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两年后
又是一年一度鹊桥会的日子。每年不管玄亦寒在哪里，有多重要的事，这几天他都会回来漫云城，去他和白风瑶一起去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他会看望下五娘，帮她将家里需要修整的地方检查修理下；也会去看看飞英和春，春一直没再回过苏府，只是之前让玄亦寒帮忙去看了下自己的父亲，得知父亲身体康健，便放下心来。
今年，玄亦寒又准时来到了这里。五娘知道他要来，早早的就在门前迎他了，只是看到只是他一个人来，眼神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很快，五娘就拉着他的手让他进屋坐。玄亦寒知她想问白风瑶的情况，每年都用同一个借口，他今年竟有种开不了口的感觉，五娘见他这样，只说道：“风瑶那孩子性子随她母亲了，从小就爱到处折腾，你别管她了，你能代她来看我，我就很开心。”说着便转过身去要给玄亦寒倒茶，玄亦寒想去扶她，只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后背和偷偷擦眼泪的手，悬在半空中想去扶她的手还是收回来了。白风瑶走的这三年，五娘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体也每况愈下，近期连小面摊也不怎么摆了，只每天坐在院子里干些杂活，偶尔盯着外面发呆。玄亦寒有些哽咽，不愿让五娘看到自己触景生情，便说道：“五娘，您先别忙了，我去看下春和飞英，待会再来找您。”说着便和五娘告辞先离开了。
玄亦寒来到飞英处，只听到春和飞英仿佛在吵架。
飞英：“你为什么不愿与我成亲？是看不上我吗？”
春：“没有，你很好。”
飞英：“那你是不是还喜欢玄亦寒？”
春：“你别瞎说啊，我早就对亦寒哥哥没感觉了。”
飞英急了，说道：“那到底什么原因呢？这么长时间相处，你明明对我”
春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我说了，现在不想成亲，就这样吧。”
说完春便要往外走，正好看见了准备进门的玄亦寒，春尴尬地喊了声“亦寒哥哥”，后面的飞英也点头打了声招呼。玄亦寒跟飞英打了声招呼，便对春说道：“春，我有事找你，一起出去走走可以吗？”
两人一起来到了一处酒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玄亦寒看着窗外笑着说道：“三年前的那个鹊桥会，我和风瑶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的，那个时候她第一次穿上女装，冷冰冰地坐在这里，桌子上放着寒青刀，很多男子倾慕她却都不敢上前。”玄亦寒仿佛沉浸在三年前的那个日子里，脸上挂着思念的笑容。
而坐在对面的春却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这几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每每飞英提到白风瑶一次，自己的心就像被扎了一次，她自认为自己一直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但唯独这件事，她无法面对身边的所有人。她想过将一切都说出来，但她又太害怕失去，她现在身边只有飞英了，她既害怕失去飞英，却又没有勇气接受飞英对她的好，她只觉得自己不值得。
玄亦寒从过往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春说道：“我刚正好听到飞英和你在说话，飞英想娶你，你是不愿意吗？”
春说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只是我还没准备好。”
玄亦寒说道：“以前飞英和风瑶的关系很好，我总是嫉妒，所以常常说飞英的坏话，说他配不上你，风瑶总说，飞英是个特别好的人，这几年你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你应该知道风瑶说的没错，他真的挺好的，你跟他成亲，相信舅舅也会放心的。”
春只觉得这些年积攒在心里的情绪此刻在不停地翻涌，她忍着眼泪，摇头说道：“不能，我不能和他成亲。”
玄亦寒握着她的手腕说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大哥他还会想其他办法的，他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如果真要追究罪魁祸首，那也是我不是你。”
春惊愕地看着玄亦寒，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她问道：“你一直都知道吗？”
玄亦寒叹了口气说道：“一开始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去见过舅舅一次，舅舅他不似当年的苏家主，他是个不问红尘一心向道的世外之人，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你这个独生女了，所以当时也是被大哥利用了，舅舅至今都不知道当时是被大哥骗了，只是我通过他说那件事，加上你的这些反常的举动推测出来的。我没跟你说是希望你能跟自己和解，不要将自己困在这件事上，耽误了一辈子。”
春哽咽着说道：“都是我害了她，该死的人是我。”
玄亦寒说道：“我说过了，没有你大哥也会用其他办法的。而且，我相信风瑶一定还没死，只是我没找到她而已。”
过了一会，玄亦寒又说道：“我没有恨过你，我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我相信她也不会恨你，你和飞英都是她的好朋友，她肯定希望你们幸福，我也希望你们幸福，至于你要不要向飞英坦诚，这是你的选择。”
