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穆空青来到府城之后的第一次早膳, 用得有些食不知味。
他的老师看上去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言行间也少了几分往常的风度。
待穆空青草草用完早膳,跟着周秀才来到书房后, 便被周秀才的第一句话骇住。
“当今共有七位成年皇子,如今还活着的,却只有三位。”
穆空青眉心一跳。
他就是没看过史书,好歹也看过影视剧。
周秀才这开口就直接提到皇子, 再联系一下之前所说的朝堂党争之事, 还能有什么好猜的。
自古以来, 皇子夺嫡能发展到党争这一步,就没有不血流成河的。
从大唐玄武门之变, 到大明孙李之争,再到著名的九子夺嫡, 皇子都死了一票,更别说底下掺和进去的官员。
话都开了个头,后面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李家是大皇子的人,秦家的背后是五皇子。”周秀才直接坐实了穆空青的猜测。
穆空青一阵沉默。
“那清水镇有何特殊之处吗?”
不然,穆空青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两家全都要跑到清水镇上落脚。
若说秦家是追着李家来的,那李家又是图的什么呢?
甚至连清溪县城都不待,非要窝在清水镇上?
周秀才略带讶异地看了穆空青一眼,道:“你倒是敏锐。”
只是一提起这事,周秀才就是一肚子的火。
周秀才深吸了一口气,理清了思绪,保持平静的道:“类似秦李两家这样的势力, 每个皇子手下都有无数。若是在当年说起这清水镇有何不同……”
周秀才苦笑一声, 说了句无关的话:“大概就是不凑巧, 叫我姓周的一家子遇上了吧。”
穆空青没有开口搭话。
他这些日子几乎将本朝的邸报都看了个遍,对朝堂的大概局势也有了些许了解。
安国公府本是已逝太子的外家,后太子急症去世,先皇后也在不久后撒手人寰。
当时的安国公悲痛难当,自请除爵,而后整个安家都不知所踪。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民间编出了无数版本,在私下里传得最广的,便是大皇子毒杀太子,后又逼走太子外家。
不过此话也就传了一阵。
当今得知流言后大发雷霆,不是冲着大皇子,而是冲着民间那些传话的人。
一时间民间茶馆戏台风声鹤唳,生怕哪一日便招来官差敲门。
而秦家背后的五皇子,则是曾养在先皇后名下的失恃皇子。
现在看来,五皇子与先太子的关系,应当是非常不错的。
不然作为先太子外加的安国公府,也不会对五皇子手下秦家出手照拂。
而且,周秀才用的词是“当年”。
当年这清水镇的不同之处,在于周家,那现在呢?
“秦家主支与五皇子的关系藏得不深,这支分支的家主也曾与我有一面之缘。”
也说不准,正是因为五皇子知晓周家在此,才特意将来到清水镇的人,换成了这支秦家。
周秀才揉了揉眉心:“正因如此,这支秦家在此事上,才更不能同李家沾上干系。一旦被发觉这事儿有五皇子的手笔在……”
周秀才没有说完,穆空青也明白。
由苦主出面告发,继而意外查出后头的事情,和一个皇子处心积虑搜寻自己兄弟的罪证,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所以秦家等了这么些年,罪状收集了一堆,固然是有没能抓住大鱼的原因在。
可苦主自己不愿出头将事情闹大,也是叫秦家拿李家没辙的原因。
毕竟,小喽啰李家可能查不到秦家背后的人,但李家上头的人一旦出手,这事儿却是瞒不住的。
穆空青有了些头绪,却还是有不明之处:“那老师先前为何说,秦家等不及了呢?”
穆空青直觉,秦家这个等不及的原因,可能也是周秀才为什么会说“当年”的原因。
若只是因着方子的事意外露出马脚,那他现在怕是得仔细考虑一下,该怎么早些和秦家撇清干系了。
说到这个,周秀才的火气又上来了。
“因为矿。”
“你觉得仅凭李家明面上的那些资产,能够他们壕奢几年?”
“秦家起初只是要盯着李家背后的生意,却意外发现,李家似乎藏起了一座矿脉。”
穆空青乍一听到矿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铜铁等矿产。
这些资源一旦被人私下开采,那可就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
可穆空青也知晓,他所在的这片地方,看气候和饮食习惯,应当属于前世的中原地区,又是黄河流域。
这里煤炭资源倒是举世闻名,可却没听过有什么铜铁矿脉。
但就算只是煤炭,这样藏着掖着偷摸开采,确实能叫人联想到些什么。
例如……冶铁。
穆空青直接将此事问出了口。
周秀才却冷冷道:“起初,秦家也信誓旦旦地说,是一座煤矿。”
应当说,这些皇子手下分布在清江府的势力,没有几个不是为了煤矿的。
可周秀才既然说,秦家起初以为是煤矿,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并不是?
