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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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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原本看得正开心解气, 却被打断了,本就不高兴,这时见太皇太后气得不说话了, 便道:“皇帝,你当真要如此?”

    朱锦安没有犹豫:“此事是朕自己失手受伤。连累两殿担忧,是朕的过错。”

    皇帝冥顽不灵,反让两殿有些下不来台。

    这时,外头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位绿袍太医被个人拉着, 着急上火地跑了进来,陈玉儿光顾着拽人,进殿时才看到里面坐着一屋子人, 她吓得脚一顿, 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整个人径直摔了进来, 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好在殿内铺着厚厚的地衣,倒也不会疼。她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也不敢站,就地跪在那里。

    陈太妃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家侄女, 本想装作不认识, 但陈玉儿入宫后她曾带着去慈宁殿露过脸,怕搪塞不过去, 只好开口道:“玉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陈玉儿颤巍巍地看了自家姑母一眼,鼓足勇气道:“殿下担……担心皇上的伤, 让,让我去找了太医。”虽然声音仍旧又细又小,但殿内无别人出声,众人都听得清楚。

    陈太妃听得心一抖,忙骂道:“住口!”

    皇帝倒是微微一笑:“多谢皇后关心。”

    看着这夫妻和睦融洽的场景,太皇太后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沉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大步往外走去,太后也是一肚子气,紧随其后。

    两殿的宫人内侍们正要跟上去,皇帝突然道:“你留下。”

    众人全都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最先那个指责皇后因妒生事的中年宫人。

    那宫人脸一白。

    皇帝淡淡道:“在紫宸殿里就敢满口谎言污蔑皇后,挑唆慈宁殿和椒房殿的关系。你真是胆子不小,当朕是死人吗?”

    这罪名实在是太大,那宫人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勉强镇定道:“小人不敢。实在是当时看差了,误会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恕罪。”

    “当时是什么情景,朕心里清楚。所以也很清楚你到底是误会还是污蔑。你现在还要狡辩。莫非不仅当朕是死人,还当朕是傻子?”

    那宫人忙俯下身:“小人不敢。还请皇上看在太后娘娘面上,饶恕小人过失。”

    陈太妃怕事情不好收拾,忙劝道:“兴许人家真的看错了呢。皇儿你何苦为了这么件小事得罪太后。”

    皇帝没有接太妃的话,而是继续道:“太后一向仁慈宽宏,对朕也是一腔慈母心怀,十分关心,若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小人挑唆,又岂会为了朕去和皇后动这番干戈?朕若轻易饶你,不但是纵容小人,更愧对太后的一番慈心。”

    那宫人见他铁了心要追究,这才真的着慌起来,她忙转过眼睛去看门口的方向,一心期盼太后能尽快发现此事,让人来解救她。果然,门前出现了绿莹折回来的身影,但她并没有看向这个宫人,而是和其他仍留在此地的慈宁殿中人耳语几句,接着,这些人都低头垂手,跟着绿莹走了。所有人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就像根本不认识似的。

    那宫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明白自己成了弃子,她心一凉,整个人软塌了下去。

    朱锦安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躯,眼中流出一丝悲悯,他微微叹息,移开眼:“罚她去掖庭永巷舂米。三年之内,不得再回内宫侍奉。”

    黄玉忙应了一声:“是。”便示意两个紫宸殿内侍把人拖下去了。

    陈太妃又急又怕,却阻拦不得,颓然坐回凳上:“这下是彻底得罪慈宁殿了。这可怎么办?”她立刻又站起来,“不行,为娘还是去慈宁殿给你弥补弥补。”

    走到门前,她扭头责怪地扫了眼方荟英,一跺脚,也匆匆走了。

    方荟英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看看她,突然想到一事,忙皱紧眉头,轻轻嘶了一声,似是烫伤又疼了起来:“黄玉,扶朕进去。”

    结果人刚进了内殿,方荟英居然也跟了过来。

    黄玉一扭头看到身后跟了个皇后,暗道不妙,忙陪笑道:“娘娘,皇上要更衣。”烫伤是在腿上,之前的长裤都剪开了,方才是事情紧急,匆匆取来的衣裤换上,伤口刚敷上药还没有包扎,如今须得褪下长裤才方便裹伤。

