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煎药
叶婉悠打开门的时候，恰好肖郁宸也出来了。
叶婉悠的房间和肖郁宸挨着，而配药室，就在他们房间的对面。
门同时打开，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肖郁宸快步走到配药室，帮她把药材拿出来，拿到了院子里。
叶婉悠制药不用避着肖郁宸，肖郁宸便守在一边陪着她。
帮她拿拿东西，生生火，顺道认识一下药材，似乎都是件愉快的事情。
炉子很快燃起火，叶婉悠将事先准备好的灵净水，倒进了药罐中。
剩下的一点，随手给了肖郁宸喝。
肖郁宸不必客气，反正叶婉悠给的都是好东西，他才不会傻到拒绝。
不等灵净水烧开，叶婉悠就把药材，按着顺序放了进去。
药膏需要熬制两个时辰，风寒药比较快，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叶婉悠守着炉子，脑门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就随手擦掉。
如此反复了几次，叶婉悠脸上的易容，都快要擦没了。
肖郁宸在一边看着，觉得她这样很有趣，便没有提醒她。
等两个炉子都处理好后，叶婉悠的脸早就蹭花了。
肖郁宸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喊她“小花猫”。
叶婉悠愣了一瞬，用手抹了抹脸，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和肖郁宸吵架，快步回了房间洗脸。
等她洗干净脸再出来时，刚好看到店小二端着午膳过来。
叶婉悠快速退回了屋里，等外面没动静了，才从屋里出来。
“你怎么像个小贼似的。”
一进正堂，肖郁宸调笑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叶婉悠撇了撇嘴，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满脸写满了疲惫。
“哎，我得重新调配一下易容的药水，现在用的这个，太容易蹭掉了。每天都这么折腾，好麻烦。”
易容的次数多了，叶婉悠发现了不少问题。
除了每日都要装扮外，还要提防被人看到真容，真的让她感到心累。
“之前我看白大哥的书里，有写到过一种易容面具，直接戴在脸上就行。过一阵见到他，我得好好问问。”
肖郁宸在一边听着，有些纠结。
其实叶婉悠说的面具，他就有一副，现在恰好被他带在身上。
但他不想告诉叶婉悠，要是叶婉悠知道了，就不会每天一起来，就主动跑过来找他了。
至于叶婉悠要去找白沐凛的事情，肖郁宸选择暂时遗忘，先过好现在的日子再说。
美味的饭菜，带走了身上的疲劳。
叶婉悠的精力恢复了大半，重新对易容术产生了兴趣。
肖郁宸给叶婉悠夹了些青菜，开解道：“其实我们也可以不易容，毕竟没什么人认识我们。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就算认出来也没事，没人敢说闲话。”
“算了吧，王爷，你对自己的脸太没自信了。我可不想一直见到各种刘小姐。”
这话叶婉悠不是第一次说，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说。
她宁愿来回折腾，也不愿意被人围观。
肖郁宸觉得自己很无辜，长得好看还是他的错了。
饭后，叶婉悠取出自带的茶叶，开始动手煮茶。
等水开的时候，叶婉悠问起了朱家的情况。
屋里就他们两人，肖郁宸自然不再隐瞒。
“我让暗卫去砸了朱府，他就挑着大夫住的屋子，先弄出些动静，让人知道房子要塌了，等人跑出去，再弄断横梁，房子自然就塌了。后面两间屋子也是如此，至于老天警示那些话，都是他们编造的。”
“厉害，他们是瑾钰训练出来的吧。”
行动模式同瑾钰的风格太像了，叶婉悠不得不这么想。
肖郁宸不满的说道：“他们根本没有完成任务，我是让他们砸了朱府，没让他们只砸三间屋子，回去得罚他们。”
躲在暗处的暗卫，默默缩了缩脖子，原来方才肖郁宸不高兴的地方，是因为这个。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暗中商量着，要不要再去砸一次。
这时，叶婉悠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觉得这样正合适，大夫都回来了，目的就达到了。要是动静闹得太大，府衙严查，对咱们没有好处。万一真的伤了人，就不好了。”
“嗯，你说的对，那就算了吧。”
暗卫再次对视一眼，原来王妃一开口，就能扭转王爷的决定。
在王府时，没有太深的感触，这次一出门，让他们见识到了“王妃”的作用。
