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笔成两符
春已过，盛夏至。
许是因为换季的缘故，大多数人的作息全都出现了一些紊乱，往往日上三竿时，坊市中还是一片寂静。
除了…那些自愿加班的人。
“厚土符、火球符、冰锥符等符箓都是绝大部分修士常备的符箓，材料成本几乎定型，最好从成品率上想办法。”
“而敛息符、小灵雨符、灵雨符、轻身符、神行符等符箓则是特殊人群所青睐，可以从造价上平衡。”
“比寻常符箓更高级的【灵符】不知道画法，且需要法力，不予考虑。”
顾南停笔，将自己的想法结合实际情况一一列在桌上的宣纸上。
别问为什么不记在面板上，问就是保留做题痕迹。
“所以说，咱们店铺其实是有专门的供货商的？”
“曾经，曾经有过。”
吴老板擦了擦脑门上的油汗，讪笑道：
“但因为店铺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导致前几年订购的符纸符墨一直没用完，所以咱们店和对方就断了联系。”
顾南有些心梗，但还是尝试说道：
“那…那些囤积的耗材呢？”
“当成商品全卖出去了，这是当时店里最大的一笔生意，狠狠赚了好一笔灵石呢！”吴老板当场来劲。
好好好，当初王多鱼就应该请您出山。
最终，在顾南的拜托之下，吴老板还是决定重新去联系当初的供货商，而前者则回了店内的工作台上继续画符。
来到工作台。
只见顾南先是抽出一张所剩不多的符纸，用镇尺将其铺平，随后便从笔筒中取出一支狼毫笔用笔尖蘸上符墨开始在纸上勾勒纹路。
别看现在顾南看上去游刃有余，但其实画符这项工作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写意。
就说一点，符师在勾勒纹路的过程中，需要保持绝对的静气，断不可让气息出现不稳的情况，否则一旦手滑，画出来的就是一张废符。
这样既消耗了自己的精力，又影响了心态。
同时导致下一张符箓的成功率呈阶梯式下滑。
这也是为什么，符师画符的成功率普遍不高的真正原因。
看到这里，可能就有人疑惑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没人发明出一种类似印刷机的工具来成批量制作符箓呢？
不说品质能提高多少，但至少人工成本降下去了啊。
事实上，顾南一开始也冒出过这种想法。
而且在前一阵子他还真试图这么做过。
通过参照着活字印刷术的概念，顾南凭借着自己的天赋经过两天两夜后成功简化出了近三百多条纹路，并将之分别刻在了一块块单独的木牌上。
在此之后，顾南就只需要为其刷上符墨便能开始拓印。
你别说，成果是喜人的。
无论是厚土符还是神行符，在修仙版的活字印刷术之下全都可以被准确无误地绘制了出来。
其中误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一听上去，似乎可以预计到顾南马上就要掀起一场修仙界的【工业革命】？
呵呵，以后说不定，但现在一定不能。
因为，那些被生产出来的符箓都共同拥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它们无法被修士正常激发使用。
没想到吧？
明明是按照纹路一比一复刻的符箓，但却无法被修士正常激发。
此中原因，顾南当时不知，但在之后随着对符箓的了解愈发深厚时才总算注意到了一个极少有人注意到的因素：
矢量。
众所周知，茴香豆三个字有四种写法。
对于文字来说，只要意思表达出来了，你哪怕是倒着笔画写也没问题。
但画符却不行。
同样一条纹路，顺着勾勒与逆着勾勒完全就是两回事。
这就好比功法的行脉路线，你按着功法的步骤来，让真元按照既定路线在经脉中游走，修为自然是蹭蹭往上涨。
可你若是想皮一手，逆着练功法，那最终的结果能好的了吗？
这就是为什么那时被拓印出来的符箓无法使用的原因。
因为它们的纹路是同时被勾勒出来的，其中没有矢量信息，这就导致其与真元接触时根本无法被激发，从而直接失去效用。
“不过，这倒也不是说画符这门手艺完全无法取巧。”
顾南轻笑道。
话音刚落，
只见其手指轻轻一撇，然后就从工作台上的符纸下方又抽出一张同等尺寸的符纸，并排铺放在第一张的下方。
而与此同时，顾南手中狼毫笔的动作却不停，在完成当前最后一笔后，竟是不曾收笔，而是直接将笔尖下移，把第一张符纸的最后一条纹路变作了第二张符纸上的第一条纹路。
随后，便是重复的机械运动，直到第二张符纸上的纹路勾勒完成后，狼毫笔上的符墨也刚好耗尽。
一笔成两符！
“唔…想不到当初简化出来的纹路还是有点作用的，虽然让符箓的效果衰减了三成左右，但成本却比之前减少了一倍！”
欣赏着眼前自己的杰作，顾南很是满意。
说起来，自己除了对阵纹有天生的洞悉力，似乎对符箓上面的纹路也有着超乎寻常的解析力呢。
当然，这里不是说顾南自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那种天地亲和的天才。
但怎么说呢，就算是天才，资质异于常人倒说得过去，但像这种需要长年累月实践才可提高的技艺也能无师自通，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了吧？
更何况一门阵道也就罢了，现在符道也是。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问题？
顾南回忆起当初的【悟道】，虽然过程非常狗血，但貌似也没出现过譬如san值下滑的感觉啊？
再加上自己【道心】已立，便是再次被惑神花花粉糊脸也绝不会陷入【知见障】。
因此外在原因可以排除。
【难不成是我自己有问题？】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顾南就被自己给整笑了。
天可怜见，自从【天魔化生】后，顾南的整个身躯都被里里外外给净化了一道。
别说是修士，就连那虚无缥缈的仙家下凡，也无法勘破顾南的天魔跟脚。
这是诸天既定且永远无法更改的铁则！
也就是说，现在的顾南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族，既没有任何奇异天赋（面板不算），也无任何特殊命格。
因此这种说法以普遍理性而论，是十分荒谬的。
“…还是继续画符吧。”
默默压下心中的杂念，顾南再一次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