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经营
没等多久，叶婉悠拿着个药瓶回来了。
她把药瓶里的药剂倒入茶壶，重新为肖郁宸冲煮了一杯茶。
肖郁宸顾不上问她放了什么，浓郁的茶香味儿已经深深的吸引了他。
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住全身，整个身体都变得轻松了。
“刚刚放了什么药？功效这么神奇？”
肖郁宸三两口就喝完了一杯茶，口中甘甜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加了些可以安神的药，王爷太劳累了，才会觉得神奇。”
其实，叶婉悠只是加了些灵净水进去。
叶婉悠做药膳的时候，都会加一些灵净水进去，提高药效。
看肖郁宸精神饱满的样子，似乎停掉灵净水就会嗜睡的现象，只出现在她自己身上。
叶婉悠暂时弄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为肖郁宸添满茶水，二人聊起了毒人的事情。
同千源说的一样，叶婉悠也发现了十三种毒。
不同之处在于，这十三种毒，恰好都是她熟悉的。
“有时间可以教教千源，我看他挺想知道的。”
肖郁宸记得千源遗憾的样子，就算他不提，恐怕千源也会找机会过来问。
“对了，我把千衣忘了。”
要不是提到千源，肖郁宸恐怕想不起，千衣还在外面等着。
肖郁宸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很快，千衣走进屋里。
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乌黑的长发，编成一股简单的长辫，垂于身侧。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上去就机灵，难怪如此招人喜欢。
叶婉悠知道千衣是千源的妹妹，但兄妹二人的长相，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千衣规矩的给叶婉悠行礼，动作大方得体。
叶婉悠笑着让千衣起身，千衣这才敢抬眼看叶婉悠。
屋内飘散着茶香，夹带着丝丝药香，是千衣喜欢的味道。
醒着的叶婉悠，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千衣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她能当上安王妃了。
“千衣年纪小，但医术不错，会点武功。你的药田要是没功夫拾掇，可以交给千衣去做，肯定比婢女用着顺手。”
肖郁宸适时的开口，说出自己的安排。
“王爷想的很周到，药田的确需要人负责，那以后要辛苦千衣了。”
叶婉悠如此客气的态度，让千衣有些受宠若惊。
吃了饭，说了正事，又喝了茶，肖郁宸心满意足的回了书房，叶婉悠则带着千衣去星曲院。
对于吕家的事情，叶婉悠忘了问，肖郁宸也没有提。
被忽略的吕家，正被愁云所笼罩。
吕恒原想着午后，就去安王府求见肖郁宸。
即便见不到肖郁宸，最好也能打听清楚，为何自家的礼物会被退回来。
然而没等他出门，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是吕家布庄的王掌柜，他心里着急，在院子里不停转悠，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他有多焦急。
吕恒心里一凉，不自觉的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东家，您可得想想办法呀！”
王掌柜盼来了主心骨，顾不上行礼，直接开始哭诉起来。
吕家布庄与宝婳楼合作多年，每月的最后一日，宝婳楼都会预定下个月的货，货款会提前付清。
宝婳楼的货款，是吕家布庄能一直运作下去的保障。
最近吕家布庄生意不好，王掌柜琢磨着，依着吕家同安王府的交情，让他们提前几日订货。
这样一来，既拿到了生意，又能得到可以周转的资金。
王掌柜计划的很好，为了表示诚意，他亲自赶到宝婳楼，准备商议此事。
彭媛听说吕家布庄来人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没上门，对方倒是主动来了。
一大早上门，估摸着没什么好事。
彭媛虽然不屑于跟吕家人打交道，但是王掌柜来的正好，倒是省的她亲自跑一趟了。
以往生意上的事情，不需要彭媛亲自出面，可是今日这事儿，只能由彭媛亲自解决。
没让王掌柜等太久，彭媛就来到了正堂。
王掌柜一见彭媛的到来，心里更得意了。
他就知道安王府重视吕家，他不过是表现出一点困扰的模样，宝婳楼的彭掌柜就亲自过来招待他。
王掌柜满脸堆起笑意，客气的说道：“一点小事，劳烦彭掌柜亲自来一趟，在下真是惭愧。”
彭媛嗤笑一声，说道：“吕家布庄有宝婳楼撑腰，经营成现在这副惨样，王掌柜的确该惭愧。”
王掌柜脸上的笑容一僵，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他刚才说的是客套话。
可彭媛竟然顺着他的话奚落他，让他无法理解。
王掌柜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彭掌柜说的极是，在下回去定会努力学习，一定不负彭掌柜的期待”
“停停停。”
彭媛抬了抬手，打断他的话。
“我对王掌柜没什么期待，王掌柜学与不学，都与我无关。”
