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光阴易逝 父爱永恒
在我记忆的最深处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也是我人生记忆的出发点。从那一天开始，我与幼年年时懵懵懂懂擦肩而过，开始记事了。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天空并不是瓦蓝瓦蓝的，灰蓝色的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刺骨的北风中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地上落叶纷飞。天地间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萧条的景象。我冷的直往我妈妈怀中躲。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传来我爸爸的声音，我妈妈连忙把我放在椅子上，冲了出去。我好奇地从椅子上蹓下来再摇摇摆摆的往屋走，我好不容易来到大门边，站在门口往外面瞧：我发现我妈妈双手抓住我爸爸的肩，她哭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爸爸用手捂着右眼，但是鲜红鲜红的血液还是从他的手指间涌出！血染红了我爸爸的衣袖和他的脸颊！当时的我感到很害怕，吓得直哭！……再往后面的记忆，我就是很长时间没看见我爸爸。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爸爸回家了，他哪儿也不去，就坐在家里，长时间沉默不语。我这时候发现我爸爸的右眼是闭着的，再也没有睁开过！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很想伸手出小手，帮我爸爸把那紧闭的右眼掰开。我不止一次的问我爸爸：“爸爸，你这只眼睛为什么老闭着呀？怎么不睁开呀？”我爸爸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也许他当时也没有勇气面对失去一只眼睛的日子吧？
再后来，我大伯父送给我爸爸一些厚厚的书籍，我爸爸就边看书边给我讲书上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这几本书分别是《东周列国志》、《隋唐英雄传》和《三国志通俗演义》等著作。我听得津津有味，常常边听我爸爸讲书上的故事，边发表一些感叹。比如我说：“曹操太坏了，他是个坏家伙。我好讨厌他。”或者我问我爸爸：“关云长走麦城，好可怜！咱们去帮帮他吧？”听了我这些很幼稚的问话之后，我的爸爸才脸上露出一丝丝微笑。
再后来，我迷上听我爸爸讲书上的故事，但是我爸爸却要在常年在外面打工挣钱养家了。我的爸爸只能一封一封的写信给我，把我渴望的父爱通过邮局邮寄给我，我也只能一封一封写信给我爸爸，把我对他的思念通过信件的方式传递给我爸爸。我的爸爸会对我的信件进行批改，像老师批改学生作业一样纠正错别字和语法上的错误，再寄回给我。——尽管我曾经是一个留守儿童，但是我没有从没孤单过，我始终觉得我的爸爸就在我身边。
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突然好几个月收不到我爸爸写给我的信，我写给他的信也一封一封的如泥牛入海，了无音讯。那个时候电话也没有普及，特别在我老家湘西，电话是更是一个稀罕物件。我初中前是没有见过电话和手机的。由于联系不上我的爸爸，我和家人都非常着急。这个时候我对我爸爸是有抱怨的，当时心想也许我爸爸是工作中受到了挫折或者是包工头赖账不给工资，我爸爸没钱寄回家，所以干脆不写信了。我觉得就算是没钱寄回家，也应该写封封信，报个平安呀！难道不知道全家人为他有多么多么的担心吗？！后来我才知道我爸爸那几个月出了怎样事故、受了多大的煎熬！——我爸爸当时在广东省大沥镇一个碎石厂打工的时候，一块飞溅的小石块砸向了我爸爸的左眼，——那是他仅存的一点光明啊！我爸爸后来回忆说，左眼被飞溅的石块砸伤之后，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变成了红色。包工头为了赶工期，没批准我爸爸及时上医院，只是对我爸爸说抹点眼药水就没事了。到了晚上，我爸爸就是在灯下，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无论把眼睛睁得多大都看不到一丝光明！这时他无比的担心，他说双目如果失眠，可怎么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呀？幸好有一个名叫吴贤科的工友，把我爸爸送到医院进行抢救，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我爸爸的左眼，否则我们家真的是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爸爸在那段两眼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漫长而漆黑的夜里，他也忍不住垂泪，他想，自己老婆若嫌日子苦，可以离婚改嫁，可是孩子还小，怎么办呀！这日子怎么过呀！——我长大之后我也才知道我爸爸的右眼，是因为无钱医治，导致了视网膜发炎病变后坏死，后来，又由于医生操作不当，晶状体在手术台上破裂。右眼就永远失去了光明。我爸爸左眼受伤时，他担心他若失去劳动力，全家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于是他常常以泪洗面、彻夜难眠……
由于我爸爸视觉范围有缺陷，进不了工厂，只能在工地上卖苦力。我爸爸在工地干活时经常被砖头石块砸得头破血流，砸伤手脚更是家常便饭。每当学校放假之后我都会去我爸爸打工的地方帮忙干活，目睹我爸爸受苦受伤受累，我心如刀割！我曾经多次跟我爸爸说：“爸爸，你受的苦太多了！我不上学了吧？学费也太贵了！”我爸爸却坚持让我上学读书，他认为读书学习文化知识才是出路。
进入伯恩厂之后，我常常利用闲暇的时光写一写小文章，讲一讲我们家的血泪史，心里太苦，我确实想找一个窗口来进行诉说。今有幸获得《伯恩之窗》编辑老师们的垂爱，他们给予我很多帮助和很专业的教导。我的拙作一篇又一篇的发表了。我打电话告诉我的父母，让我那辛苦一生的父母分享一下我的快乐。我把编辑老师的信件发给我爸爸看，让一辈子辛劳的父母也感受一下荣光和希望。我爸爸是让我小孩念给他们听的。原来我爸爸远视得得厉害，早已看不清字……
电话这头，我泣不成声。我爸爸慈祥地对我说：“你别哭，别担心。我只是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但是还能看见光明，你放心在外面打工，不要担心家里面的事情。得知编辑老师对你进行专业的指导教育，我非常感动！我也感到很光荣！他们是没有义务要对我们这么好的，所以他们的大恩大德，我们要记住！我们要懂得感恩！编辑老师见多识广又不嫌弃咱们是个孤陋寡闻的穷光蛋，我们要向他们学习，很阳光地面对生活，光明磊落……”
我从小就崇拜我爸爸，我认为他讲什么都很对。我爸爸很善良，但造化弄人，我爸爸受太多的苦……我打算好好打工挣钱，争取在我爸爸失去光明之前我就有足够的钱和我父母生活在一起：他们前半生我无法参与，他们后半生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