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赤牙山上有神庙,赤牙山下居恶妖。且问居的是哪个妖?什么怪?答曰:冥谷鳄鱼王!
传言那鳄鱼大王凶猛无比,狠辣无情,手段高超。他一手一柄战龙斧,上可令天神变色,下可使鬼魅望风逃窜。
他并非“坐地户”,也是孤身一“人”,以血肉之躯拼杀出来的一片天地。
凭借着一身好本事,鳄鱼精先是降服了一批妖魔,接着又招揽了一批妖魔,自此势力壮大,坐拥河谷三百里,自称一霸。
若有渡河者,必在河里投祭猪头、肥鸡若干,或是铜钱五吊,方可安全通过。
几年后,鳄鱼大王如愿迎娶胡氏为妻,虽说生活没有达到大富大贵的地步,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中产之家了。
这一日,河谷中忽来了一个身披黑袍,头戴黑帽,面色如雪,气势汹汹的大高个子。
他颇为无礼,沉入谷底时打死打伤了许多虾兵蟹将,硬闯进金宫,跟鳄鱼统领见了面。
黑袍子径直道:“我有金银财宝无数,有牛羊牲口无数,只想请统领你帮我办个差事。”
鳄鱼王看他口出狂言,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指着黑袍子大声呵斥道:“哼!你是哪冒出来的王八羔子,也敢在我面前这发号施令!识相的赶紧滚,要不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不等黑袍子回话,那鳄鱼王的老婆连忙从后面赶了过来。她一面安抚于他,一面暗中打量着黑袍子的身子。她察觉到此“人”手段不凡,且来者不善,如果因为言语不和再打起来,恐怕她的夫君会吃亏。
于是,她柔风细雨地对鳄鱼统领说:“大王且慢,虽然他口气不小,且不知礼数,但我看他好像还算有点胆量,不妨听听他此行是何目的。”
“嗯,好嘞。”那鳄鱼精对老婆几乎言听计从。他便厉声问黑袍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黑袍子道:“有一件事,非统领不能完成。”
“嗯?什么事?”
黑袍子露出一丝狞笑,他迟疑了片刻说:“我还是先请统领看一样宝贝吧,这件宝贝可谓价值连城,我”
还没等他把话讲完,那边的鳄鱼精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有宝贝?你也有宝贝,哈哈哈哈哈。”
统领的夫人胡氏亦笑道:“小伙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宝贝再好,也远不及我们家的一个零头,我的相公可是搜罗宝贝的行家,哈哈,哈哈哈。”
“那也未必。”
“什么?你竟敢怀疑本王,我!”
“等等!”这时还是胡氏先反应过来,她仍是慢条斯理地说,“大王,不管怎样,就先让他展示展示,看他能有什么宝贝,他要是拿的出来便罢,若拿不出,再治他的罪也不迟啊,你说对不对嘛大王,大——王。”
在她的央求下,鳄鱼大王只好松了口。统领撇着嘴,依旧以十分强硬的口气对黑袍子说:“我说,看在我家夫人的面子上,本大王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有啥宝贝,就赶紧拿出来吧!”
于是黑袍子将手插进口袋,并且故意多翻了一会儿。
鳄鱼大王看得心急,忍不住催促:“哎呀,你磨叽啥呢,再寻不到,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黑袍子不慌不忙,当他摊开手掌之时,刺眼之强光也随之而来,直把那金殿照成了银阁。
鳄鱼精以为这是黑袍子使的手段,于是连忙起身拔出了佩刀,摆出了架势。
谁能想到,强光很快渐弱了。当他们视力恢复后,他们看见黑袍子的手心里明晃晃地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南海珍珠。
黑袍子稍用法力,将珍珠推送到大王老婆的手中。
这果然是件绝世珍宝,胡氏不禁感叹:“哎呀,坠手坠手。”与这颗珍珠相比,她们家的那些宝贝都成了废铜烂铁。
那一对夫妻细细观摩后既惊又喜,遂把黑袍子迎为座上宾。
鳄鱼王脸变得快,主动向其表达了歉意之情。他说:“唉!我从来都是个莽实的‘人’,刚刚多有得罪,阁下切莫怪罪,切莫怪罪,哈哈哈。”
他老婆也上前补充说:“是啊是啊,我家这口子啊,就是心直口快,其实没有坏心眼儿,就是个老蔫吧。他绝对是无心的。俗话说得好,叫‘不打不相识’嘛,更何况咱们也不曾动手呢,你说是吧?”
从黑袍子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有什么不悦,但是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他沉默了一阵,最后大气地讲道:“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胡氏笑着把珍珠收了起来,然后说道:“公子,你刚才说,要我们当家的帮你办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好。其实是这么一回事。你们这座山上,是不是有座庙啊。”
“你说的是游仙庙吧?”
“对,就是它。实话讲,这座庙并非神庙,乃是一座恶地,凶地,因为它,整个赤牙山,整个魔石界的风水都坏了。”
“啊,这不能吧?”
“它破了风水,断了龙脉,阻绝了运势,所以务必把它除掉,而且越早越好。”
鳄鱼统领恍然道:“啊,你是想让我们代劳。”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二位想个办法,是火烧啊还是用炸药炸,怎么都行,总之就是要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的消失。至于报酬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鳄鱼王听罢,脱口道:“山顶上的那个破庙,哼,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简单,明个我就”
他刚要说到关键的地方,就被他那精明的老婆给捂住了嘴。那胡氏厉色道:“你胡说什么?那是神庙!神庙你也敢动?我看你是疯了!你拆了庙,那些穿道袍的能饶得了你?还想不想过消停日子?你个猪脑子!狗脑子!呸!”
鳄鱼王被老婆骂了个狗血喷头,才知道是自己失言了,但是碍于面子,他又不能认错,所以硬着头皮说:“你这是妇人之见,啊,妇人之见。”
黑袍子顺势说:“其实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全看统领办事漂不漂亮了。你们常年居住在此,对这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只要你们动脑子想,就一定会想出个万全之策的。”
“呸!还万全之策,你说得轻巧,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哪有免费的午餐?你分明是来害我们的!大王,把那珠子还给他!咱们不上他的贼船!”说着说着,鳄鱼大王的老婆竟哭哭啼啼了起来。
“呃是了。”鳄鱼统领便开始翻兜,左翻右翻也没翻到珍珠。最后他才猛地想起来,对胡氏说:“哎呀,那珠子不是在你那嘛!”
胡氏遂把珠子交还到黑袍子的手里,说道,“拿去拿去,你快走吧,这差事我们是断然不能干的,你还是去找旁的吧,去吧去吧。”
“来呀,送客!”
“且慢!”黑袍者斜嘴一笑,说道,“我本以为统领乃是英雄豪杰,今日终于知道,原来鼎鼎大名的鳄鱼统领,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
“你大胆!”鳄鱼王的脾气向来是一点就着的,有时候不点还着呢。
黑袍子毫无惧色,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不但胆小如鼠,而且是鼠目寸光;不但鼠目寸光,而且还是井底之蛙;不但是井底之蛙,而且更是坐井观天,真是可悲至极!可悲至极啊!”
“你——!混账!你找打!”大王刚要动手,他身后的夫人又拉住了他,她质问黑袍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可悲至极了?”
黑袍者道:“你们在河底久矣,恐怕不知道如今的天下变成了什么样吧?”
“还能什么样?哼!”
“还能什么样哼哼,”黑袍子冷冷一笑说,“现在的天下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