玄亦寒走后，春一个人坐了很久，这些年这件事压在她的心上太沉重，她一步步往回走，到了酒肆，飞英正站在门口等她，飞英看见她赶紧跑过来说道：“春，对不起啊，都怪我心太急，你不答应没事的，我会给你时间慢慢准备，我发誓以后若你不提，我绝对不会再提。”
春看着飞英，天知道此刻她多想能靠在她的怀里，让他抱一抱她，但是，只怕是以后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资格了，她挤出一丝微笑对飞英说道：“飞英，有一件事我瞒了你三年，现在我想跟你说。”
春对飞英说完后，飞英只感觉到无限地错愕与不解，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风瑶啊，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她曾经为了救我们，义无反顾地一个人差点被苏星折磨死，她是我最好的兄弟和朋友，现在你告诉我是你害的她下落不明，我你让我”飞英抱着头痛苦地跑回房间了。
春留着眼泪，她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她也没想过飞英能原谅自己。从跟玄亦寒分开一路走回来，她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坦诚之后，她觉得自己更想去去弥补，她不想一走了之，这里有白风瑶的娘，她想继续留在这里照顾五娘，守着白风瑶最在乎的漫云城，等着白风瑶哪天回来亲自惩罚她，打她或者骂她都可以。
这几日春和飞英一直没说话，飞英也整日不说话，哪怕跟春迎面走来也假装没看到，春是更觉得愧疚，看到飞英便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匆匆地走远了。有几次飞英在春的后面走，看到春一个人落寞的背影，想追上去安慰下她，但还是没有上前去，在他的心里，实在无法把平时行侠仗义的春跟那个陷害白风瑶的春联系在一起。
这天中午，漫云城突然下起了暴风雨，五娘恰好今天将小面摊架上了，正好遇到了狂风暴雨，飞英正好在送酒，想到五娘的小面摊，赶紧急匆匆地往五娘那跑去，快到时，远远看见春已经在收了，风雨太大，春的身上已经被淋湿透，还一直对五娘说让她躲在屋里千万别出来，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飞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春的时候，她还是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性格泼辣不明是非，风瑶还喊她“蠢小姐”。飞英突然感觉豁朗了很多，他飞快地走过去，帮春一起把摊子收起来。
飞英看着春说道：“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我给你熬碗姜汤。”
春脸上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没事，没事”
飞英拉着她的手进屋，她只盯着飞英，任他拉着自己。
突然，飞英似是再忍受不了一般将她搂在了怀里，春也在他的肩头放肆地哭了起来。两人都在说着对不起，飞英是觉得自己冷落春这么多天感觉到对不起，他从在玄府开始便爱上了春，从来不会对春疾言厉色，更没做过任何让她伤心的事，这几天虽然是自己冷落春，实则是在惩罚自己，他发现这么长时间了，自己根本离不开春。
春抽泣着问道：“那你还愿意跟我成亲吗？”
飞英诧异地看着她，春说道：“不是你说的，除非我自己提，不然你不会再跟我说的吗？”
飞英笑了下说道：“好，我愿意，今年就成亲，不，选一个离现在最近的良辰吉日。”
春流着眼泪说道：“成了亲，我们就在这守着，照顾好五娘，等风瑶回来，等她回来，我要向她道歉，她要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向她道歉。”
飞英看着春，如果犯错有惩罚，这惩罚应该也够了，如果还有更重的惩罚，自己也愿和她一起承担。飞英捧起春那张布满泪水的脸，轻轻地吻了下去，春也紧紧地搂着飞英的腰，此时此刻，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于他。
两人的婚期很快就商定下来，就定在一个月后。玄亦寒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三人一起在酒肆喝起酒来，现在玄亦辛继任家主，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跟父亲在时一样，物阜民丰，百姓安居，所以玄亦寒也无需操心什么，只是心态上已经没有以前玄小公子那么快乐了。正在这时，一名玄亦寒的侍从来报，说是收到一封蒙氏送来的书信，因指名要玄小公子亲启，所以家主让人将信送了过来。玄亦寒接过拆开一看，笑着说道：“看来下个月果真是良辰吉日，又有喜帖送过来了。”
春问道：“蒙氏的喜帖，谁的啊？”
玄亦寒将信递给了春说道：“你自己看。”
春接过看完，笑着说道：“这蒙小公子年纪轻轻的就成婚了啊，这信上说与你私交甚好，希望你能给几分薄面去喝个喜酒，我看啊他是不记得你当年怎么揍他的了，还有他老爹。”
玄亦寒说道：“蒙氏自从那次攻漫云城后一直与我玄氏不相往来，澶州之约后更是没有往来的必要，这次不知道是何用意。不过去看看也无妨。”
春说道：“还是别去了，那蒙清流就是老狐狸，你没必要去冒险。”
玄亦寒：“他应该不至于想害我，玄氏今非昔比，岂是他蒙氏能得罪的，他想害我，恐怕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