于是，当他们回到王府后，经过几个暗卫有意无意的宣传。
王府上下都知道一个道理，背靠王妃好乘凉。
很快，淡淡的茶香从屋内飘出，包裹着院子里的药味，融合出了一种新的味道。
离得最近的暗卫，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感慨道：“好香啊！”
另一棵树上的暗卫，深有同感。
突然，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肖郁宸和叶婉悠急忙从屋里跑出来，就见一个暗卫趴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
肖郁宸大步走上前，用脚踹了踹他。
暗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敢直视肖郁宸。
见肖郁宸面色不善，叶婉悠上前一步问道：“生病了？”
暗卫满脸羞愧，急忙解释道：“回王妃，属下没有生病。属下就是觉得，院子里的味道很好闻，只顾着闻味儿，忘了自己在树上，一不留神，就掉下来了。”
“忘了自己会武功？你是傻子么？”
肖郁宸不知道该如何夸他了，亏他还有脸说出来。
暗卫不敢承认，他当时真的忘了自己会武功。就直直的掉了下来，现在脸还有点疼。
叶婉悠朝树上看了看，对着其他几人招了招手。
除了给肖郁宸办事的两个暗卫，其余四人都躲在树上。
看到叶婉悠的召唤，剩下三人快速从树上飞下来。
“属下拜见王爷、王妃。”
叶婉悠让几人起来，包括之前摔在地上那人。
她在煎药之前，就想过药味会吸引人，毕竟药罐里，加了不少灵净水。
“院子里没有别人，你们就帮我煎药吧。倒是省事了。”
叶婉悠说完，看了眼肖郁宸，“王爷，可以吗？”
肖郁宸点点头，应道：“自然可以，守着炉子太辛苦，就算你不提，我也想跟你建议的。”
叶婉悠笑着谢过肖郁宸，将煎药需要注意的事情，同暗卫说明后，就和肖郁宸回了屋里。
等他们走后，三人围到跌下树的暗卫身边，齐齐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跟在肖郁宸身边的暗卫，有两个任务，一是处理掉随时会出现的杀手；二是随时准备去给王妃买吃食。
现在托这傻子的福，他们有了新的任务。
帮王妃熬药，顺便闻闻药香，洗涤一下身心。
正堂内，肖郁宸的关注点，也在那股味道上。
他看了看叶婉悠，想了想，没有开口问她。
叶婉悠知道他想问什么，斟酌了一下，解释道：“药罐中用的水，就是我每日给你喝的那个。原本就是药液，和别的药材放一起，药味就变得更浓了。这味道里含药性，他们多闻闻挺好。”
“那他们真是幸运，不知你那神奇的药水，能不能大量生产？”
肖郁宸知道那个药液是宝贝，每日都喝，他很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
肖郁宸考虑了很久，正好借着今日的机会，探探情况。
“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肖郁宸说完，觉得自己唐突了。他急急的解释着，怕叶婉悠会多想。
“王爷觉得那个水有什么用？”
“喝过之后，身体变得轻松不少，不容易疲惫。更重要的是，功力似乎有所增加。虽然增加的不多，但确实能感觉到。”
肖郁宸内力深厚，即便是增加一点，对旁人来说，就是质的飞跃。
叶婉悠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叶婉悠是把肖郁宸当成试验品了，她很想知道，除了她这个养珠子的人外，其他人喝了灵净水，会有什么好处。
现在听到肖郁宸这么说，似乎对肖郁宸的好处，比她自己还要多。
叶婉悠对灵净水有了依赖，一天不喝，就会觉得浑身乏力。
但是在肖郁宸身上，完全没有出现过这个现象。
灵净水对于肖郁宸来说，是锦上添花。
对她来说，却是福祸未知。
叶婉悠突然无力的趴在桌上，脸上带着深深的困惑。
她这一泄力，吓得肖郁宸差点跟着一起趴下去。
肖郁宸凑到叶婉悠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你不必如此为难，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有逼你的意思。不是要去看针灸嘛？要不咱们现在出门？”
叶婉悠撩起眼皮，看了肖郁宸一眼，他脸上的担忧之意，落进叶婉悠眼中。
叶婉悠心里的那点迁怒之意，就这样被化解了。
她傻傻的笑了几声，肖郁宸却更加担心了。
肖郁宸抬手试了试她脑门的温度，疑惑的说道：“没发烧啊，怎的突然傻了。”
叶婉悠挥开他的手，坐直身体，严肃的说道：“我哪里傻了，就是想到些好笑的事情。药效不稳定，等我研究好了，再告诉你。希望王爷能暂时帮我保密。”
