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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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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莺和李临溪蹲在无人的小巷子里聊了很久,从梦想聊到即将来临的高中生活,直到街上连散步的人都没了,只剩下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在冷清的街道上闲逛。

    李临溪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于是转移了话题:“走吧,该回家了。”

    周莺一僵,有些逃避似的别过了头:“……我不想回去。”

    “再不回去的话,周阿姨会担心的。”

    周莺低下头,揪了揪衣服:“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之前和周美怡吵架的时候,因为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现在她回想起来,心里愧疚至极。可是,她觉得自己出发点没错,现在让她回去道歉心里只有不情愿。

    “那你就不要面对。”

    周莺疑惑地看着他。

    “你回去之后就当周阿姨不存在,自己洗完澡回房间睡觉就好了。是她让我出来找你的,她肯定不会多说什么。”李临溪安慰道,“我也会陪着你的,别担心。”

    周莺犹豫地看了他几眼,踌躇片刻,点了点头。

    ……

    等走到家门外,周莺躲在李临溪身后,扯了扯他的短袖衣摆,小声道:“我没带钥匙。”

    李临溪“嗯”了一声,伸手敲了敲防盗门。

    几乎是片刻,房门就打开了,周美怡站在门后,双眼泛红地看着门外两人。

    李临溪侧身,让躲在他身后的周莺显露出来。

    周莺却跟随着他的步伐挪了挪,不安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李临溪有些无奈,轻声说着“没事的”,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冲着周美怡点了点头。

    周美怡竭尽全力保持着大人的风度,勉强地笑着:“谢谢。”

    自始至终,周莺都埋着头,一言不发。

    她被李临溪轻轻推着进了屋,站在门口咬着嘴唇静静地看着他,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李临溪狠下心,不看她,挥了挥手,转身就回了自己家。

    四周瞬间变得无比寂静,周莺低下头,想绕过周美怡回房间。

    周美怡叫住了她:“莺莺,饿没饿?”

    周莺身体一滞,停下脚步,眼眶一热,回头看着母亲,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煎个蛋吧,吃了再睡。”

    周美怡去了厨房,几分钟后端着一盘煎蛋出来。周莺拿着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气,一边咀嚼一边努力抑制着哭意。

    直到周美怡开口,用带着歉意的语气跟她说话:“莺莺,刚才妈妈不应该打你……”

    周莺再也绷不住眼泪,哭着道:“妈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从小没有爸爸,是妈妈一个人拼尽全力把她拉扯大,所以就算妈妈犯了天大的错误,她也没有办法狠下心再也不原谅她。

    道歉的话说出口以后,两个人的沟通就顺畅了起来。这个晚上,周莺一直和周美怡聊到凌晨两点。周美怡耐心地跟她说了很多,解释了很多,周莺尽力去体谅她,但是依旧不赞同她插足别人家庭的行为。

    “莺莺,妈妈一个人是真的很不容易,总得有个男人依靠。”黑暗中,周美怡拍着周莺的背,语气犹如叹息。

    这世界上哪有女人就一定要依靠男人的道理?周莺想这么问,但她咬了咬唇,只是道:“可是,跟有妇之夫在一起是不对的。”

    “我知道,所以妈妈向你保证,我回去就和杜老板划清界限,不会将错就错下去。”周美怡话语里透着浅浅的歉意,“妈妈做错了,没给你一个好的示范,是我的错。”

    听到母亲的话,周莺一下就笑了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周美怡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母女俩解开了心结,温馨的氛围里,周莺心满意足,久违地和妈妈一起睡觉。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才醒来,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周美怡早就起床去市里上班了,只在饭桌上给她留了张便笺,叮嘱她好好吃饭,还给她留了几十块钱。

    多日来压在她心头的事情解决了,周莺心情极好,吃过早午饭后,哼着歌回到房间里,接着写那封给警察哥哥的信。

    【哥哥,上面说的都是坏消息,我下面说的就是好消息啦。

    我听好友说了亲人的秘密后,直接去跟亲人说了,闹得有点不愉快。好友安慰了我许久,说真的,虽然有时候我跟他想法理念不太一样,但他绝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之一了。

    我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回家之后发现亲人也是担心我的,我们俩就解开心结聊了很久。她向我保证,她一定会改正错误的做法的。

    得到她的保证之后,我真的好高兴。虽然之前很难过,但事情算是有了圆满的结局,所以我现在特别开心,哥哥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啦。