可不是煤矿,又能是什么?
能让李家,或者说李家背后的人,这么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手,甚至不惜在钦差的眼皮子底下杀应试学子的,只能是一旦查出,便罪无可赦的东西。
铜?铁?还是金银?
可这些……不!
穆空青忽然想到了!
他怎么忘了这茬!
“李家手上的莫不是……铁矿?”穆空青在说出铁矿二字时,甚至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黄河流域,还是有铁矿的!
只不过那里的煤炭资源过于丰富,这才叫人下意识地忽视了,那相对与煤炭而言,储量不算多的铁矿而已!
难怪。
在这个铁匠收徒都要去官府登记造册的年代,私自开采铁矿。
这件事一旦被查出,李家、清溪县令、甚至他们背后的大皇子,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留不住脑袋了。
不,以当今对皇家名声的看重,大皇子可能留得住吧。
周秀才不知道穆空青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过他这弟子向来记性好,又好看各类书,在哪本地志上瞧见过也不奇怪。
周秀才叹道:“原以为,即使李家知晓你与秦家有联系,也不会这么直接就报到上头去。只凭李家,手自然也伸不到府城来。”
穆空青顺着周秀才的话接了下去:“可秦家却没想到,李家手上握着的是铁矿,所以他们半点纰漏也不敢出。察觉到不对后,便毫不犹豫地上报了,府城自然也就不安全了。是这样吗,老师?”
周秀才点头,面上却带着无奈之色:“秦家现下自顾不暇,正忙着收拾尾巴,将自己的痕迹从此事中抹去。因而也不便出面保你。”
所以周秀才先前才会说,他是到府城替人收拾烂摊子来了。穆空青了然。
随后,穆空青便不安起来:“秦家收手了,那我家里人?”
周秀才道:“周家的人在盯着。”
周秀才伸手摸了摸穆空青的头,难得带出了几分温和:“周家同安国公府同属一脉,这事在上头看来不是什么秘密。我原是想着等你过了院试,再将你我的干系显露人前,届时你也算有几分自保之力。现下看来,是不成了。”
过了院试,有了秀才功名,才算是踏入士族阶层,不至于任人揉捏。
“当初将你拖进秦家这档子事里,是我轻忽了。”周秀才道。
穆空青却摇头笑道:“无论有没有秦家,我都是要同李家对上的。”
若是没有秦家,没有周秀才,也不知晓背后的这些事,穆空青,或者说整个老穆家,都可能会懵懵懂懂地同李家对上,再懵懵懂懂地被李家背后的人捏死。
其实早在秦家找上门时,孙氏便说过不愿他掺和进此事中。
可穆空青的想法也一直都未曾变过。
先不提穆老头等人的期盼,只看他穆空青本人。
若不是穆梅花的惨死做了那个推手,后头即便是赚到了银子,穆老头、包括他爹娘,都未必能狠下心用银子去填科举这个无底洞。
等到他自己赚到足够读书的银子,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从他踏进学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欠穆梅花良多,也注定他绝不能同李家善罢甘休。
这是穆空青在做出选择之后,就必须要担负起的责任。
虽然他现在才发现,这份责任原比他想得要重。
秦家的出现,于穆空青而言,其实是利大于弊。
况且。
“说来我的运道实在不错,还有老师愿意护着我,总归不会叫我出事。”
穆空青看出周秀才为此事烦闷,刻意做出厚脸皮的姿态卖乖。
周秀才失笑。
只是他从未告诉过穆空青的是,周家祖上流民出身,向来人丁不旺。
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了他一个嫡支子弟。
他开设私塾,本意就是要挑选弟子继承衣钵。
同时也未必没有借这个弟子,将周家重新带入朝堂的意思。
无论周家在朝堂上有多少人脉,外人总归是外人。
周秀才正欲要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接着便是福伯的声音传来:“老爷,行李可要现在收拾?”
“去收拾吧。”周秀才应道。
“老师?你是要留下吗?”穆空青不明所以。
周秀才也要在这儿住下吗?现在形势不妙,周秀才住下不会被带累吗?
