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宫人们面面相觑, 连句应和之声都没有。
一时间鸦雀无声，颇有些尴尬。小鹊忙咳嗽两声，一脸欢欣地鼓起掌来。但即便是有她带头, 还是没有一个人应和，小园里只有这么一道掌声响起，她鼓了两下也觉得有些发窘，只好讪讪地停了下来。
这早在皇后意料之中，她也不生气，笑眯眯道：“怎么？不信？不过小爷最擅长也最喜欢做的就是让不相信的人刮目相看, 你们不过是十六个小角色，他日也必定会对我俯首称臣。来，我先介绍……”
“殿下。”
方荟英扭头看去, 只见宋妈妈一脸为难地站在月洞门前, 身后还跟着几个花枝招展的陌生宫人。
方荟英疑惑地走过去：“宋妈妈，这些是哪里来的？”走到跟前才发现, 陈玉儿居然也在其中, 她缩成一团躲在宋妈妈身后，不留神还以为后面是团阴影，压根没注意那是个人。
宋妈妈欲哭无泪：“方才我去福寿宫送还那筐桃花瓣，谁知太妃不知从哪里得知咱们椒房殿在要宫人, 所以也送了五个来。还有陈姑娘。”依陈太妃的本意, 她也想像太后一样塞十个人来，怕是不只十个,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把整个福寿宫里稍微有点姿色不难看的宫人全一股脑塞过来，还是宋妈妈好说歹说，又搬出太皇太后的例子来吓阻, 她才勉为其难只送了五个宫人，还把陈玉儿也做添头塞了过来。这样一来，又是足足六个人，不出两天功夫，椒房殿就多了二十二个年轻娇嫩的小美人，简直都快赶上原本侍奉的宫人数了。
方荟英倒是一点都没有不乐意，她开心极了，拍手笑道：“果然太妃娘娘也是疼我的。”说完，手一挥，“你们几个和她们站到一起去。我正打算开始训练呢，你们来得正正巧。”
太皇太后赏赐的六个人年岁略长，多为十七八岁，容貌也都端正，在十六人中隐隐有居长的架势，所以太后所赐的十宫人在她们跟前都略显恭敬，退了一射之地，但是太妃宫里这五个少女宫人，个个都是水蛇腰，削肩膀，还都浓妆打扮，外罩轻薄纱衣，行动间风流婀娜，那简直就是妖冶的化身，瞬间就把那娇美清纯的十宫人比了下去，她们如何肯甘心，人人怒目而视，推推搡搡不肯与那五人为伍。
这还没开始呢，就有开打的征兆了，方荟英暗暗感叹了一句，人心不齐，队伍不好带啊。她揉了揉两只耳朵，然后冲小鹊努努嘴，小姑娘忙大力点头，咚咚咚跑进后殿，取了一面锣来，狠狠一棍敲下去。
“咣~~~”
尖锐的锣声差点把耳朵给震聋了，二十多人全都痛苦地捂着双耳弯下腰来，连话都说不出口，更不用说吵架了。
这下终于安静了。
方荟英开心地取出塞进耳中的棉花团，笑道：“好了，今日算是和大家初相识，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们诸位，一个一个按次序报上名字和年岁，从前的等级差事，我好心里有数。”
这一个下马威给得又狠又突然，这些人再不敢心存轻视，从长信殿那六个宫人开始说了起来。
“小的们几个从前都是长信殿扫洒的宫人，太皇太后吩咐了，从此以后小的几个就是椒房殿的人，皇后就是我们的主人，所以以前的名字都不值一提，只请皇后娘娘为我等赐名。”
慈宁殿的宫人略有些吃惊，长信殿和慈宁殿渊源极深，交往不少，她们自然晓得这几个都是太皇太后身边有头有脸有名字的人物，绝非无名的粗使宫女，如今到了椒房殿，姿态却摆得如此低，看来太皇太后是有意让她们来给皇后撑腰，而非添事。十人暗暗后悔昨日的应答太草率，就都将前言不论，照搬道：“小的们也是慈宁殿的扫洒宫人，亦请娘娘赐名。”
有她们的例子摆在前面，福寿宫的宫人就算再有别的心思也不敢例外，只将这番话又鹦鹉学舌了一遍。
方荟英只觉得好笑：“要我赐名？”
众人齐齐回道：“是。”
“不后悔？”
宫人们心里一突，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但凭娘娘做主。”
“那好。”方荟英一拍大腿，“你们刚好二十二个人，恰是天干地支之数。玉儿表妹身份最尊贵，自当排最先之‘甲’，也不必改名。而你们就以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剩余九天干为名，你们，则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可听清楚了？”
她噼里啪啦一顿话说下来，所有宫人都目瞪口呆。
“阿乙，你可听清楚了？”她问的是长信殿六人中排第一的那个。
阿乙抿了抿唇，垂下眼道：“回娘娘，阿乙听清楚了。”
她一表态，长信宫五人也随之躬身，其余人再有不愿意也只能低头。最想哭的其实是三儿，她因为害怕皇后再抽风，特地躲在众人中间不敢再冒头排前面，谁知按顺序就排到了寅，阿寅这个名字用在女孩儿身上可不怎么好听呢。
谁知昨日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的皇后今日却根本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压根就没看到她脸上的委屈和难堪，只是像扫视其他人一样扫过她。三儿心中一阵失望，只得默默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大家如此顺服，我十分满意。须知我所要做的训练，所有人头一件最最要紧的事，就是服从。从今日起，我说东，你们不能往西，我说跑，谁若是敢走，就只管试试。我就是你们的天，我说的话，你们得比圣旨还要服从。”
阿未来自福寿宫，是所有人中姿色最上等，堪称绝色佳人，平日里太妃待她不薄，比陈玉儿都好上几分，因此她心气也最高，早就有些不耐烦，听了这话，便轻笑问道：“娘娘这话小的们可不敢听。普天之下，只有圣上才是至尊，娘娘即便是小君，又如何能与真君王相比，甚至凌驾君父之上？”
“你不服我？”方荟英挑眉问道。
“小的不敢不服，只是不敢有违忠君爱国之道。”
“放心，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有违道义的。但我麾下容得了刺头，却容不下异心。你若不服我，此刻就可以走。本宫会让人好好送你回去，不会让你受委屈。但若是决定留下，还如此叽歪，就休怪我不念情面。你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可有人要走吗？”
略带威严的询问声在小靶场隐隐回响，底下宫人心中反复盘算了几番，到底没人开口。
“很好。既然大家都有上进心，也愿意服从我，那我必然尽职尽责地教导你们，让太皇太后放心，让太后和太妃满意。”
阿丁看了阿乙一眼，恭顺地问：“不知娘娘要调，教小的们什么。”
方荟英看了看小鹊，小姑娘摩拳擦掌跳上前来，脆生生背了一段古文：“孙子武者，齐人也。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这丫头肚里墨水屈指可数，为了背这么一大段话实在是费了吃奶的劲，可见她想出风头的心也是不小。
宫人们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唯有阿乙略通文墨，知晓这是《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的一段话，话后是一段著名的典故，她试探着问道：“娘娘这是要效仿孙武子，用内宫妇人练兵？”
作者有话要说： 军训开始了~~~
下一章可能会有点晚，大家明天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