    方荟英不以为意,笑道:“更呗。我就在旁边坐着,不会妨碍他更衣的。”

    看来是真的要秋后算账了。皇上坐在床边瞥了黄玉一眼,黄玉忙回头朝几个砖头一样一直默不作声缩在内殿角落的太医示意,太医们早就是宫里磨炼出的人精,立刻躬身往外走。

    “且慢。”皇帝突然道,“去备些伤药。”

    这一提醒,方荟英这才感觉到背上微微的刺痛,她脸色和缓了些,不大板得起脸了。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她叹了口气,道:“今日是我失手伤你,是我不对,但皇上你为什么装晕,看我挨打很有趣吗?”或许是方才一番事情让两人关系融洽了些许,她语气越发少了中规中矩的冷硬,亲近了很多。

    自从那一晚在椒房殿碰了个大钉子,皇帝在她面前就有些气弱,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眼黄玉,黄玉忙跪了下来:“回娘娘,都是小人的错。方才太皇太后和太后驾临,皇上担心她们会责怪娘娘,小人就出了这么个主意。让娘娘受了苦,还请娘娘责罚。”

    其实事实真相是,黄玉当时说的是:“圣上晨起说头有些晕,不然就说头晕不舒服,将她们引进来说话,有皇上在,就不会责怪娘娘了。”谁知这声音压得太低,皇上的烫伤又疼,没听得太清楚,外头两殿又实在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紧要关头,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就一动不动装起晕来。黄玉目瞪口呆,偏这时候太医凑过来了,他又不敢掐一把皇帝把人掐起来,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闹出个晕倒来。陈太妃进来哭哭啼啼时,他跪在旁边,连头都不敢抬。

    但即便如此,黄玉也只能把真相烂在肚子里,不敢多说一个字。

    “原来如此,我说呢,那是烫伤又不是砍了一刀,如何就晕了。”方荟英恍然大悟,“罢了,我不计较了。”

    她简简单单就翻篇,皇帝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神一松,头真的有些发晕起来。忙伸手撑住床沿。方荟英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凑过来道:“皇上脸怎么这么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竟是果真病起来了。

    她这样举止显得过于亲密了些,皇帝想扭开头,又有些犹豫,结果没等他下定决心,对方已经收回了手:“太医呢,赶紧把他们都叫回来。还有李末太医,他医术尚可,可以一用。”

    李末因是跟着陈玉儿来的,所以就候在外殿,一喊就进来了,等别的太医赶回来时,他已经诊好了脉,依旧是一幅颓丧不怎么得志的模样,缩着手闷声闷气道:“皇上近来操劳国事,应是多日未曾好好睡觉了,本就劳心伤神,加之饮用了大量浓茶,似乎还用了些辛辣之物,所以体内阴虚内热,虚火极重,但今日又不巧烫伤,火毒入体,便内外交热,发于体表。”

    黄玉有些惊讶,道:“这位太医诊断得极是,因浓茶已经不怎么管用,这几日用的是提神的熏香,里头有一味干姜粉。”

    “如此便是了,干姜味辛性热,能使血脉加快,身体发热,固有提神之效。”李末一说到医药相关就来了精神,滔滔不绝道,“如今已是夏初,人血脉本就旺盛,若早起用姜自是得宜的好物,但若是晚上还用,一日下来血脉都不得安生,自然气血两虚。还请陛下多多珍重龙体,国事要紧,龙体也要紧。如今不但要用药,还需食补和休息,如此方能好好调养。”

    皇帝头晕得有些难受,不想再听太医的唠叨,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开方吧。”其他太医便不敢再上前诊脉了。

    方荟英见他病弱弱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不由得心生怜香惜玉之情,上前扶着人慢慢躺下。皇上拽拽她的手:“你去上药。”

    皇后有些犹豫,黄玉道:“娘娘,皇上腿上的伤处还需太医包扎。”她只好道:“我去上了药再来。”

