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新车报废
这种驾驶方式已经是谢飞的极限,按照现阶段的水平,已经黔驴技穷,想不到比这更加快速的方式。
所以,他只能在细枝末节处做文章,将机车的速度进行进一步的提升。
譬如继续降低重心,增加车身稳定的同时,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保持流线型,尽可能的减少风阻。
极限状态下,这些确实能够增加一些速度,但要缩短他跟宋帕那台rs660的差距却是杯水车薪。
为此,他不得不进一步忽略刹车,继续压榨发动机的性能。
六挡了,发动机的转速一直闷在一万两千转以上,车速也来到了190。
谢飞舍弃了滑胎过弯的方法,学习宋帕,纯拼机车的性能。
走宋帕走过的路线,最起码不会遭致灭顶之灾。
但,细微处的坑洼,不间断的凸起,无时无刻都在挑战着这辆机车的平衡。
尤其在极限速度的状态下,会将细小的凸起放大,整个机车在天上飞一阵,稍微一个不稳
龙头抖动的要死,车把就像拳击手的拳头一样,无时无刻的不在击打着双手。
不去管他,任凭龙头摇晃,就会造成死亡摇摆的结局。
而用双手禁锢住机车,身体就要承受极大的负担。
多亏他送了几年外卖,身体结实的很,要不然,两条胳膊早废了。
也幸好,大改师父在这台新车上加装了ohls的钛尺,在他阻尼的作用下,稍稍缓解龙头摆动的压力。
但,这并不是最困难的地方,后轮若有若无的摆动,才是最恐怖的。
为此,谢飞不得不将身体压在后座上,用自身的感觉,掌握车身的姿态。
诸多困难所带来的恶劣后果,已经不敢再想,他只有一件事,也只能做这一件事,看好眼前的路。
他头一次体会到,旁人需要克服的困难。
纵使千难万险,也要硬碰硬的试一试!
“再快、再快一些!”
他爆拧着油门,压榨着发动机的动力。
将一些都赌在了这里,倒置前减震,将无数坑洼的震动过滤掉,避震剧烈的缩放,几乎冒出了火星子。
速度来到了216,仪表上的断油的灯光已经亮起。
这是发动机的保护机制,为了避免发动机故障,在到达极限转速的时候,行车电脑会主动断油。
这也让这台机车在一瞬间失去了动力,整个车体为之一顿。
可这就是谢飞想要的吗?
他看了看前方的宋帕,那闪耀着红色光芒的尾灯,已经拉近了不少。
再施展一次,定能追回差距。
他脑海中死死记住断油的速度,随着油门爆拧,发动机又开始变得声嘶力竭。
速度跃然直上,卡死在215,就卡在断油和正常行驶的临界点,偏不信,不能打败眼前这个男人。
风,已经呼啸的不成样子,他甚至不敢偏头。
只一偏,强大的风压就会将他拍到地上。
发动机,也散发着最后的吼叫,滚滚浓烟,从排气管中激射而出,不带有一丝留恋。
就在发动机爆发出极其尖锐的一声嘶吼之后,整台机车没了动静,不论再怎么拧油门,都没了动力。
戏剧性的,这辆大改师父攒出来全新的机车,就这样在佛顶峰的山路中,被谢飞用极限的速度,拉报废了。
他没有减速,任由惯性将他带的很远、很远。
他的思绪也随着机车飘散到了远方,伴随着这台机车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往的日子也一一浮现脑海。
这是他的第一台车,第一次存了好久的钱,在花呗上赊了好多的圆子,淘换到手的二手机车。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台机车的型号,连品牌也模棱两可。
这台机车,就这么无怨无悔的陪伴了他两年。
整整两年,风风雨雨,任劳任怨,伴随着他辛苦的赚着圆子。
他甚至没有喝过一口上好的机油,甚至没有得到有效的保养,跟一头勤恳的老牛一样,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即便,这台车经过先后的两次改装,已经全然变了样子,即便这台车除了车壳再也没有半分原来的零部件。
但只要这台车还在,只要他还能动,他的灵魂就永远留存在谢飞的身边。
如今,连这最基本的灵魂都没有了,发动机,连濒死前的吼叫也荡然无存。
这是谢飞最亲密的朋友,亦是他日夜陪伴的伙伴。
他无助的拧着油门,希望胯下的朋友能够被他呼唤,希望能够再次唤醒斗志。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自己的任性,消失殆尽。
他像个孩子一样,回忆着这台机车陪伴他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在盘龙岭山路遇到聂宇,第一次骑着它感受绝对的速度、车手的快乐。
第一次骑着它征战别市的山路,赢得比赛。
伴随着荣耀加身、伴随着这段往昔的岁月,谢飞无力的拽着龙头,整个身体趴在了机车上。
这场比赛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马欣楠是否爱自己也不重要了。
他只想陪伴自己的老朋友能够再次焕发光彩,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速度逐渐降低,就像走向生命尽头的老者,陪着他走过最后一段路。
40公里、30公里,一点一滴的,行动迟缓,不如死亡。
这一刻,谢飞没有任何语言,全身被悲伤笼罩,感受着机车的发动机逐渐消失的温度。
“对不起,老伙计。”
他趴在机车上哭泣,泪水肆意。
不知多久,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抬头看时,身边多了几个人。
胖子、林巧巧、大改师父、聂明、聂宇还有宋帕,齐刷刷的将他围了起来,像跟他一起,对这台机车做着最后的告别。
而就在这一瞬间,这台机车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车架分三处开裂,再也无法挽回。
大改师父静静地瞧着,无奈的叹息。
这一切,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这一切又都是他的责任。
他让谢飞试车,如果只跑几百公里的话,还不至于造成这样无可挽回的后果。
奈何,谢飞骑着他,从僚东感到本水市,又在佛顶峰山路跑了不知多久,又一直压榨着机车的极限,才会这样。
他伸手摁住谢飞的肩膀,愧疚道:“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