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大一刚上表演课，午餐时几个玩的要好的女孩聚在一起啁啾。
从香水彩妆聊到包包跟珠宝，再到房子与男人，以及她们的未来。
“将来若是红了，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追着要签名该怎么办？”
“我肯定会紧张得说不出话。”
“那我们是不是出门得随身带笔呀？”
“瞎讲，哪有粉丝问本命要签名不自备笔的。”
……
食堂里嬉笑声不断，充斥着年轻女孩对未来美好的幻想。
这时，有个女孩问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温海漪。
温海漪正夹着耳机与木杳栀煲电话粥，听闻抬起脑袋。
将手机屏幕按熄灭，她看到里面倒映的自己，还未长开的五官稚嫩有些婴儿肥，眉角因上火起了两颗红红的青春痘，素着颜，跟画着精致妆容的同学们相较，就像只呆呆笨笨的丑小鸭。
她偏头望向眼带期盼的女孩们，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还不确定自己将来会不会红，你们真的觉得自己会红吗？”
温海漪真实的话，将沉浸在幻想里的女孩扯回了现实。
她们忿感她的没有情趣，不留情面地泼她们冷水，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窃窃私议，不时拿轻视的目光瞥她一眼。
温海漪垂下眼睫吃了口饭，自知继续留在这边碍眼，收拾了碗筷走人。
电话那头的木杳栀问她：“她们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我不太合群。”温海漪眼里荡漾出几分委屈。
木杳栀沉默了会，一字一顿，郑重其事道：“漪漪，我想做你一生的粉丝，你给我签一生的名好不好？”
木杳栀的语声温雅，光是听着，她便觉得有清凉薄荷穿过层层季风雨林，迎面迎来，将这炎热的三伏天吹成舒适宜人的仲春。
温海漪不禁欢快地笑，那时的她是多么的深信不疑，多么的期待未来。
事后想来，一生啊，真亏木杳栀雄心壮志说得出口，轻易就将诺言许了出去。
到最后，遥遥无期。
那些曾发过的誓言与走过的路，都成了一场由谎言编织的虚情假意。
温海漪垂下头，将胸口无名的躁动平息完毕，继续认真去挑选货架上的蔬菜。
她选了几根碧碧绿的丝瓜，夏天煮碗调味品只放盐的丝瓜汤，敲个鸡蛋搅散，再丢把嫩糯的毛豆，吃起来清淡可口，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消暑的了。
挑完东西，温海漪在收银台等待结账。
忽然发现准备做布丁的纯牛奶忘记拿了，便催促谭雅茹去方才经过的货架上拿。
谭雅茹肩负重任，踩着七八厘米一溜烟跑过去，匆匆忙取来交给温海漪，温海漪眯着眼一瞅，翻了个白眼：“不要奚繁乐代言的，我是她半个黑粉，换个。”
“遵命。”谭雅茹眨眨眼，跑回去将瓶上印着奚繁乐大头的牛奶放回原位，又拿了一瓶狂奔过来，“这瓶总可以了吧，天明牌的，优质好奶源。”
温海漪看着谭雅茹将牛奶瓶转过来，上面印着比刚才奚繁乐还要大的木杳栀图像，顿时如鲠在喉。
刚想招呼谭雅茹再去换一瓶，不准拿明星代言的品牌，谁知一看前面的顾客已付完钱走人，营业员正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温海漪来不及思考，窘迫地接过牛奶放进篮子里。
看着营业员扫描完条形码，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还不如拿奚繁乐代言的那瓶呢，她跟奚繁乐不过事业上的矛盾，可这木杳栀可是情感纠纷。
没有什么能比不爱了的前任更令人讨厌。
关键这个前任还不老实，竟然还会“呼吸”。
会呼吸的都是渣女。
两人拎着购物袋走到大门口，外面乌云密布。
一道闪电如利剑划破天空，响雷紧跟而至，震耳欲聋。
谭雅茹平时看着胆子挺大，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怕打雷，她捂了捂耳朵，往里边退了几步，抱着温海漪手臂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感觉好危险的。”
温海漪回头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我们是坐车里，又不是让你淋雨走。”
谭雅茹摇头，表现的十分决绝：“海姐我曾看过篇新闻，有人在雷雨天开车然后触电了，送去急救还抢救无效。”
温海漪起先压根不信，但看到谭雅茹认真的表情，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过这样的新闻报道。
门口因雷雨而逗留的顾客渐渐增多，温海漪看了眼手表，已是大中午了，转了下眼珠：“我们去旁边星巴克吃点东西吧，我也饿了，先充充饥再说。”
“得令。”谭雅茹爱吃甜食，自然乐得不行，以一种解放军齐步走姿势赶在前头，还殷勤地为温海漪拉开了门。
温海漪问谭雅茹想吃哪个，谭雅茹这会倒客气得很，微红着脸，说海姐点什么她就吃什么。
温海漪笑吟吟地翻阅着菜单，最后点了两杯焦糖玛奇朵以及两块这里的招牌：抹茶红豆芝士蛋糕。