周秀才睨他一眼:“收拾的是你的行李。”
“这地方不能住了。”周秀才说道。
“清江都司的一位都指挥佥事与周家有旧,我出面借他一处私宅予你暂住,大皇子的人也不敢在都指挥佥事的私宅动手。”
都指挥佥事乃是正三品武职。
虽说现下久无战事以致朝中重文轻武之风再起,但到底是正三品大员。
强闯正三品大员的私宅,这事儿可比一届平民暴毙严重多了。
要是大皇子真追去都指挥佥事私宅杀人,这同谋反也没两样了。
穆空青叹气。
又要搬家。
考个府试,过得如同逃难一般。
青天白日里,一行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带着行李,搬进了清江府城东城的中心。
那大摇大摆的姿态,简直叫暗中窥视的人恨得咬碎了牙。
临行前,周秀才见穆空青似是还有些心不在焉,直接给了他脑门一下:“眼下这些纷杂,统统与你无甚干系。清江知府会在府试之后宴请得中前十的学子。你若要伸冤,也只有在那时才有可能,也最安全。”
尤其现下钦差就在清江府,府试之后知府宴请学子,虽远远及不上鹿鸣宴,但也算是一桩佳事,总能得人一二关注。不然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清江知府若是个敏锐人,遇到他私下递拜帖说要伸冤,清江知府未必会愿意趟这浑水。
穆空青抱着周秀才来带他逃难、不,是搬家,还不忘捎上的策论题,认认真真应下了这句话。
周秀才说得没错。
清水镇内的那些事,自有他们去处置。
而穆空青的目标从未变过。
一是读书科举,改换门庭。
二是扳倒李家,为穆梅花复仇。
至于李家倒了之后的事,他现在发愁也没用。
以他一介平头百姓的身份,再多谋算也抵不过人家一力降十会。
有空去琢磨那些,不如好好读书。
现成的康庄大道摆在面前,但凡他有如晏殊、杨廷和这等人杰的本事,现在哪儿还用得着为了保命四处搬家。
无怪乎有人为科举痴狂疯癫。
当世平民若要自己的性命不比草芥,可不就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
穆空青搬了家,当真再没有碰到过什么“半夜进贼”的荒唐事。
经此一遭,穆空青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现下就是只微末小虾。
想什么天下大势,什么朝堂百官,什么利国利民福泽后世,都是空谈。
写策论就老老实实地写。
让治永兴一年的水患,就老老实实治永兴一年的水患。
让镇永兴五年的蝗灾,就老老实实镇永兴五年的蝗灾。
最后姿态谦逊一点,自夸一句“如此方为长久之道”也就罢了,别瞎升华什么“千秋万代长治久安”。
真叫你一个尚未入仕的小孩长治久安了,岂不是指着朝堂上诸位大人的鼻子叫嚷“衮衮诸公”?
升斗小民穆空青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终于不再试图写出治世良策,也好容易在赶在府试前,于策论一道上,得了自己老师一句“尚可”。
眼看着府试将近,穆空青进步飞速,时不时还借着佥事家的演武场,跟着周勤周武活动两下,心情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却不知有些地方已经闹翻了天。
先是清溪县辖区内忽然陆续有店铺关门,主家不是去寻亲了,便是家人重病了。
再是清水镇里遭了一伙飞贼的惦记,已经有不少人家夜里听到动静,说是有人在翻箱倒柜。
最后也不知怎么了,城外竟连着几天都能发现尸首,还都是些尸骨不全又衣衫褴褛的。
有人猜,怕不是有别地遭灾了,又有一波流民逃到了清水镇附近。
流民的传言散到了底下的村落,穆家村立刻组织起了村中青壮巡视,又在村外重新架起了篱笆墙。
此时恰逢清溪县县丞夫人重病,县丞便直接将女医馆中的医婆请到了家中。
爱妻心切的县丞大人为留住爱妻性命,执意将人留在府中暂住,是以女医馆需得关闭一阵。
这般纷乱一直都未停歇,却也没有再波及至穆空青。
穆空青就在府内窝着不动,直到府试那天,才在周勤三人的看护下,前往府试考场。
府试不同于县试。
卯时一刻考场开门,入场先是龙门前一道初查,除考引外任何外物不得入。
初查过后,有提灯小童将考生分别带入考场,考场门前再复搜身。
过了这二道搜,才能进入考场,跟着考引寻到自己的号房,各县县试前十者坐“提堂号”。
府试共考三场,一场帖经,一场杂文,一场策论。
前两场只考一天,考完即可出贡院,只有最后一场策论需在考场内过夜,被褥等物也皆由考场提供。