“是我唐突了，你放心好了。”
肖郁宸知道有些药方是不能外传，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叶婉悠调整好思绪，交代了暗卫几声，就和肖郁宸一起去了街上。
没过午时，大部分百姓都在家中休息。
唯有酒楼里人声鼎沸，还没有度过繁忙的时段。
叶婉悠直奔城里最大的金铺，无奈的是，这家铺子，也是朱家的。
店内没什么客人，伙计百无聊赖的擦着桌子，嘴里不停打着哈欠。
叶婉悠同情的看了桌子一眼，在伙计魔爪摧残下，那木桌快被擦掉皮了。
叶婉悠走进金铺，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声，引来伙计的注意，同时解救了可怜的桌子。
伙计见二人衣着平凡，长相陌生，应该是外乡人无疑。
他略带烦躁的扔下手里的抹布，朝着叶婉悠和肖郁宸走去。脸上扯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了两句。
叶婉悠没听懂他的话，只能让他重复一遍。
伙计清了清嗓子，放慢速度又说了一遍。
这次叶婉悠听清楚了，他说的是：“客官随便看。”
叶婉悠若有所思的看了伙计两眼，同样是朱家的铺子，客栈和药铺的伙计虽不过分热情，但也是谦和有礼。
可到了金铺这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叶婉悠想在店里转转看，肖郁宸却不太高兴。
王府有自己的金矿，能工巧匠随意选，何苦在这里受气。
但叶婉悠来了兴致，她没和伙计计较，拉着肖郁宸的衣袖，慢悠悠的在店里闲逛起来。
恰好此时，有两名衣着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伙计像是花蝴蝶一般，带着满脸的笑容，”扑腾“着双臂，朝着二人飞了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到过世多年的亲人了。
她们的到来，吸引了伙计全部的注意力，叶婉悠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朱家金铺比药铺的规模更大，店铺内的墙壁有剥落的痕迹，想来年头已久，到了该重建的时候。
店内的装饰品和摆件做工粗糙，远不及展柜里的金饰精致。
“朱家的人真是小气，铺子这么旧了，也不重新修一下。”
叶婉悠走到墙边，用手轻轻蹭了蹭，一小块墙皮簌簌的掉了下来。
叶婉悠快速收回手，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看向他们，立刻拉着肖郁宸往旁边走去。
走之前，还不忘把掉下来的墙皮，往墙根踢了踢。
肖郁宸努力忍着笑意，他就知道，跟叶婉悠在一起，总有想不到的快乐。
朱家金铺有三层，一层是普通的首饰，二层都是成套的头面，价格算不上天文数字，但也不是普通百姓难以承受的价格。
三层是店铺招待贵客的地方，普通客人没法上去。
楼层的安排，倒是和梦归轩有着相似之处。
方才进来的两个女子，被伙计直接带上了三层，想来，应该是店里的常客。
叶婉悠对黄金首饰不敢兴趣，不过既然来了，他们还是把两层都逛遍了。
叶婉悠没看到金针，更没看找到之前的伙计，无奈之下，只得喊来另一位伙计。
新的伙计态度要好一些，也仅仅是好的有限。
虽然态度还是很冷淡，胜在能正眼看他们了。
“二位客官想买些什么？需要什么价位的？是送年轻女子，还是送长辈？小的可以帮忙介绍一二。”
“你们这里有没有针灸用的金针？”
伙计打量了叶婉悠一眼，疑惑的问道：“你是大夫？”
见叶婉悠年纪小，伙计不太相信她会医术。
叶婉悠反问道：“莫非只有大夫才能买？”
伙计嗤笑一声，说道：“既然不是大夫，你瞎问什么，就算买回去，你会用么？我说二位，要是没事闲的，就去别处玩，我这忙着呢，没空招待二位。”
伙计说完，给了叶婉悠一个不屑的眼神，转身走了。
“噗嗤。”
叶婉悠不怒反笑，她转头对肖郁宸说道：“你说朱家是特意挑的这种人，还是经过特殊训练过，他俩就跟双生子似的。连翻白眼的角度都一样，太难得了。”
肖郁宸揉了揉眉心，觉得心累。
“咱们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叶婉悠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别啊，回去挺无聊，我觉得朱家挺有意思的。咱们再找找，看看他们是不是三胞胎。”
肖郁宸无奈的笑了笑，他原来竟是没发现，叶婉悠如此爱闹。
这会儿功夫，店铺里的人开始多起来。
之前去休息的伙计，都回来继续开工。
很快，一个年轻的伙计，来到了叶婉悠身边。
