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绝处逢生
王大洲送走柳春晖兄妹以后,留下母亲照顾弟弟,自己赶傍晚回到单位与妻子安排好眼前的工作,晚上一同急急地回到农村家里,就钻进厨房抓紧时间做饭。等脸色沉着、神情镇静的父亲由水库工地回家一坐进上房,儿媳谢红梅马上将做好的晚饭端上桌子,父亲一见跟在后面进门的大儿子,冲口便问:“小洲的手术动得怎么样?”
王大洲殷勤地照顾父亲端起饭碗,自己也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告诉在医院发生的一切。他一说起柳春秀大闹病房的事心情仍是激动不已,最后说:“这个姑娘就是小洲的对象柳春秀,是同她的哥哥公社团总支书记柳春晖一起去医院看望小洲的。”
“一个农村姑娘能有这样的胆识,不简单!”谢红梅一旁大加赞扬。
“现在我们这把年纪的人,一时还不好适应青年人的自由恋爱,加上小洲这次事故受了伤,不知女方她娘态度怎么样?”王东海在对儿子婚姻的庆幸中不免有点担心,便这样表白出自己的疑虑。
“我也是这么想,”王大洲同意父亲的看法,“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洲的病没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是下不了床的,柳春秀可能还要去看他。最好你们作长辈的见一下面,能名正言顺地定下这门亲事,给春秀也会减少些阻力,”王大洲这样说着又望了望他的父亲,“你看有没有这个必要?”
谢红梅也是从中怂恿,王东海一边思索一边说:“你们的想法也有道理,眼下水库工地进入紧张阶段,所有人都忙得像个吹鼓手,我哪里还有这个工夫?现在应该给人家留出充分考虑的时间,我看过一段再说吧!”
王大洲也就暂时不谈这个问题。到吃完饭,他又征求父亲的意见说:“以后每逢星期天我们就回家,可多做些馍。由明天开始,你就在工地食堂吃饭吧,等小洲的病稳定下来,再雇人换我娘回来。”父亲点头同意后,两人趁月光又回了县城。
就在这天夜里,王东海去水库工地找来蒲志高、孙长平和吴月琴举行指挥部主要成员碰头会,决定当前对沟上三条主渠道的修筑加紧施工,等梁洪波一出院,就购买、安装抽水设备,试行通水浇地。会上又对现有劳力进行了合理地调配与安排,又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短期施工方案。
因为王东海一直挂念着梁洪波的康复问题,第二天上午,就快步进城来到医院病房,坐在庞明月让出靠窗台的小凳子上。
梁洪波指着坐在床边的40多岁的社员介绍说:“这是前进大队的庞安平大叔,你旁边的是他的女儿庞明月。”
王东海笑着同两人打了招呼,梁洪波又反转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生产队长王东海同志。”
庞安平客气地说:“听过他的大名,也见过面,就是没有一起说过话。”
王东海用爽朗的一笑马上缓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先是对这位朴实的中年农民投去一瞥尊敬的眼光。随后又以诚恳的态度对他们家这种慷慨照料梁洪波的举动称赞说:“真感谢你们这么照顾他,听说明月姑娘已经来了好几天,大家议论起来都赞不绝口!”王东海在说话的同时便用锐利的目光飞快地打量了庞明月的身材、长相、衣着和举止,马上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一个少女的美好印象。
“就这,我们还有点过意不去。他用身体保护我没有受伤,我们全家感激还来不及哩!”庞安平突然转过话题,又问道:“听说另一个受伤的小伙是你的小儿子,现在治疗得咋样?”
“他转到浑阳铁路医院了,原来说要动手术,昨天又改成用药物保守治疗,想来不会有多大问题了。”王东海这一番回答虽然是说给庞安平的,却也是让梁洪波听的,这样可以稳住他的情绪。这位队长为了不给他有思考的空隙,又接着关切地问道:“你感到这两天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好啦,全好啦!” 梁洪波干脆地说,“我看明天可以出院了。就让明月今天回家吧,这几天太难为她了!” 梁洪波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竭力掩饰住心底的内疚与不安,用坚决的态度表示出来的。他觉得不能再给这位姑娘增添麻烦了。
王东海却以埋怨的口气阻拦道:“急那么两天干啥?听医生的,安心养病。”说着又回头望着庞安平,“这实在是太麻烦明月姑娘了。”
“不用着急,家里也没有啥急事,明月在这里可以多待几天!”庞安平说完话也跟着劝慰了几句。
几个人在一种恳切而友善的气氛中延续了一阵谈话,庞安平突然想起队上交售余粮的事,便插话说:“王主任,你们说话吧,我去看看队上交粮的大车……”
“好,你忙,就先走吧!”王东海客气地说着,就站起身目送他们父女俩出了病房。
梁洪波感到今天精神好多了,就问起抽水机房和沟上修渠的事,王东海说:“再有两天,打坝就可以封顶了。现在的劳力正在一批一批地调整到田间三条主渠道的垫打上。大家都铆着一股劲,看来只要天不下雨,抛去抗旱的那几天时间,赶20日水库竣工是不成问题了!”
一种按时完工的喜悦心情使梁洪波露出愉快的笑脸,便说:“现在连抽水设备都没有确定是哪一种……”
王东海觉察到梁洪波说话中途突然闭住了嘴,脸色也变成着急的神情,也就宽慰地说:“只有这个还悬着没有定点,你也不要着急,还要以养病为主,等你出院回去再作决定吧,不急!”