三场过后统一发案,取中者得童生功名,可参考院试。穆空青原以为,有了先前县试打底,自己应当也能估量到府试参考人数之众了。
可没想到,那黑夜里一条灯火长龙,还是让穆空青目瞪口呆。
清江府下辖六洲二十二县,按每场县试只录五十人来算,府试参考者也有过千人。
可每场府试取中者却不过一百人。
提堂号都取不满。
大浪淘沙,不外乎如此。
原先县试时,他还曾担心府试时又叫人缠上,还特意与人提出赌约。
现在看来,能在考场外遇上,那才是奇事一桩。
四月里已经带了几分暖意,不至于如先前一般,搜个身便被冻得浑身僵直。
提堂号在考场正中,穆空青作为县案首,位置自然也是提堂号中最靠前的地方。
这坐提堂号,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好处便是考场内提供的笔墨食水,皆是先送这里。
这考场中提供的东西,是好是坏都得凭上几分运气。
坐在提堂号,诸位考官的眼皮子底下,便是小吏也不敢取来不得用的东西。
若是在那边边角角里,拿到了一支不得用的笔,想要更换还须得有不少门道。
至于坏处,自然就是上头坐着一排考官,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瞧了。
这坏处对于穆空青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他前世考试时,别说考官盯着瞧了,就是走到你边上站着看的都不少。
现下人家只是坐在前头,又不会在你身边盯着,能碍得着什么。
不过穆空青不在意,却不代表旁人不在意。
例如穆空青眼熟的那位锦衣学子,现下整个人面部紧绷,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紧张了。
坐在堂上的考官也少见如穆空青这般年纪,便能坐在提堂号前头的学子。
堂上居左位的,乃是这清江府的提督学政,见穆空青落座后淡定自若的模样,不禁同身旁的属官提了一句:“坐案首位的那个青衫学子叫什么?这些日子似乎未曾听过清江府内有少年人传出文名。”
当然,那个十二岁的吊车尾童生不算。
十二岁的童生放在清江府瞧着还成,可在文风鼎盛之地却并不少见。
若是这也能被吹成天才,说出去都叫人笑话清江府无人。
边上那属官略思索了一阵,方才道:“听闻清溪县本次的案首是个八岁的小童,名唤穆空青,想来便是这位了。”
“竟是他吗?”学政有些惊讶。
再仔细扫过堂下坐着的诸学子,发觉确实只有穆空青的年纪对得上。
他身为学政,自然是知晓各县案首的。
只是先前看穆空青身量挺拔,行事也有一股从容风度,一时之间便未曾想到这人竟只有八岁。
倒确实是个良才。
上面点头了,底下人自然也会看人眼色。
本身坐了提堂号的这一批,就是小吏们不敢轻易得罪的。
现下又见有人入了上官的眼,自然是连发放笔墨的动静都小了几分。
第一场考帖经,通三经者为上,通五经者为上上。
试卷共有十一题,皆有指定段落默写。
其中《孝经》和《论语》为必选。
《礼记》、《左传》两大经可选其一,也可都选。
为中经的《诗经》、《周礼》和《仪礼》,可三者选一或二默写。
为小经的《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中,可只选一经默写。
帖经题于穆空青而言再简单不过。
只要时间充足,他甚至可以将这试卷上的所有题都写出来。
不过帖经题考记诵只是其一。
府试只糊名,若想拿到一个上上分,字迹潦草也是不可能的。
穆空青斟酌片刻,先按通五经的标准答题。
若之后时间还算富余,便将剩下的也都答上。
他要在这千军万马中得中前十,自然是要分毫必争的。
先前穆空青为了练习臂力,养成了悬腕写字的习惯。
这样日子久了之后,他的手自然要比旁人稳上不少。
帖经与他而言并无难度,这一场也没有必须有草稿的规矩,穆空青干脆便直接在答卷上动手。
下笔时速度放缓一些,一来能叫字迹更加工整,二来也比誊抄更节省时间。
他这般动作倒是惹来了堂上不少考官的注意。
科考乃是大事,在场学子无一不是小心谨慎,恨不能一个字在脑中过上三遍再落笔,这样直接在答卷上答题的,就是他们也未见过几个。
穆空青凝神静气,专注在笔下。
正在他的《周礼》题将要收尾时,桌案上却传来了“哆”地一声响动,连桌面都有些微微的晃动。
穆空青的手下意识地向上一提。
好在最后一字收尾虽略显潦草,却未曾污了卷面。
穆空青抬头,正是一满脸堆笑的小吏,手上还端着一碗清水,同两个白面馒头。
这是午膳的时候到了?