    谢谢哥哥之前在信里对我表达的关心,期待你的回信!】

    写完之后,周莺饱含期待地把这封信放进了墨绿色的信箱礼盒里。

    石磊的个人情况很快被摸得一清二楚。

    他现年三十八岁,毕业于名牌大学,曾在知名企业工作,后因为染上赌博的恶习,挪用公款被开除。结过一次婚,前妻也因为他赌博和他离了婚。根据网上的购票记录显示,他在四月二十七号前往千峰县,并于四月二十八号早上离开,监控也拍到他出现在距离福星小区不远的街道上。

    随着他更多的照片浮出水面,经过仔细对比后和让苟勇指认,基本可以确认,石磊就是四月二十八号凌晨一点在河边丢下血衣和凶器的黑衣男子,也是出现在福星小区外的外地人,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李临溪当即向上级申请签发逮捕令。

    抓捕石磊之时,李临溪始终心神不定。

    石磊现在三十八岁,放在十四年前,他就是二十四岁,正值壮年,而根据对黑衣人连环杀人案的案发现场还原与模拟,凶手有极大可能性是一位壮年男子。

    石磊现有的各项特征都与黑衣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高度吻合。

    同样穿深色衣物,同样的身高,相仿的年龄,类似的作案手法……会是他吗?十三年来悬而未决的重案会在这一次破获吗?

    李临溪下意识地去摸烟盒,抓了空才想起他压根没带烟出来,只好伸出手搓了搓眼睛。

    见状,阿琳拍了拍他的肩膀:“队长,别想太多。”

    李临溪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千峰县与樟城警方的携手办案下,石磊很快被抓获。找到他时,他正在麻将桌上,极力要求警方让他把这一盘麻将打完再抓他走。

    将他抓回警察局后,李临溪第一时间让技术人员提取了他的dna和指纹。

    审讯室里,石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不配合的态度:“我犯了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进来?”

    “你杀了人,你说凭什么抓你进来?”面对犯罪分子,小王没给他好脸色,句句都说得极有压迫力,“四月二十七号的晚上,你在哪里?做什么去了?”

    “四月二十七号的晚上?那都两个月前的事了,谁记得清啊!”

    “既然你记不清,那我来说。四月二十七号,你在千峰县,当夜去了福星小区,敲响了你前女友谭丽的家门,进门后你跟她发生了争吵,用手掐死了她,事后割喉并往她的尸体上捅刀。在她死后,为了掩盖你的罪行,你擦掉了你的指纹和脚印,并于凌晨一点左右将沾染上血迹的衣物和凶器丢进河里。”

    石磊瞪大眼睛,表情有一瞬的慌乱,旋即恢复如常,还笑了一下:“这年头警察也兴编故事了?”

    “编故事?”小王拍了一下桌,身体前倾,盯着他,怒目圆睁,“如果不是你杀的谭丽,为什么你在进入福星小区时要特意避开监控,为什么在二十八号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千峰县?”

    小王说得气势汹汹,威压之下,石磊一时缄口无言。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临溪沉默地坐在一旁,凝视着白色灯光下的石磊,记忆回到了十四年前,11月24号的深夜,他和黑衣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是他吗?

    两人是同一个人吗?

    他拼命地回想比对,可越是努力,十四年前的影像越是模糊。

    他怎么也想不起黑衣人的样子,只记得那个人低着头,行走在黑夜里,宛如一条阴冷的蛇。

    审问还在继续,石磊始终没有承认:“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谭丽,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你以为你避开监控就拍不到你了?”

    “那你倒是拿出来啊!”

    李临溪闭了下眼睛,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技术科的同事站在门外,对他打了个出来的手势。

    他起身,走到门外,顺手带上门:“结果出来了?”

    “嗯。”同事低声道,“dna匹配不上,石磊不是那个人。”

    “……”

    李临溪盯着白色墙面,缄默良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拍了拍同事的后背:“谢谢,辛苦了。”

    “不客气,都是应该的。”

    同事走了,李临溪转身回到审讯室里,看着石磊,眼神冰冷:“为了掩盖杀死谭丽的罪行,你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石磊仍在嘴硬地狡辩:“都说了我没有——”

    “你有没有杀人,不是光凭你一张嘴就能否认的。”李临溪目光凌厉似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四月二十七号至二十八号的早上,你为什么会待在无亲无故的千峰县?谭丽死于二十七号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而凌晨一点你把有谭丽血液的衣物和刀具丢进河里,为什么?你解释一下?”

    李临溪和小王不同,他的办案经验丰富得多,身上自带老刑警的沉稳与威压。石磊避开了他的目光,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李临溪面无表情,不急不缓道:“你的作案动机可能是求财,也可能是求色,但谭丽不同意,所以你策划了对她的谋杀,并且找到了一个洗脱嫌疑的好办法。”

    刹那间,李临溪的目光变得寒凉无比:“你故意模仿了黑衣人连环杀人案里凶手的杀人手法,以此误导警方的办案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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