    天干地支们还留在外殿,阿乙阿未手里捧着伤药和干净布条,她们由紫宸殿内侍引到側殿,小心为皇后处理了背上伤口,因衣裳染了血,阿乙把自己的上衣换给了她。许是方才的事大家心里还未平静,众人都没有说话。

    方荟英笑笑:“你们也跟着累了一上午,先回去休息休息用午膳吧。”

    阿未眼睛哭得通红,跪在她脚边道:“殿下,小的实在罪该万死……”

    “行了,我没怪罪你。”方荟英把人拉起来,拍拍脸,“你若认我是殿下,就听话回去。皇上有些不舒服,我留下照看一下,你们回去叫辇轿来候着。”

    阿未忙点头:“小人以后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什么都听殿下的。”

    待到她们离去,方荟英正预备重新回紫宸殿主殿,却听见柔柔一声:“皇后嫂嫂。”

    回头一看,王妙渝静静站在稍远处。

    她走过去道:“表妹原来还没走。可是要进去看望皇上。”

    王妙渝低头福了一福,道:“方才小妹就在殿外,但因事涉太后,小妹实在不便出面为嫂嫂作证,还请嫂嫂谅解。”

    方荟英笑笑:“若非表妹提醒,恐怕本宫一时畏惧,不敢来紫宸殿,倒更惹两殿生气了。说来还该多谢你才是。”

    王妙渝微微一笑:“嫂嫂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里面那位。”

    “只是,小妹今日旁观下来,觉得最可怜的也是他。”

    方荟英不解其意,便露出皇后最标准的柔和笑容:“此话怎讲?”

    “明明是飞来祸事,白白受一场罪,到头来,有人只顾宫规体统,有人只想借机惩罚,有人只想护着别人,明明满屋子都算得上是至亲,到头来,除了一个生身之母的太妃,竟没有一个人先去关心他伤得到底如何。便是晕过去,也无人去看一眼。嫂嫂你说,这是不是很可怜?”

    这话说得太尖刻,方荟英心中不由得一阵愧疚,脸上也破天荒有些火辣辣的滋味,她垂下眼:“若表妹愿意,大可去做这个怜惜之人,不必介意我。”

    王妙渝笑出了声,摇头道:“嫂嫂莫要以为在宫里的人都只会盯着他,只会想着你身下那张椅子。嫂嫂自己是身不由己,焉知其他人不是如此?”她侧头看了眼紫宸殿的窗户,“况且,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嫂嫂可知道?”

    她说完,又是恭恭敬敬一礼,便转了身,飘然而去。

    她走的痛快,方荟英心中却被她的话挑得心乱如麻,有心回去问一问皇帝,却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额头虽显热烫,但还不算严重。腿上伤口虽裹着布条,但也能看出有浅浅的血迹渗透出来。李末又切过脉,说是无妨。

    方荟英在旁边坐了约一个多时辰,烧才慢慢退下,她刚放下心,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异样之感,仔细回想了一番,总觉得阿未那一跤有些古怪,地面平整,阿未的腿脚一向很灵活,并没有伤病,为何突然就瘫软下去,再想想周围,除了皇帝和紫宸殿几个内侍,就只有站在亭外的……

    “不对。”她猛地站起来。

    黄玉微惊:“娘娘说什么?”

    方荟英摇头:“我要回椒房殿,你照看好皇上,我晚些再来。”

    黄玉有心挽留,但皇后眸色发厉,转身就走了。

    凤驾一路匆忙,很快就到了椒房殿,小鹊提着根棍子守在门边,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叽叽喳喳诉苦:“殿下你可回来了,之前莫名其妙就有慈宁殿的人来咱们殿里提人,幸好你们都没回来,他们闹一闹也就走了。后来阿未她们回来,我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今天真该跟过去的,有我在看谁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小鹊,阿未她们呢?”方荟英等不及停轿,直接跳下风辇。

    小鹊疑惑道:“她们刚刚都回了側殿后廊,殿下你回来了该更衣休息,找她们作甚?”

    方荟英顾不得解释:“走,随我去后廊。”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努力早一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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