家的列祖列宗。”
“呵呵,韩夫人大度,我就不打扰夫人雅兴了。”
看到韩佩去而复返,女子找借口匆匆离开,准备去和友人分享刚得到的消息。
不出一个时辰,韩佩为延续香火,不得已纳妾的说法,席卷整个锦城。
之前还叫嚷他宠妾灭妻的声音,渐渐被压下去。
戚毅邈原想借着此事报复韩佩,若是能夺了他手里的兵权,就更好了。
可惜韩夫人的出现,亲自为韩佩正名,让之前的流言不攻自破。
事情解决的如此简单,连韩佩自己都不敢相信。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三人一回府,韩夫人就晕倒了。
韩雅诗红着眼,吩咐仆从送韩夫人回了院子。
而韩佩半句话没说,直接去了妾室的院子,整个过程没有半分迟疑。
韩雅诗的双手死死的攥着,看着韩佩无情的背影,忍不住怒吼道:“娘病了,你就不能去看看她吗?”
韩佩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大步往前走,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雷管家在一边叹了口气,劝道:“大小姐,先去看看夫人吧!”
“雷叔,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我更不懂我娘。”
这次的事情明显有人设计韩佩,韩佩明知那两个小妾有问题,还是收下了。
他不怕外面的流言,根本不屑于解释,但这事,却被韩夫人知道了。
韩夫人主动提出陪他演这一场戏,主动消除外面的流言。
韩佩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
所有人都顾及韩府的名声,唯有韩雅诗,她只在乎自己娘亲的身体。
雷霆挠了挠头,韩雅诗的问题,他无法回答。
他这辈子唯有妻子一人,妻子死后,并未续娶,对于韩佩的行为,他是真的不懂。
“老爷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吧!大小姐要保重身体,夫人还要靠小姐照顾。”
这些话,雷霆说了无数次,心里是真的心疼韩雅诗。
别家大小姐,这个年纪早就定下亲事,有些都已经当娘了。
但韩雅诗为了韩家,为了韩夫人,根本没有说亲的打算。
每日除了照顾韩夫人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处理韩府的家务事。
后院的妾室,时不时要为了争风吃醋闹一闹。
好在韩雅诗管家两年,早就有了对付她们的底气。从刚开始会被她们气哭的小姑娘,长成了能把把小妾气哭的大姑娘。
雷霆同韩佩提过几次韩雅诗的婚事,但韩佩对此毫不上心,最后都不了了之。
家里没有女主人,雷霆有心帮忙,却无能为力。
韩雅诗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努力调整好情绪,回到内院的时候,韩夫人已经醒了。
脸上的脂粉被清洗干净,露出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
韩雅诗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哭着问道:“娘,女儿不懂。”
韩夫人靠着软枕,拍了拍韩雅诗的手,说道:“等你有了心爱之人,就懂了。”
韩雅诗摇摇头,年少时对情爱的美好憧憬,在看到韩家夫妻的相处之后,早就磨灭殆尽了。
如果爱人如此痛苦,韩雅诗宁愿终身不嫁。
韩府内部乱七八糟,暗卫汇报的时候,都带着愠怒的语气。
同样身为男子,对于韩佩的做法,他们十分不屑。
肖郁宸同样无感,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婉悠,恐怕她会生气。
但是叶婉悠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她本就对韩佩不感兴趣,听完整件事,倒是对韩雅诗更感兴趣。
见叶婉悠不说话,肖郁宸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韩家大小姐。”
肖郁宸撇了撇嘴,追问道:“想她作甚?”
“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我在宫宴上见过韩小姐,对她印象不错。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能保持那样的心性,她很不错。”
韩雅诗身上的坚韧,是叶婉悠所欣赏的。
肖郁宸不知该如何接话,他觉得叶婉悠看事情的角度,似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两个女子,是戚首辅送给韩将军的?”
叶婉悠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肖郁宸愣愣的点了点头。
“韩将军真敢收下呀!”
枕边人心怀不轨,叶婉悠只觉得韩佩心宽。
肖郁宸不知如何回答,韩佩的房中事,肖郁宸没有让人探查的想法。
“韩佩不是傻子,怎么做自有他的打算。”
说完韩家的事情,暗卫提起另一件事。
“王爷,白夫人最近在暗中打听适龄男子,据说是要赶在白公子回去前,把白家小姐嫁出去。”
肖郁宸巴不得白沐凛早些成亲,就能断了他和叶婉悠的联系,现在最有希望的候选人要相亲了,让肖郁宸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白夫人看上哪家了?”
叶婉悠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不知是哪家人如此倒霉,竟被白家惦记上了。
“白夫人最近频繁给宁家递拜帖,甚至还回戚家探望戚夫人好几次,戚夫人称病没见她。看样子,白夫人是看上宁家大少爷宁慈扬了。”
“宁家是戚夫人本家吧!白夫人想亲上加亲?”
