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秘事
关雎阁的后花园有一处荷花池，池子不深，池上有一条曲折的长桥横穿中央的亭子。
白瑶面带笑意与陈柔同行到荷花池畔。
“如今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莲蓬的莲子长得很是圆润，不如本宫亲自摘些给你带回去给皇后，也是本宫的一点心意。”白瑶建议道。
“白妃娘娘有心了。”陈柔道。
白瑶接过山桃递过来的篮子，“山桃，你便在这儿吧，有二公主陪我便可。”
陈柔也吩咐她身边的佩儿在池边等着，自己执伞与白瑶一同踏上曲桥。
二人假意采莲蓬，话语却互相试探着。
白瑶率先开口道：“想来本宫进宫也有小半年了，与宫里的姐妹和公主们相处都十分愉快，虽有些小龃龉，倒也都过去了。”
白瑶这番话就是在颠倒黑白，自己进宫这些日子被皇后等人明里暗里地针对着，她这么说是想看看陈柔的反应，她到底不是很信任陈柔。
陈柔听后面露诧异，“娘娘当真如此放心吗？”
白瑶对她的反应有些惊疑不定，她这反应未免太大了。
陈柔察言观色，像是猜到了白瑶的顾忌，直言道：“不瞒娘娘，我这次来就是想提醒娘娘小心皇后的算计！”
“你说什么？”
白瑶感到不可思议，她到底和陈柔没有什么交情，这么交浅言深的样子如何能不让她惊讶？
“娘娘，您这段时间的胎像还稳吗？”
“这…还行。”
“那许是娘娘身子康健的缘故，娘娘身边必定埋伏了皇后的人，我常在坤宁宫，得到一些消息，皇后身边的以珍通过宫外的渠道运进来一些药材，想来就是针对娘娘您的！”
陈柔又补充道：“还有申妃，她是皇后娘家的人，娘娘也要小心。”
白瑶仔细琢磨陈柔的话，随后问道：“公主知道以珍从宫外运了药材进来，怎么就断定是要害本宫的呢？”
“因为如果是一般的药大可以从太医院拿来，就算药材珍贵太医院没有的，也不必偷偷地让人送进来，皇后歹毒，是个不能容人的性子。必定看着娘娘您肚子里这一胎眼热得很！故而会针对您。”
陈柔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咬牙切齿，她似乎很恨皇后。
“娘娘您必定奇怪我为什么会跟您说这些吧。”
陈柔望着白瑶扯出一个笑容，这笑却是苦笑。
白瑶自然奇怪，但看到陈柔情绪如此悲哀，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陈柔缓缓说道：“我母妃出身平民，家里世代以捕鱼为生。母妃样貌极好，又善女工，一朝被宫里选为绣女。母妃原本是无意进宫的，但母妃的娘病重需要治病的银钱，而进宫当绣女的话每年就能得到一笔不错的俸禄，母妃只是想赚些银钱，到二十五岁便回家的。”
说到这里，陈柔叹息了一声，“但造化弄人，母妃被父皇看中，封为贵人。而母妃的娘也没有保住，在母妃入宫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母妃连她娘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母妃在后宫中地位很低，没有妃嫔愿意与她来往，生下我之后也一直郁郁寡欢，她当时唯一的爱好恐怕就是摆弄家乡的菜式，每每做菜之前她都会花钱让人从家乡运些活鱼过来，才能以此消解乡愁。”
“可是她这个唯一的乐趣也要被皇后利用，当时有孩子的妃嫔就只有皇后和我母妃，皇后担心她再次怀孕生下孩子威胁到自己的恩宠，便使人给运来的活鱼下药！当时年幼的我因为嫌弃河鱼味腥，故而才逃过一劫。”
陈柔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可怜我母妃什么都不知道，吃着家乡的菜却要被下毒！没过多久，母妃的皮肤就开始发黑，起了一块块的黑斑，宫里人担心是传染病，把她关进了冷宫，从此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后来，母妃身边的宫女悄悄告诉我，母妃是被这些黑斑折磨死的，黑斑奇痒无比，母妃死的时候身上的皮肤已经腐烂，她是生生地把自己挠死的。”
陈柔的眼睛已经被水雾遮盖，她双肩颤动，转过了头，呜咽地哭了出来。
白瑶听后也一阵沉默，走过去轻轻拍着陈柔的背。
这个冷漠的皇宫到底吞噬了多少年轻鲜活的生命呢？她想到了小小，还有陈延的母妃，那都是一个个貌美如花的骄人儿，却在这里香消玉殒了。
陈柔用手绢拭去眼泪，继续说道：“我一直不相信母妃是染病死的，当时我也和母妃住在一起，还有宫人们也都没事，怎么就母妃染病了呢。我思来想去觉得皇后的可能性更大，便一直偷偷打探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次酒席之后，我偷听到以珍与皇后的对话。以珍一直偷偷安排人从宫外运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她很小心，中间安排了好几拨人转手，就是为了防止被查到皇后身上。”
陈柔的眼神黯淡下来，“奈何我没能掌握多少皇后毒害妃嫔的证据。”
“所以你想联合我一起对付她？”
白瑶直接点明了陈柔的目的。
“娘娘，除了她自己，皇后是不会允许其他妃嫔生下孩子的，更何况她对您的家世本就十分忌惮。”
白瑶点头，陈柔说得没错，皇后这些年浸淫权势，又怎么会让白瑶这个平南侯的千金生下皇位继承人？至于让其他妃嫔生下皇子，皇后估计也不会安心，别人的孩子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呢？况且还有皇帝陈延这个前车之鉴。
“公主的话我明白，公主的心意我也领了，本宫必定万分小心。”
“娘娘的意思是？”
陈柔的话语带着惊喜。
白瑶没有再多说，只是望着陈柔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白瑶明白陈柔是想和她上同一条船，共同对付皇后，既然有共同的敌人，这样做又有何不可呢？
况且白瑶确实需要一个像陈柔这样的内应，她之前那么被动就是因为毫无根基势力，只能等着别人出招，现在可不一样了。
二人没有在荷花池中耽搁太久，等陈柔情绪平缓之后，便一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