王掌柜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在心里默默的咒骂彭媛无数遍，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然而彭媛接下来说的话，像一盆冷水般泼在王掌柜头上，浇息了他的怒火。
“王掌柜，客套话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既然你今日亲自过来了，我正好有事要通知你。”
彭媛顿了顿，继续说道：“从下月起，宝婳楼不会再从吕家布庄进货。不止是宝婳楼，王府所有的布庄，都不再同吕家布庄合作。”
说着，示意伙计把账册拿给王掌柜。
几本厚厚的账册摆在桌上，王掌柜满脑子都是问题。
他没有翻看账册，而是呆愣的看着彭媛。
“这几本账册，是近三年来，宝婳楼及其他布庄，同吕家布庄的交易往来。
王掌柜可以回去核对清楚，宝婳楼从未拖欠过货款，反倒是吕家欠我宝婳楼不少货品，没有按时按量交付。
看在两家多年的交情上，王爷交代过了，这点小钱就不跟王掌柜计较了。”
彭媛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刺痛了王掌柜的双眼。
作为吕家布庄的掌柜，对于布庄以次充好，糊弄宝婳楼的行为，王掌柜再清楚不过了。
若是彭媛真的计较起来，吕家要赔不少银子，恐怕连铺子都要赔进去了。
王掌柜一直在努力消化彭媛说的话，他想不明白，为何彭媛今日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彭掌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掌柜愣了半天，才挤出这一句话来。
“说的这么清楚，王掌柜怎么还是不明白？吕家是没人可用了？要不让吕恒亲自过来，我同他讲个明白？”
挣王府的银子，还敢欺负他家王妃。
彭媛倒是真想见见吕恒，看看他脸皮到底有多厚。
彭媛鄙夷的眼神，让王掌柜心里一震。
“不知吕家是否得罪了彭掌柜，为何彭掌柜会有此决定？”
“王掌柜真会说笑，生意上的事情，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今日跟你家合作，明日想和别家合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日王掌柜若是得了什么好料子，宝婳楼定会看在两家的交情上，给王掌柜一个好价格。”
彭媛的话看似给吕家留了一丝希望，然而，王掌柜却深知宝婳楼收布的要求。
凭吕家的财力，根本不可能寻到符合要求的布料。
“彭掌柜，这件事情，王爷知道么？”
彭媛就知道王掌柜不死心，终究还是用王府来压她。
彭媛叹了口气，说道：“王掌柜，我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还能给自己留点脸面。你既然知道宝婳楼，是安王府的产业，那你还追问什么呢？”
话落，不再理会王掌柜，径自离开了。
王掌柜颓败的坐在椅子上，一阵秋风吹进来，让王掌柜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将账册抱在怀里，王掌柜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王掌柜刚想往前院走，就被早已等候的护卫拦下了。
王掌柜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护卫，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何意？”
护卫做了个请的动作，面无表情的说道：“掌柜交代过，请王掌柜从后门离开。”
王掌柜气得脸都青了，他狠狠地咬着牙，一副要扑上去咬人的样子。
“宝婳楼欺人太甚。”
“王掌柜言重了，来咱们宝婳楼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我们掌柜这样安排，是怕王掌柜冲撞了贵人。
到时候，王掌柜不仅保不住自己，还要连累了吕家。掌柜想的周道，一切都是为了吕家好，王掌柜请吧！”
护卫的话，说中了王掌柜的心思。
他刚才的确想去店铺里闹上一通，现在冷静下来，才惊出一身冷汗。
幸好被拦住了，否则这后果，恐怕难以承担。
王掌柜愤恨的甩了甩袖子，跟在护卫的身后，从后门离开了宝婳楼。
吕恒耐着性子将整件事听完，他心中的讶异和愤懑，丝毫不少于王掌柜。
联想到昨日被退回的补品，吕恒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做过的事情，他怎么都想不通，肖郁宸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东家，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见吕恒沉默不语，王掌柜禁不住追问着。
王掌柜这几年贪墨不少银两，比起吕恒来说，王掌柜才是最希望布庄经营好的人。
吕恒抬眼看了看他，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王掌柜没想到，吕恒会将问题抛给自己。
他试探着说道：“不然东家去同王爷说说？兴许是那彭媛擅自做主，王爷根本不知情呢！”
“不知情么？”
吕恒低声呢喃着，“呵，你当谁都像你一样蠢，这么重要的事情，彭媛敢擅自做主？”
“东家没听过奴大欺主么？彭媛在宝婳楼做了这么多年，难保有私心。”
王掌柜心里着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彭媛身上。