穆空青余光一扫,发现周围的学子案上也都有食水。
方才还略显毛躁的小吏,此刻正轻手轻脚地将食水放在桌面上,面上甚至还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不知怎的,穆空青忽然想到县试的那几天里,总能热着送到他手上的水。帖经题考记诵只是其一。
府试只糊名,若想拿到一个上上分,字迹潦草也是不可能的。
穆空青斟酌片刻,先按通五经的标准答题。
若之后时间还算富余,便将剩下的也都答上。
他要在这千军万马中得中前十,自然是要分毫必争的。
先前穆空青为了练习臂力,养成了悬腕写字的习惯。
这样日子久了之后,他的手自然要比旁人稳上不少。
帖经与他而言并无难度,这一场也没有必须有草稿的规矩,穆空青干脆便直接在答卷上动手。
下笔时速度放缓一些,一来能叫字迹更加工整,二来也比誊抄更节省时间。
他这般动作倒是惹来了堂上不少考官的注意。
科考乃是大事,在场学子无一不是小心谨慎,恨不能一个字在脑中过上三遍再落笔,这样直接在答卷上答题的,就是他们也未见过几个。
穆空青凝神静气,专注在笔下。
正在他的《周礼》题将要收尾时,桌案上却传来了“哆”地一声响动,连桌面都有些微微的晃动。
穆空青的手下意识地向上一提。
好在最后一字收尾虽略显潦草,却未曾污了卷面。
穆空青抬头,正是一满脸堆笑的小吏,手上还端着一碗清水,同两个白面馒头。
这是午膳的时候到了?
穆空青余光一扫,发现周围的学子案上也都有食水。
方才还略显毛躁的小吏,此刻正轻手轻脚地将食水放在桌面上,面上甚至还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不知怎的,穆空青忽然想到县试的那几天里,总能热着送到他手上的水。帖经题考记诵只是其一。
府试只糊名,若想拿到一个上上分,字迹潦草也是不可能的。
穆空青斟酌片刻,先按通五经的标准答题。
若之后时间还算富余,便将剩下的也都答上。
他要在这千军万马中得中前十,自然是要分毫必争的。
先前穆空青为了练习臂力,养成了悬腕写字的习惯。
这样日子久了之后,他的手自然要比旁人稳上不少。
帖经与他而言并无难度,这一场也没有必须有草稿的规矩,穆空青干脆便直接在答卷上动手。
下笔时速度放缓一些,一来能叫字迹更加工整,二来也比誊抄更节省时间。
他这般动作倒是惹来了堂上不少考官的注意。
科考乃是大事,在场学子无一不是小心谨慎,恨不能一个字在脑中过上三遍再落笔,这样直接在答卷上答题的,就是他们也未见过几个。
穆空青凝神静气,专注在笔下。
正在他的《周礼》题将要收尾时,桌案上却传来了“哆”地一声响动,连桌面都有些微微的晃动。
穆空青的手下意识地向上一提。
好在最后一字收尾虽略显潦草,却未曾污了卷面。
穆空青抬头,正是一满脸堆笑的小吏,手上还端着一碗清水,同两个白面馒头。
这是午膳的时候到了?
穆空青余光一扫,发现周围的学子案上也都有食水。
方才还略显毛躁的小吏,此刻正轻手轻脚地将食水放在桌面上,面上甚至还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不知怎的,穆空青忽然想到县试的那几天里,总能热着送到他手上的水。帖经题考记诵只是其一。
府试只糊名,若想拿到一个上上分,字迹潦草也是不可能的。
穆空青斟酌片刻,先按通五经的标准答题。
若之后时间还算富余,便将剩下的也都答上。
他要在这千军万马中得中前十,自然是要分毫必争的。
先前穆空青为了练习臂力,养成了悬腕写字的习惯。
这样日子久了之后,他的手自然要比旁人稳上不少。
帖经与他而言并无难度,这一场也没有必须有草稿的规矩,穆空青干脆便直接在答卷上动手。
下笔时速度放缓一些,一来能叫字迹更加工整,二来也比誊抄更节省时间。
他这般动作倒是惹来了堂上不少考官的注意。
科考乃是大事,在场学子无一不是小心谨慎,恨不能一个字在脑中过上三遍再落笔,这样直接在答卷上答题的,就是他们也未见过几个。
穆空青凝神静气,专注在笔下。
正在他的《周礼》题将要收尾时,桌案上却传来了“哆”地一声响动,连桌面都有些微微的晃动。
穆空青的手下意识地向上一提。
好在最后一字收尾虽略显潦草,却未曾污了卷面。
穆空青抬头,正是一满脸堆笑的小吏,手上还端着一碗清水,同两个白面馒头。
这是午膳的时候到了?
穆空青余光一扫,发现周围的学子案上也都有食水。
方才还略显毛躁的小吏,此刻正轻手轻脚地将食水放在桌面上,面上甚至还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不知怎的,穆空青忽然想到县试的那几天里,总能热着送到他手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