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境
这里应该就是皇帝的梦境之中，在知梦符的作用下，窥知梦境的白瑶仿佛一个全知全晓的存在。
一声凄厉的叫声在整个院落中响了起来。
尖叫之后，是一声带有强烈悲伤情绪的喊叫。
“母妃！”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男孩，他被宫女们强行从院里拉了出来，他就是少年陈延。
陈延刚刚目睹了自己的母妃上吊自尽的场景。
白瑶也听说过一些宫廷秘闻，陈延是先皇帝唯一的儿子。而陈延的母亲，则是一个出身不高的妃子。
当时的皇后跋扈，便想要去母留子，收养陈延。而当时的皇帝专宠皇后，朝堂上的一些重要官职都是皇后母家的人。
皇后让他皇帝下令赐陈延的母妃自尽，本来说好是让送白绫的宫人晚些时候再送过去，先把陈延接走再说的，但没想到一时的差错，让这个小小年纪的孩子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
被拉走的陈延自然是百般不愿，在坤宁宫待着就感到惊惧害怕。
皇后刚开始还愿意装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好言相劝，但渐渐的也失去了耐心。后来，只要陈延不听话，就命宫人责罚他，那时可能就是少年陈延最不好过的时候了。
场景一转，白瑶来到一场宫廷宴会上。
宫女们来来往往，穿梭于酒宴之间。陈延则缩在宴席的角落，默默注视前方的表演，他双眼无神，注视演出也不过是迎合宴会的气氛罢了。
须臾，陈延借口出去透透气。
他走到一处亭院，亭子依水而建，旁边的花草生长得十分繁茂。时近正午，这一处地方却让人感到荫凉舒适。
陈延放松下来，在亭子边的石凳上坐下。他刚刚安置，却意外看到草丛里伸出一只瘦弱的小手来，手上还放着一盒药膏。
“给你。”
手的主人说道。
陈延很是惊奇，怎么草丛里还藏着一个人，他没有接那盒药膏，而是问道：“你是？”
这个时候，声音的主人才掀开草丛，走了出来。原来是一个穿着藤紫色羽衣的小女孩。
他仔细打量这个女孩，随后惊讶道：“我认得你，你是刚刚伴舞的那个小舞女。”
当时陈延在宴会上心不在焉，教坊司献舞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儿颇为活泼，与众不同，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谁知女孩听后大笑起来，道：“我跳得这么差，经常被嬷嬷训斥，你竟然还记得我了，是因为我跳得太差了吗？&34;
陈延接口道：“不是，我觉得你跳得很有趣。”
女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的性子很开朗。
她将药膏塞到陈延手上说道：“我都看出来了，你刚刚一直在挠你的手臂，你的手受伤了。”
陈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宴会上的时候，手臂被鞭子抽打过的地方奇痒无比，他忍不住地一直去挠。
他有些尴尬，但是随后却又觉得心酸。
小舞女看陈延情绪不高，安慰道：“没事的， 嬷嬷也经常打我，因为我跳不好，如果我跳好了，她就不会打我了。”
她冲陈延笑了笑，又说道：“你也是这样的，你以后只要注意些，他们也不会欺负你的。你可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将来你继承皇位成了皇帝，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陈延被她的话逗笑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小。”
从那以后，少年陈延常偷偷跑来找小小。
在冷漠的皇宫中，陈延也就小小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小小告诉陈延自己其实是南方人，母亲也是舞女，她最擅长的其实是绿腰舞。
小小还给陈延跳过，她的舞姿活泼灵动。
陈延也是看过绿腰舞的，但是小小的一些动作与传统的绿腰舞又有些差异，少了传统绿腰舞的柔和，更显得活泼肆意。
跳完后，小小总会有些羞怯。
“我跳得不太好，难入您的眼呢。”
这时，陈延总是开心地夸她：“小小，你很有想法，跳的舞就像你的性格一样活泼灵动。”
听到他这么说，小小很开心。
除了跳舞，小小也很心疼陈延经常被欺负，小小常常备些药膏，等陈延来了，就给他疗伤。
可是，他们的事很快被皇后派来监视他的人发现了。
那个宫人悄悄告诉了皇后，皇后觉得必定是那名叫小小的舞女勾搭皇子。
无论怎么说，陈延已经寄养在皇后名下，若是被皇上知道自己寄养下的孩子竟然流连于舞女之间，必定迁怒于她。
于是皇后命人将小小抓来，以行为不检点为罪名对小小施行杖刑。
从先生的课上回来的陈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回来看到的就只有小小冰冷的尸体。
他抱着身体已经僵硬的小小，放声大哭，这是他失去的第二个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场景又一转换，少年陈延已经长大，作为先皇唯一的继承人，他顺利成为新一任的皇帝。
陈延虽当上了皇帝，但对那个故去的倩影始终历念不忘。
他很宠爱一位姓李的贵人，李贵人也是舞女出身，样貌与小小颇为神似。她怀了身孕，已经有五个月大了。
李贵人扶着孕肚将陈延送出了宫门。
可是待夜间陈延归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一个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的李贵人。
太医已经去叫了。
那一晚，李贵人的宫里都乱了套了，可结果还是没保住。
李贵人怀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刚刚有了那一点身为人父的欣喜和自觉，却要面临自己第一个孩子离自己而去的事实，这件事对他打击颇大。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李贵人经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醒来后抽泣地喊着自己不争气，没能留住自己的孩子。
不久之后，在书房批阅折子的陈延得到了一个噩耗。原来李贵人忧虑过度，加上小产亏损，最终身体不支，殁了。
陈延历经磋磨，不会轻易将喜怒表现在脸上，但此时的他却忍不住伏案痛哭。
这一段经历，也成了他心中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
梦境又一转，似乎过了几年。
陈延坐在朝堂的皇位上，此刻的他是意气风发的，多年的仇怨在今日终于得以疏解。
当初，他依靠皇后登上皇帝之位，但是心中对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积恨已久。
自从登上帝位，他就在暗地里召集人手处理官场上的太后外戚，这么多年终于有了成效。
朝堂上，陈延下令夺去太后哥哥的丞相之位。太后则因贪污、卖官鬻爵、干涉朝政等罪名，被拉下了马。
一路走来，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几段经历多多少少都跟太后也就是以前的皇后有关。
如今大仇得报，但斯人已逝，陈延的母妃、小小、他的第一个孩子、李贵人这些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都离他远去。
如今留给皇帝的，也就只有叹息罢了。
白瑶从睡梦中醒来。
回想到梦境中的回忆，就连经历过上一世的白瑶也不得不承认，陈延真的是命运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