吕恒觉得王掌柜说的有道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罢了，铺子还是要开下去的，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当初吕恒决定开布庄，正是看上了宝婳楼这棵大树。事实上，靠着宝婳楼，吕家的确走的顺风顺水。
烦躁的挥退了王掌柜，吕恒独自坐在正堂，他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再想想吕家到底哪里得罪了安王。
吕恒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把心一横，叫管家带上几样补品，随他一同去安王府。
王府外，吕恒焦急的等待着。
好在安王府同吕家交好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他现在过来，并不突然。
不多时，王府大门打开，吕恒满心期待的看过去。
只见侍卫身后空无一人，吕恒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重新合拢的大门，彻底阻断了吕恒的视线。
侍卫没等他问，便主动说道：“房管家事忙，无法抽身招待吕大人。不过，房管家有句话要卑职转述。”
吕恒认真听着，侍卫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心上。
“‘给吕大人一句忠告，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是自己的东西，莫要惦记。
王府能给吕家的，自然能收回来，就看吕大人，能不能想通了。’
房管家说了这些，吕大人请回吧！”
侍卫见吕恒脸色不好，不再多言，走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站岗。
吕恒站在原地，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来来往往的百姓，无一不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吕府管家不得不开口提醒吕恒，再不离开，恐怕全城百姓都要过来围观了。
吕恒被管家的声音拉回思绪，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吕恒老脸一红，再没脸待下去了。
房录得知吕恒离开，立刻将此事汇报给了肖郁宸。
肖郁宸只是淡淡的来了句“知道了”，便没了后话。
王府内，叶婉悠带着千衣在药田里忙活，不知吕家因为得罪了她，而陷入了危机之中。
千衣刚跟着叶婉悠进到星曲院时，就被院子里那硕大的药田吸引了。
不等她仔细参观，就感到地面传来震颤感，她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黑影正在向她们快速移动。
千衣一个闪身来到叶婉悠身前，双臂张开将叶婉悠护在身后。
叶婉悠低头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儿，心中划过一丝暖意。
很快，黑影移动到二人面前，千衣这才看清楚，原来那黑影，竟然是一头壮硕的牛，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花早在二人进院前，就感觉到了，由于太过兴奋，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小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千衣躲开。它无奈的跺了跺蹄子，眼神略带嫌弃的看着千衣，鼻孔里不断喷洒着热气。
叶婉悠笑着拍了拍千衣的肩膀，走到小花身边。
小花亲昵的蹭了蹭叶婉悠的手，双眼直直的看着叶婉悠。
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好像在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叶婉悠轻抚小花的额头，安抚它的情绪。
千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婉悠，但她看到小花光亮顺滑的毛发时，顿时觉得手痒，好想上前摸摸看。
可它一看就是王妃的宠物，她作为属下，绝不能有僭越的行为。
再加上小花壮硕的体型，以及它嫌弃的目光，都让千衣望而却步。
“小花，这位是新朋友千衣，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小花听懂了叶婉悠的话，朝着千衣“哞哞”叫了两声，样子乖巧极了。
叶婉悠对千衣招招手，千衣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和小花打了个招呼。
叶婉悠见她有些害怕，抓住她的手，直接放在了小花身上。
千衣愣了一下，在叶婉悠鼓励的目光下，轻轻给小花顺毛。
小花感受到千衣身上散发的善意，主动往她的手边凑了凑，任由千衣抚摸它。
“王妃，小花好聪明啊！它的毛发好柔软，手感真好。”
千衣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性的动物，称赞的话像倒豆子般往出冒。
