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翻修老房
2、 翻修老房
老五最近一直想把后边的两间鞍间房翻修一下，近两年手头略微宽松些了，家里住的两间厦屋确实住着也明显觉得地方屈狭，玲玲和二蛋一直跟着奶奶住，俩娃慢慢也大了，住的地方明显不够。
以前旧房的檩和椽，大部分还能用，主要是上边的瓦和周边的胡基墙已经破败不堪，快要坍塌，不能住人。前期的准备工作重点是要是要准备大量的胡基。瓦大队窑，有烧好的洋瓦，只是去买了就行。
老五套上骡子，吆上马车，先到土壕去拉土。淑珍拿着头，铁锨坐在车厢内。打胡基用的土要是干净黄土，不要带杂质的。土壕的黄土都是原始的黄土层，干湿和黏性都适合打胡基最好不过。
穿过村巷，马车在村中的土路上缓慢行驶着，看见门前站着的乡党就大声打着招呼，两人悠闲自在的坐在马车上，骡子脖子上的铃铛，也很有节奏的随着骡子步子移动而有规律的“叮当”、“叮当”响着。老五一甩鞭子，骡子便加快步伐行进。
出了村巷，路过地里的生产路，此时正是包谷苗加梁的季节，地里都是拿着锄头劳作的村民。一片片绿油油的包谷苗，已经齐膝盖高，一眼望不到边际。虽说都是种苞谷，勤人和懒人的庄稼还是有明显的差距。勤快的人家，地里寸草不生，再加上及时上粪施肥，包谷苗都是长的墨绿粗壮，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懒人的庄稼明显就是地里长满了各种的杂草，包谷苗也长的黄格拉瘦，像是被狼吓了一样，显得没有半分精神。老五不断的吆喝着骡子，甩着响鞭，生怕骡子偷食了道路两边的庄稼。
路过壕坎时，碰见俩人在撅仗，是“白日鬼”和“没人要”。俩人连畔种地，因“白日鬼”秋季种包谷时，多占了“没人要”的地，“没人要”气眼子一直不顺，今天俩人锄地时就开火了。
“你是姑娘要（生）的”
“你驴日的就是六畜下的！”
……
老远就听见俩人胡撅着。
俩老汉骂人的话也是粗俗无比，不堪入耳。从卖东西的各个职业，穷尽自己所知，把对方的母亲“问候”了个遍。俩人手柱头，并不动手，梗着脖子，俩人都是红脖子涨脸，脖颈上青筋暴起，跳着对骂着。
旁边锄地的人，只是远远的听着，也并未有人上前劝解阻拦。
老五见这俩人都是成色不够，也不想过多劝解，只是在马车经过时禁端了一句：“対哩些，你俩都这么大年龄哩，不嫌娃们笑话！”
到了土壕，老五停靠好马车，周边扯了些杂草，扔给骡子。拿下头锨，就开始挖土。塄坎上已经有了无数的头印，这都是以前别人挖土留下的印痕。随着头在土壕的塄坎上使劲儿挖下，干黄土就刷刷的掉落下来。淑珍赶紧用铁锨铲了，再丢进马车车厢。淑珍铲土的节奏，明显跟不上老五挖的速度，一会儿工夫，地上就攒了一大堆，老五拿过另一把铁锨快快的向车厢丢去。
夫妻二人就这样配合着，挖土，丢土。婚后，除了老五脾气火爆以外，对这个女人还是疼爱有加。重活，累活都是老五抢在前头。而淑珍也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女人，对这个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收留自己的男人，内心一直就充满感恩。更重要的是老五对玲玲更是视如己出，从未嫌弃过是前房带来的。淑珍内心其实无比爱着自己的男人。农村人之间的爱无需在嘴上去表达，说不了那些甜蜜让人肉麻的话，只是在实实在在的每一件小事里，为对方默默的去做，尽一切的对对方好。
终于装满一马车，俩人放好头锨，淑珍坐上马车，老五也跳上马车，扬起鞭子一声“嘚起！”，就离开了土壕。
“白日鬼”和“没人要”俩还在无休无止的对骂着，只是卖东西的变成了各种动物，包括飞鸟走兽，好多传说中的珍禽异兽，都未能幸免于难。俩人不再跳着了，都坐在塄坎上，喘着粗气，一直从大中午骂到日近黄昏……
老五嘟囔了一句：“差色！”
便头也不回的吆着马车走了。
经过五六天时间，俩人每天不断的往返于土壕，拉回的黄土，在大门前已经堆成了一大堆。下来要开始打胡基了。
打胡基，是在一块儿光滑的青石板上，放下胡基模子，下边先撒一层烧锅的草灰，防止下边粘连。再填进去三锨干黄土，用锨拍光。双脚并拢纵身一跳，双脚尖向前一踩，双脚跟向后一踩，前后踩平。再用捶子夯实砸平。散开模具，一块儿胡基就打好了。打胡基讲究，
“三锨六脚八捶”，那些打胡基的把式，像一个舞蹈演员一样，轻巧，潇洒，次序井然，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脚不走空步子，手不做空动作，准确轻巧，干净利落。以前农村，把能不能打好胡基作来衡量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庄稼汉。 老五当然也是打胡基的行家里手。
十多天的时间，老五打好的胡基已经整整齐齐码成小山，天公作美，加上最近天气又好，打好的胡基都已经晾干晒硬，这样的胡基掉到地上也摔不烂。
等胡基打好，在李半仙处查了个吉日后，维修房子就开始破土动工了。
老五从村上一共请了十几个匠人，三个大工，剩下的都是小工。这几个大工，也都是村里的能工巧匠，人勤快，手艺高超。大工都是每天要支付5块钱的工钱，小工则是邻里相好的乡党，并不用支付报酬，只需在别人有事时过去帮忙还了人情就行。这几年，老五每逢别人建房修墙时不少帮忙，自己平时又人缘极好，因此到自己修房时，好多人都是不请自到。
维修的流程，第一步是用粗木杠子，顶住担子，把房顶的老瓦全部揭掉，再把下边的胡基墙拆倒，重新换新胡基，而房屋地基，及下边的青砖则不用换。揭掉旧瓦以后，大工首先会检查房顶的椽，有年久腐烂的就重新找了新椽替换掉。等这些工序全部弄完，就可以和泥砌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