叶婉悠脑子里勾勒着复杂的关系网,越想越迷糊。
若是亲事成了,就是宁家和戚家的再次联姻。
肖郁宸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白小姐若是有倾城之貌,倒是可以送进宫博一条出路。可惜有戚家姐妹在前,白家根本没可能。
宁家和戚家相互勾结,权势不输其他世家。宁家富可敌国,宁慈扬是这辈的唯一的男孩,若是能和宁家结亲,真是权、钱都不愁了。”
叶婉悠“哦”了一声,原来倒霉蛋是宁家人。
“宁慈扬这人,之前没听到过。”
肖郁宸没怎么关注过宁慈扬,只能捡着自己知道的说。
“宁慈扬一直跟他父亲经商,为人木讷,不善言辞,极少参加聚会。”
肖郁宸话说的委婉,其实以他得到的消息,宁慈扬不止木讷,甚至是有点痴傻。
暗卫在一旁接话道:“王妃,您不知道,宁家和白家的事情可精彩了。”
紧接着,暗卫将事情娓娓道来。
宁慈扬虽然脑筋不灵活,但做事勤奋又执着。比起其他宁家子弟,宁慈扬显得异常乖巧。
这些年来,其父阮茂平愿意带着他一起行商。
在阮茂平的提点,以及宁慈扬自己的努力之下,算是小有成绩。
虽然宁慈扬不得宁家家主喜爱,但深得其亲娘宁珂的疼爱。
宁珂对宁慈扬甚是溺爱,算得上有求必应。
在宁珂眼中,在这世间,就没有能配得上她儿子的女子。
不管是白家的,还是戚家的,甚至连公主都不配。
更何况,白纤梦追着白沐凛满处跑的事情,整个锦城的富贵圈都知道。
别说宁家了,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都看不上白纤梦。
在外面都敢如此大胆,关上门来,谁又能知道他们兄妹有什么龌龊事。
白夫人递拜帖到宁家的时候,宁珂正为了填补之前的百万两漏洞而苦恼。
上次和戚夫人大吵一架后,戚夫人就“病了”。
宁珂不知她是真的病,还是装的,她只关心钱的事情。
待丁掌柜对过账目之后,宁珂才知道,当天损失的,根本不止六百万。
很多人跟着肖郁宸下注,借机赚了不少钱。
那一晚,富贵坊足足损失了一千三百万银子。
宁珂差点气晕过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赶紧派人给戚夫人传话,让她赶紧想办法凑银子。
可惜等了月余,宁珂都没能等到戚家的钱。
期间她去了戚府数次,但戚毅邈被罚闭门思过,不得出门。
戚家便以此为由,拒绝宁珂入府。
宁珂心里很清楚,戚家人是在故意躲她。
但戚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宁珂心里再气,都不敢硬闯戚家。
万一被景鸿帝盯上,宁家怕是自身难保。
自从肖郁宸去过富贵坊后,富贵坊像是沾了什么倒霉东西,几乎隔几日,就能遇到一个奇才。
其他人输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填补他赢去的钱。
富贵坊的伙计为了维持颜面,每次都按规矩将钱兑换清楚,想着后面再抢回来就是。
为此,宁珂特意从宁家调了几队护卫,去富贵坊帮忙。
奇怪的是,那些人就像泥鳅一样,每次都抓不住。
别家赌坊都在挣钱,唯有富贵坊一直赔钱。
但宁珂不知道的是,其实一直在富贵坊捣乱的人,都是安夜假扮的。
在阮茂平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再加上安夜逃跑的本事,短短一月,安夜又为王府进账数百万两,房录开心的要升天了。
账册上漏洞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宁珂想尽办法,不仅无法弥补,亏空反倒是越来越多。
宁珂烦躁的扔掉账簿,觉得不解气。
索性粗臂一挥,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账目的事情足够烦躁,偏偏她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宁家二老,听说外孙女戚菡进宫成了贵妃,欢喜之余,决定来锦城一趟。
见见外孙女的同时,顺便和宁珂一起过年。
宁珂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盛,对戚家和肖郁宸的恨意更浓。
宁珂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无意间瞥到地上的账册中,白家送来的那张烫金色的拜帖。
宁珂捡起拜帖,冷哼一声,喊来管家交代几声。
在管家诧异的目光下,宁珂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白夫人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宁家的回复,来者竟然是宁家的管家,这让白夫人对婚事增添了几分信心。
然而,宁家管家带来的话,让白夫人彻底愤怒了。
白卓义听到消息后,赶到了正堂,只看到满地的狼藉,以及怒火攻心,快要晕过去的白夫人。
“夫人,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宁家来人了,人呢?”
“别跟我提宁家。”
白夫人挥开白卓义的手,她现在不想提到宁家。
有了白卓义打岔,白夫人憋在胸口那股气,总算是出了。
“宁家算个什么东西,没我们戚家帮衬,他们能在锦城立足。”
白夫人说起宁家,就开始滔滔不绝。
白卓义耐心听着,越听越震惊。
原来,宁珂让管家带话给白夫人,若她能给白小姐千万两陪嫁,她才会考虑两家的亲事。
“宁家这是想钱想疯了,满身的铜臭味。”
白夫人越想越气,她要是有那么多钱,哪里还看得上宁家。
“不行,我得去找大哥评理。”
白夫人说着,不顾白卓义的阻拦,直接出了白府,直奔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