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千衣的话，都被她逗笑了。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家已经把小花当做自己的家人一般。
小花被夸赞，让她们觉得很自豪。
红玉走上前，打趣的说道：“看来今后，又多了一人宠着小花了。”
府里的婢女岁数小，自从知道小花的存在后，都要忍不住过来看一眼。
好在大家都是守规矩的，通常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跑走了，让红玉几人省了不少心。
之前叶婉悠特意叮嘱过，府里除了红玉三人外，其他奴仆不得随意接近小花。
毕竟发生过耿一下毒的事情，叶婉悠不得不严防。
现在千衣来了，小花的确能多个朋友了。
“你们几个做的不错，千衣，你没事的时候，就过来看看小花。小花对药草的味道很敏感，这药田里的药草，就有一部分是给小花种的。”
“王妃的意思是，小花需要吃药草？”
叶婉悠笑着点点头，一想到小花之前欺负千源的场景，就觉得好笑。
不知道千衣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迁怒小花。
事实上，叶婉悠真是想错了。
千衣后来知道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拿了很多珍贵的药草犒劳小花，还连连称赞小花干的好。
要不是她打不过千源，她早就自己动手教训他了，现在小花算是帮她出气了。
千衣得到叶婉悠肯定的答复，心里震惊的同时，又觉得很合理。
光是看小花这异常壮硕的身躯，就和别家的不一样了。
再加上小花异常聪慧，想来不是普通方法能够养出来的。
和小花玩了一会儿，千衣就开始参观药田。
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让千衣感到震惊。
其实千衣自己也有单独的小药田，药田里种了许多药草，虽然种类不多，但都是她的宝贝。
原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了，今日一见，才知道何为人外有人。难怪王爷要她跟着王妃。
叶婉悠的药田，比她的大了不五倍不止，每种药草都占据着自己的一小块领地。
光是看每种药草的种植方式，就知道药田的主人，定是精通医术之人。
药田中的每一棵药草，都生的枝繁叶茂，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无限的生机。
相比之下，千衣自己的药田，都像是营养不良。多年累积的信心，在这一刻崩塌了。
叶婉悠一边同红玉几人说事情，一边留意着千衣，自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
叶婉悠走到千衣身边，见她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事情。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问道：“千衣，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千衣连忙摆摆手，“不是的王妃，属下身体很好，并没有不舒服。”
“那怎么突然蔫了？”
千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只手攥着衣角，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王妃的药草长得太好了，属下有点”
“我听千源提过，千衣也种药草，种的很不错。我很好奇千衣种了些什么？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千衣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没等她开口，叶婉悠就拉着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叶婉悠的手并不像宋嘉思的那般细腻柔软，因着常年习武，手上带着薄薄的茧子。
但是温暖的触感，让千衣莫名的不觉得抵触。
她突然想通了，王妃本来就是她的主子，败给她根本不是丢脸的事。
小花见叶婉悠走了，踏着优雅的步子，跟在二人后面，红玉几人，则跟在小花后面。
感受到身边的人放松下来，叶婉悠松开了手，对着千衣笑了笑，无奈的说道：“千衣，你再不带路，咱们就得在王府瞎转悠了。”
温暖的感觉消失了，千衣心中有点失落，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再握一会儿。
听到叶婉悠的话，千衣指了个方向，带着叶婉悠往自己的院子走。
一行人再加上小花，成为王府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王府虽然很大，但普通侍卫、奴仆，都是多人住在一起。
除了裴嶺和瑾钰外，只有千衣有自己独自的院落。
当年千衣被千源抱回来，先王惊讶之余，并没有多问。只道千源自己带回来的人，需要他自己照顾。
千源当时只有十六岁，根本不懂如何照顾小孩。
无奈之下，先王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帮忙照千衣。这才将千衣养活。
千衣长到七岁的时候，千源为了避嫌，主动搬了出去，把小院留给了千衣和两位老嬷嬷。
除了需要配药的时候，千源会回来使用药室，平日都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