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廊
肖权走了上来,与方正山并肩看着余玲玲,笑着说,“方老板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给那些店主传话,让他们早点搬走。”
“毕竟,你拿了2万块钱,也要替我们方老板做点事才对。”
肖权吐了口吐沫,看着余玲玲的动作说,“你如果早点拿出手机录音还有点用,现在已经晚了,这些话证明不了任何事。”
余玲玲双目无神,呆若木鸡般问,“所以,我爸爸……是你故意撞死的吗?”
肖权搂住方正山的肩膀,用夹着雪茄的手点向余玲玲,“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再这么说,我告你诽谤。”
而后两人越过余玲玲,走向楼去。
余玲玲失魂落魄般走出方氏大楼,她猛然转身,看向那个玻璃大门。
父亲被撞身亡,可不就是和自己刚才遇见方正山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他是怎么知道我走到哪里的?他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没人的?
这些,似乎不难做到吧!
想到这些,余玲玲全身发抖,她咬紧牙,面部开始扭曲,她的眼角在充血,她的指甲捏进了肉里。
从未有过的滔天恨意席卷全身,她想冲进去,将那个人撕碎,咬烂,再把他的肉吞进肚子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挡住了她。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短发,很瘦,不算英俊,但是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精光。
男人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她,犀利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神色。
余玲玲认识他,对他的印象非常深。
有一次他在女厕所门前堵住了她,他告诉她,他喜欢自己。
余玲玲问他为什么,而这个男人告诉她,她长的像他妈。
这件事他们被人笑话了很久,从大一到大四的学生都知道一个男生堵在女厕所门口表白,还说她长的像他妈。
那些同学没有去笑余玲玲,而是去笑他,因为余玲玲长的不错,不是什么校花,也算得上是美女。
而男人却身有残疾,双腿像是小儿麻痹症留下的后遗症,走路左腿找不右腿,右腿找不到左腿,反正那两条腿就没有在一起过。
他就是余玲玲的同班同学———夏廊。
本是冬天,夏廊穿的却不多,上身只有一件保暖内衣和一件黑色夹克衫,下身穿着牛仔裤,上面全是水泥,仿佛是听到余玲玲的厄难就急忙跑来一样。
夏廊没有说话,只是堵住了门,余玲玲的愤怒和委屈化为泪水决堤而下。
过不多会,三个女同学也找来了这里,她们扶住余玲玲,带着她走了。
余玲玲家中的噩耗传入了学校,这三个要好的同学都赶来了这里。
余家在农村,同学将余玲玲接回家。
夏廊也跟着来了,出租车副驾驶位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一言不发。
回余家的路有一个小时,余玲玲趴在同学腿上,从痛哭到抽泣再到默默无声。
余家几个沾亲带故的亲戚在外面打工,都已经在城市里定居,余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没一个回来,只是几句电话安慰。
余玲玲都不想听,将手机扔给了同学。
余玲玲没有吃晚饭,被几个女同学劝睡了。
她们买回了熟食,没有叫夏廊,而夏廊只是捧着碗泡面,蹲在院子里的屋檐下默默地吃。
余家是一户很普通的农家,前面两间砖墙瓦顶的小房子,后面就是院子和厨房。
院子是水泥地,只是猪圈和羊圈里没有牲口。花坛里和夏廊背后的爬山虎已经枯萎。
并不是那些女生排斥夏廊,而是因为他的性格十分孤僻,他从不和任何人说话,别人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时间长了,连寝室里的几个男生都当他是空气。
她们虽然认为夏廊配不上余玲玲,可从没在表面上说过什么。
夏廊也屏蔽了所有流言蜚语,似乎当那些事从未发生过。
晚上,女生在余家留宿,夏廊不知道去了哪里。
早晨的时候,那个左右摇晃、一瘸一拐的身形准时出现,他提着豆浆和油条,只买了一个人的份。
直到五天以后,快过年了,几个女生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她们还是没有和夏廊说话,来到院子,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夏廊每天都蹲在余家院子的屋檐下,今天还是这样。
傍晚,天空下起小雨,润湿了屋檐,晶莹清冷的雨水滴答成线,啪嗒啪嗒,砸进水泥地面的一排小窟窿里。
余玲玲走了出来,蓬头垢面的样子。
她坐在夏廊身边,也陪着他看雨。
雨滴在眼底飘落,余玲玲的视线从凄苦慢慢变成模糊。
“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打算走了,我想留下来。”
“你留下来干什么?”
“扛水泥,别看我的腿不好,我扛地比谁都多。”
“你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只为了扛水泥吗?”
两个人一问一答,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不是什么扛水泥。
夏廊欲言又止,没有起身,继续看着天空。
“5687112633,理想国。”
“你也知道那些事了对吗?”
夏廊不回答,依旧看着天空,沉默很久,幽幽地,夏廊问她,“水最美的样子是什么?”
余玲玲也看向天空,喃喃出声说,“应该是雪吧!”
“你说,我若向雪借一头白发,它肯吗?”
夏廊伸出手掌,迎向天空,天空飘起雪花,雨夹雪,雪花落进掌心便融化了。
“你看……它不肯……”
夏廊突然暴起,他一下扑倒了余玲玲,张口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咬了下去,这一口十分凶狠,雪白的脖颈立刻就见了血色。
余玲玲并没有挣扎,反而抱住了他,泪水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流。
夏廊牙齿颤抖,缓缓松开了嘴巴,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拥抱着她,久久不愿意放开。
“只要你……没有说它不配……我就不会走。”
“她……不……不肯……没有……不配……”
……
此后的几天,夏廊每天都蹲在院子里,到傍晚离开这里。
他去了哪里,连余玲玲都不知道,直到今天夏廊告诉她,他找到扛水泥的活了,就没有来过这里。
第二天,凶案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