服务员礼貌地将她们点的东西端出来，温海漪道了声谢谢。
楼下人满为患，两人去了二楼，发现同样座无虚席。
等了一会后，才等到靠窗的一桌顾客吃完离开，谭雅茹连忙拎着大包小包上去占座，又喊来阿姨清理掉前座人留下的残羹。
阿姨将桌子擦干净，谭雅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气：“终于可以安心喝口咖啡了。”
温海漪坐在她对面，举起叉子刺向蛋糕。
蒸青的抹茶上包裹着红豆，宛如一颗颗绚丽的红宝石，她吃了一口，唯一的感觉就是甜，甜得她味蕾再尝不出其他味道，她舔了舔发酸的牙齿，放下叉子望向窗外。
豆大的雨滴肆意飞溅在玻璃窗上，让温海漪有点看不清楼下的风景。
不过随即她便取笑自己，这大雨天的，能有什么风景可欣赏的。
手机振动，是苏悱浓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温海漪刚打个你好，不等她发出去，那边便跳出条消息来。
苏悱浓：「大后天晚上来接你，准时点」
她跟苏悱浓私下交集不多，所以苏悱浓这种冷淡的态度，温海漪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苏悱浓知道她家住哪吗？
温海漪迅速打上自己的家庭地址以及，小区前后两条大路的名字，刚想按发送，垂思细想，自己这种行为是否太自作多情？
就像她问戴矜要苏悱浓的微信一样，苏悱浓完全可以让戴矜把住址发给她。
温海漪将打出的文字全删掉，简短回她：「麻烦你了」
外面的雨没有变小的趋势，反倒越下越大。
温海漪搅拌着咖啡，心里祈求这老天快点哭完吧，她可不想晚饭也吃腻得掉牙齿的甜品。
谭雅茹边吃蛋糕，边打开了视频软件，里面正在放几个女孩跳舞的视频。
一舞过后，观众席传来热烈的鼓掌声。
谭雅茹神神秘秘凑过来：“海姐你知道□□ile女团吗？”
温海漪抿了口咖啡，在脑中搜索着有关这个女团的信息，如实相告：“不认识。”
见温海漪丝毫不知情，谭雅茹得意洋洋，十分有成就感地向她介绍：“就是今年一款综艺节目选□□的女子组合，里面有个站c位的女生叫倪喃，刚满十八岁。”
温海漪淡淡道：“这名字倒别致，十八岁都还没高考吧？”
谭雅茹拨弄了番手机，拖动视频播放条找到倪喃出现的镜头，然后暂停：“年纪这么小出道的，最后大多数都是潦草上个艺术学校，混张毕业证呗。”
温海漪不禁想起昨天她追问戴矜自己还有机会红吗，戴矜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透过她的瞳孔，温海漪隐隐看到了名为失望的东西。
她眼一跳，略刻薄道：“都没成年的小姑娘在娱乐圈追名逐利，哪有心思放学业上。”
字里字外透着她是科班出身的高贵，温海漪沉这一张脸，毫不矫饰自己的虚伪。
“是的没错。”早就被她同化的谭雅茹点头赞同，完全未察觉温海漪说这话时的尖酸，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不过她现在最近可火了，女友粉妈妈粉遍地，最近还因她们团成员不和谐，要解约单飞上了波热搜。”
温海漪手倚在下巴底，几个字滚到舌尖又生咽进喉咙，叉了颗红豆放嘴里嚼：“谁知道是不是买的。”
“我也觉得她们是故意的，哪有家丑还外扬的，而且……”谭雅茹故弄玄虚，将刚截的照片推到温海漪面前，“她还被媒体夸赞为小木杳栀，不信你看看，我觉得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
温海漪神色不变，她对这个倪喃着实没兴致。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艺人被称为小xx，可有几个后来能在娱乐圈击起点水花的。
木杳栀的长相太独一无二，哪怕像得了皮，也像不了骨。
她曾经也被无良媒体喊作小范玉枝，范玉枝什么人，那可是奖杯家里都堆不下的两岸影后，那新闻一出来，果不其然，她被范玉枝的粉丝喷得外焦里嫩。
往事都是黑历史，温海漪挤出一丝笑来：“你确定那些粉丝不是黑粉？”
谭雅茹瘪着嘴道：“你看都不看，哪里知道她被唤作小木杳栀是不是浪得虚名？”
温海漪视线只是在截屏上停留了一瞬，便撇过头去，毫不留情面地挖苦说：“木杳栀比她大上近十岁，都没她身上脂粉味重。”
谭雅茹收回照片，嘿嘿笑：“看来栀姐在你心目中评价挺高，不过什么叫脂粉味？”
温海漪有板有眼道：“木杳栀眼窝比她深，她就想方设法靠深色眼影使得眼睛更深邃，还有大红唇，木杳栀出了名的喜欢那种妖精色号，但木杳栀奔三的人好歹撑得住气场。”
奔三？谭雅茹茫然了几秒，若她的记忆没有紊乱，木杳栀官方公布年龄要比海姐还小上一点。
温海漪还在继续叭叭：“可她呢，小姑娘家家涂那么红，是吃了哪家小孩，你看她队员有哪个跟她一样的。”
谭雅茹把整段视频翻了一遍，好像确实没有其他成员像她这样。
她侧头：“海姐，你对木杳栀这么了解，既爱又恨的，莫不是她的……”
温海漪噤声不言，以为是被谭雅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谭雅茹咽口水，眼眸深眯，一副即将揭开对方老底的表情：“她的粉转黑。”
温海漪：“……”
这天没法聊了。
难不成要她说是的没错，我是她t1级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