叶婉悠打量了他一下，伙计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和之前那两个人长的不像，态度更不像。
一看就知道，他的笑容，更加真诚。
叶婉悠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伙计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让叶婉悠稍等，便快步离开了。
没多会儿，伙计就抱着一摞盒子走了过来。
他找了个僻静的位置，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逐个打开，并一一给叶婉悠介绍。
伙计一共拿了六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摆着一整套金针。
除了数量和大小不一样外，价格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最便宜的只要十两银子，最贵的需要一千两银子。
叶婉悠认真听完伙计的介绍，才开始仔细看眼前的金针。
金针的做工很细致，尤其是最贵的那一套，手柄处还雕刻了花纹。
如此细致和精湛的工艺，不仅叶婉悠觉得神奇，就连肖郁宸的眼睛，也为止一亮。
金针要比天玉针粗一些，韧度也比天玉针差不少，叶婉悠看了一圈下来，就开始为难了。
她拽了下肖郁宸的衣袖，肖郁宸立刻附耳过去，听叶婉悠说道：“这几款做针灸都没问题，你帮我看看，哪个用料好，价钱值不值。”
叶婉悠不喜欢金饰，因而从未了解过这些。但她知道，肖郁宸肯定懂。
肖郁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亲自上手检查了一番。
而后，拿起中间的一盒，说道：”我觉得这盒不错，用料和加工都是这里面最好的。价格嘛，贵了点。“
伙计是个实在人，听到肖郁宸的评价，也认同的点点头，说道：“客官说的极是，要不，小的再去和掌柜的说说，价格可以商量。”
叶婉悠在一边偷笑，心道：小兄弟你这么好说话，你家掌柜的知道么。
肖郁宸没有接伙计的话，反问道：“不知这针，是何人所造？”
“自然是咱们珠城家喻户晓的孔大师所制，孔大师是朱家的人，只有在咱们朱家的金铺，才能找到孔大师的作品。许多客商不远万里来咱们朱家金铺，都是为了买一件孔大师做的首饰回去。”
伙计一提到孔大师，羡慕和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肖郁宸剑眉轻挑，似乎对此有了兴趣。
“真有这么厉害？不知铺子里现在有没有货，我想一饱眼福。”
伙计为难的挠了挠头，说道：“孔大师做的饰品很抢手，我只能去问问看，不知有没有存货。”
叶婉悠指了指桌上的针，问道：“这个也是孔大师做的，怎么不见你们宝贝着？”
伙计想都没想，随口应道：“一般人来金铺都是买首饰，金针鲜少有人问起。更何况金针比银针要贵上不少，就算是医者，大多也会选择银针。
虽说这是孔大师的作品，但积压了很多年，一直没人要
呃，客官，我的意思是，其实它是好东西，但是没人欣赏，呵呵。”
叶婉悠头疼的扶额，挥挥手让伙计快去找东西。
伙计讪讪的笑了笑，收拾好桌上的针灸盒后，就快速跑去后院找掌柜。
“跟实在人聊天，真是累。”
叶婉悠轻声感叹着，“你对那个孔大师很感兴趣？”
方才一听到孔大师的名号，肖郁宸的眼中就泛着幽深的光芒，像是在算计什么。
叶婉悠总觉得，朱家要倒霉了。
肖郁宸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叶婉悠已经懒得纠正肖郁宸奇怪的习惯了，好在肖郁宸手下留情，叶婉悠稍微整理一下，头发就恢复了整齐。
很快，伙计抱着两个首饰盒子赶了回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个中年男人。
“客官久等了，这位是朱掌柜。听说二位要看孔大师的作品，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伙计放下怀里的盒子，热情的为肖郁宸引荐朱掌柜。
盒子打开，两套精致的首饰出现在叶婉悠面前。
恰好此时，一束阳光从窗缝照射进来，金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叶婉悠仿佛又回到了宫宴那日。
为了避免自己的眼睛受伤，叶婉悠把目光移到了旁边，不再看那让人争抢的首饰。
朱掌柜见叶婉悠兴趣缺缺的样子，只好对肖郁宸介绍道：“客官运气不错，这两套首饰，都是孔大师的新做，今日刚送来店里的。”
肖郁宸“嗯”了一声，便开始低头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