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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龟年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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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六间大横舍在周家原来的宅基上拔地而起。新灶头的排烟系统用的是马头烟囱,这种烟囱的出烟口与草舍相距一丈有余,能有效避免火星掉落在草上引发的火灾。

    将房间分隔好,张法领着一家老小搬到了自己的家,然后马不停蹄地布置新房,置办缺失的结婚用品。

    元宵节后,沙地进行了保长、执事和甲长选举。周张法去掉代字,成功当选保长,李江司、马江司被推举为执事。

    掌灯时分,松年将地灶搭好,然后点燃柴火。不一会儿,锅面的水便有了氤氲的热气。男人敲了敲酸痛的腰背,明天二弟大婚,为了中午酒桌上的肉烂熟入味,早上厨师做的第一道菜就是炖鸭子和东坡肉,因此,他得赶在天黑前把地灶搭好。

    父亲一边咳嗽,一边佝偻着身子走向邻居家。松年晓得,他是去借盛菜的脸盆的。

    这时,十八岁三弟鹤年则站在篱笆边望着初升的月亮发呆。

    松年走到三弟旁。“你在干嘛,等着吃晚饭吗?长长一天,只晓得东站站,西看看,什么事也不做。二弟一成婚,就马上轮到你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高出小半个头的鹤年白了兄长一眼,“爹还健在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

    “爹不说是因为心疼你,长这么大,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的脾气?他宁可自己吃苦也不让我们受累,但做儿女的得自己识相。我倒是奇怪了,看着他从早忙到晚,你怎么消受得起?”

    老三不予理会,自顾走向一边。

    “你以为偷懒耍滑就占到便宜了,我倒要看看,待你成了亲,分了家,还怎么做懒汉?又如何养活妻子儿女!”松年不依,沙地人痛恨懒汉,三弟这个样子,哪位姑娘肯嫁给他?

    第二天,周家欢欢喜喜地把新娘娶回了家。

    新娘姓汪,名春花,大龟年两岁。长得像男人一样结实健壮,个子也比龟年高了一截。

    新婚当晚,闹房的人群逐渐散去。

    发小冬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他把龟年拉到一边,坏坏地笑着小声说道:“俗话说,面孔红彤彤,夜夜勿落空。弟媳妇面若桃花,你怕是很难喂饱她呢。我是过来人,得提醒你节制点,不要以为身体了得就放纵自己。做这事快活是快活,却是刮骨的钢刀。”

    这话新娘听得准切,她一把掀开红盖头,快步上前揪住冬根耳朵。“臭男人,新婚之夜居然说我坏话!喂不饱有什么难的,把你拉来一起喂就是了!”

    这女人人高马大,比冬根高了半个头。她死死地揪住他的耳朵往上提,丈夫的发小痛得啮牙咧嘴,连连求饶。待对方松了手,他捂着耳朵,满脸尴尬地走出房间。

    “这样不好吧,冬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龟年弱弱地说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省得他以后乱嚼舌头。时间不早,睡觉吧。”说着,新娘开始收拾床铺。床上有两床新被子,得拿走一床,她抱起被子掂了掂,问:“这棉胎有几斤?”

    “八斤呀!”

    “好像没有。”

    “八斤,我自己称的,还多了二两呢?”

    “呆大,自己称的为啥不多两斤,而只多了二两。”女人将被子放回床上,拿来蜡烛,揭开一角。“棉絮成色可不太好,好像有黄棉花。”

    “怎么会呢?去年棉花的收成和品质都不好,这是前年留下的,可都是上等好花。为了成亲时盖上好棉被,着火时,我冒着被烧死的危险把它抢出来,还烧焦了一绺头发呢。”

    “好吧,就当它是上等好花了,不然,再计较下去就坏了心情。”春花叠好被子,用包袱包好,放到箱子上,然后麻利地脱去衣裤。只一眨眼功夫,就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她像一条光滑而丰腴的鱼儿迅速钻进被窝,对着一脸羞涩的男人道:“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一个大男人羞羞答答,难道是吃素的不成?”

    清明过后,沙地迎来了真正的春天。一早起来,保长周张法来到地头,发现一夜之间麦子又高了一截,嫩绿的叶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一旁的罗汉豆花儿已开到了顶部,而底部已结有麦杆一般粗的豆荚;稍远处,豌豆花儿开得正盛,嫩绿色的叶子衬托着洁白的花朵;更远处,一大片油菜花正在怒放。

    每垄地的两侧种着麦子,中间是正开着黄色花朵的草籽。这种长着墨绿色叶子的植物已侵占了整垄土地,草籽的根瘤菌能固定大气中的游离氮,使其在不需要很多养份的情况下也能很好生长。对农人来说,草籽可是上好的绿肥,要不了多久,人们会把它割倒,然后埋进土里。

    张法蹲下身,拔开草籽,挖起一抔泥土捧举过头顶,口中默念道:苍天啊,请保佑沙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保佑沙民安居乐业、人畜兴旺、没病没灾!

    张法爱这块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爱勤劳善良的沙民,更爱他的家人。他相信,急难时刻,他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可在大自然面前,他就是一只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蝼蚁。因此,除了求得上苍保佑,他毫无办法。

    正想着,只见松年和龟年挑着粪担走来。走近一看,老二居然双脚拖地,佝偻着腰,好像要被粪担压垮似的。本来,老二的要比松年壮实,身材也高大些。结婚以后,他像生了场大病似的脸色黯淡,无精打采。为此,老伴让他提醒一下老二,要他节制房事。农忙在即,如果没有一个好身体,这么多活让谁做!

    张法说,这种话如何开得了口?还是等等吧,等春花怀了孩子,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了。话虽这么说,可他哪里晓得二儿媳什么时候会怀上。

    张法是一位慈祥温和的好父亲,他认为,如果总是摆出家长的架子喋喋不休,只会自寻烦恼。三个儿子中,他最中意的是老大。松年勤劳善良、稳重、重情义;老二也很勤快,只是胆小怕事,缺乏主见;老三个子最高,人也长得好看,只是枉长了一副好身板,干活时总是偷懒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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