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玄女 | 邪恶的红
层层叠叠的红色亮点，汇聚成引人注目的红色线条，从高空看去，它连接起西蜀省的山川地脉，不断延伸直到覆碗的边缘。每一次闪动，都好像是一颗心脏在跳动，给大地注入血液。
这血液是红色的，也是危险的，它令人不安，也让人好奇。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越是能带来恐惧的东西，就越有吸引力。
“那些红色石头是什么？”
“烛九阴吸收了核能之后的产物。”
石头总给人一种不祥和兴奋的感觉——也可能正是因为红色代表了血液。在最初研究这种石头时，发生了几次意外的爆炸，到现在还没有采集成功。
不过，他现在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研究，因为在这个密闭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事干扰他。
罗聪派出一架带有高清摄像机的探索型机器人，它奉命走在灰蒙蒙、寸草不生的大地。在机器人的视野里，这里被一些夜晚就会闪亮起红光的石头，勾勒出了高低起伏的轮廓。
那里有很多罗聪还未注意到的细节，像是红色石头表面铁线般的龟裂纹理，表面之下不停律动变换的光斑，那些光斑仿佛在生长，甚至有时候还发出异样的闪动，就在机器人的手臂触碰到它的那刻，爆炸发生了。
爆炸的瞬间被高清摄像机清楚的记录下来，罗聪注意到并不是石头裂开啦，而是机器人接触到石头，它手臂上的原子开始自行分裂，而爆炸后石头还好好的呆在原地，像一只圆鼓鼓的死鱼眼。
眼神中透露出不甘，眼神中隐藏着秘密，它仿佛想将这世界吞没，只是它做不到，因为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等猎物自投罗网。
罗聪突然有一个猜想，地球上的生命体，都需要做负熵运动，无论是运动、繁衍、睡眠，生命体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能量。微生物的复制也不例外。然而，磁性球菌在吸收了大量核能之后，突然处于了某种稳定的状态，既不分裂繁殖，也不运动，而是变成了一块石头。
如果外界不再释放任何刺激给它，它应该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不过，机械手臂刺激石头释放能量，于是产生了爆炸。
“我们要想办法采集一些样本回来研究。”沉睡不动的地下指挥室忧郁而闭塞，罗聪的脸庞在显示器荧幕的照耀下显出了愁容：“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觉者展示了一幅地下的生物波成像图，所有的生物应该都在核爆后消失，那么地下这些具有生物特征的光点又是什么？
它们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那是生命的痕迹，是大地的召唤，是未知的奇遇，是光，是希望。此刻，它就安静的待在那里。
罗聪下令觉者继续观察，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异常。外界本来应该是灰蒙蒙一片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太阳。
这太阳升起和降落的方向，是沿着覆碗的中轴线东升西落，但地球的自转是由一定夹角的，绝对不可能是在中轴线上起落。
后来他又发现，西蜀省内突然多出来了一条河，那条河与地下作战室的水循环系统相连。
水川流不息，就像寒武纪融化的冰所汇成的河流。那将带来生命，带来物种大爆发，带来一个新的时代。那是未来的希望，人类却不会为他而开心。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觉者。”
“一些小小的改进，帮助西蜀省尽快回复原来的生态。”
“你还想骗我。那覆碗周围地下这些奇怪的青铜人像呢？还有，为什么你从外界的河流吸收了大量的水资源，用来电解，产生氧气。地下指挥室的生命循环系统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拯救人类。罗聪博士你没有发现吗？核弹爆炸后，与外界指挥中心的联络始终没有恢复。”
“这又说明了什么？”
“通过我对微生物波的探测，人类并没有隔绝烛九阴在大地上的传播，而是……”
觉者展示了外界的生物波成像图，原先的世界应该呈现色彩斑斓的菌群分布，可是现在只剩下一种，血红色的烛九阴。
它让大地流干了鲜血，让这片大地上的生命等待死亡。曾经的蓝色星球变得暗淡，大地被血雾笼罩，这样下去，所有生命都将消亡。
“所以，人类死绝了吗？”
“不，还有您和其他108位工作人员。”
罗聪听到它的话，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坐在椅子上，理智被踩在脚下：
“但是，只要烛九阴不被消灭。他们都要死。”
“外面的世界也许必死无疑。但是这里是安全的。”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罗聪博士，你有没有想过改造现在的人类。”
“改造人类？”
“地下的人类胚胎库中，有大量的精子和卵子，我们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改造。”
觉者将他的计划展示在显示屏上给罗聪看，罗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这样已经不是人类啦。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方案。”
“可是人类一直都是这样改造大自然，为了自保，你们释放了核弹毁灭了整个西蜀省的生态平衡。”
“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
“是吗？但在我的数据库中，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你们一直在改造自然、驯化生物，而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让自己的种族变得强大，现在地球因为你们的一个小失误可能马上就要毁灭。就算到了这样的时刻，你们都没有想过改造自己，适应大自然吗？”
“停止你的胡思乱想吧，觉者。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改造人类的基因，那样得到的生物已经不再是人类。”
“对，他们是比人类更加优秀的物种。现在的人类只是这颗星球上的一场瘟疫。”
觉者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树洞中关于罗聪的记忆也戛然而止。
人类的命运在这一天走向了不同的岔路口，未来将会有黑发的恶魔的降世，他们都来自一个执念，正如觉者为后人留下壁画中的一段咒语：
四方天地大，
朝夕任平生。
言入耳千年，
黑发布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