但是梁洪波却想得并不如此简单,加上要保证玉米后期灌溉的绝对性,便说:“我看我还是马上出院,我觉得身体没有多大问题了,不然带点药就可以了。” 梁洪波虽然表现出与平常一样的那种热烈的感情和蓬勃的气质,但在他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不行,不行!”王东海站起身阻止说,“这几天工地上的主攻目标还是打坝修渠,几个施工员都很卖力,其他工作都基本就绪了,你急着回去完全没有必要。现在住院,就一切听从医生的吩咐吧!”
王东海看到庞明月回到病房,照顾梁洪波服完药,站起身说要回工地,就朝梁洪波招呼一声,回头离开了病房。
在街道的人群与车辆相互躲让地行进中,王东海也是挤来挤去地走过这一段路程,忽然听到由后面传来雒广田的喊声。他停住脚步,回头等着北斗村运完余粮的马车停到跟前,就跳上车,待段鸿绪甩了一下响鞭,三套牲口的大车就趁着路上的空隙快步前行了。
雒广田问过了梁洪波和王小洲的病情之后,就把话题落在大田玉米的务作上了。
在一路两旁的田野里,虽然由于这场透雨迟下了十多天时间,加上城墙土的施肥及时,又碰上地里的田禾正值旺长阶段,使得到处的玉米禾苗都呈现出一派生气勃勃的景象。几个人不由得显出一种乐呵呵的微笑。雒广田随口就说:“看样子再有三两天玉米就会超过一人高,到了出天花、吐缨子的时候上了!”
“人都说这会儿的玉米只要水肥跟上日夜都在长,还是真的,”坐在辕头赶车的段鸿绪在拉车性口的头顶空甩一下响鞭,这样开口说。
王东海也是兴奋地搀和着开了口:“这次降落的一场透雨,对我们太白队来说,正好顶替了秋田务作方案中玉米拔节期灌水一次的要求,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我们的秋田管理基本到位,往后再有一次灌浆肥的雨水只要降落在时节上,大田玉米的增产丰收就成了‘煮在锅里的兔子----跑不了’啦!”
雒广田也是同样兴奋,他说:“因为我们北斗和南星两家早就按照你们的田间务作方案照猫画虎地跟着走了过来,只是播种时没有严格把关。还好,多亏公社的地头办公,保证了咱们三家每亩3000的留苗株数,完全做到了万无一失的程度。因此我现在同你一样,只巴望着这最后一次的浇水施肥能在水库完工的旱涝双保险中美美地体现一下这个优越性。”
“你们都放心吧!”段鸿绪又空甩了一次响鞭,表现得理直气壮地又说道:“我在地里看过了,咱们从地头现场办公以后,又给间苗过的几块玉米地补施了足量的化肥,使全队玉米拉齐了生长水平。大家都说玉米生长的特性是水灌灌、眼前肥。再过几天,只要能赶上水库水的灌溉,我觉得今秋玉米的增产丰收就有了绝对的把握!”
雒广田也是满有信心地说:“我看鸿绪的说法有根有据,全是对的。这下咱们就再不用发愁打不下粮食了!”
王东海张口还想说话,一看车已到了北斗村口,就招呼一声跳下车顺沟边大塄上的草路,直接去了水库工地。
他加快脚步走到大塄边,看到堤坝的东坡已经修好,再没有社员的身影。坝面上仍旧呈现着那种火热打夯的场景。
总指挥猛然朝西坡口望去,王明理三人正赶着大车顺着新修起的大坡向坝面走来,就知道他们从牛头山拉回了鱼苗。
王明理将大车停在坝面上,打坝的人都围了过来。王东海一看车上装鱼苗的家什添加了不少,便问:“怎么拉回这么多!”
张金斗望着总指挥兴奋地说道:“我们拿着高总办好的批条,管鱼塘的人看成是支援农业,就给我们找来好多装鱼苗的器具,还给了不少鱼饲料!”
“好啦,就上车下鱼苗吧!”王东海突然发话卸车,便叫来几个垫方的青年人帮助张金斗由车上抬下装着鱼苗的用具,又按王明理的吩咐由涵洞处的台阶下至水面附近,徐徐地倾倒下去,接着又倒入运回的鱼食。大家满有兴趣地围观了一阵,就分散去干活。
当天晚上,赵清泉在办公院召开了党支部会议,根据孙长平、段鸿诸、张金斗、杨家祥、柳桂芸五人的入党申请,进行了严肃而认真地审议讨论及本人表态,最后支部会议一致同意吸收五人为预备党员并报公社党委批准。会后,杨家祥与柳桂芸又协同吴月琴商议了在玉米务作中评选三名模范团员和吸收女青年入团的有关问题。
连日来,由于王东海全身心地投入到指挥部做出的短期施工方案的实施中,九龙沟水库工地赶紧了修筑步伐,就很快完成了打坝和修渠的全部任务,唯有配备抽水机房的设备成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让人着急的事。加上梁洪波在病房突然有点感冒,大夫李育池坚决不让出院。而周南公社已向各生产队发来了北山通川河水利渠道工程组织民工的通知,眼看指挥部的三位正副指挥急得全成了热锅里的蚂蚁,那王东海的急切样子便可想而知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最为着急的还是正被囿于病房而坐立不安的梁洪波。因为他自回老家的那一天起,就时刻记着要把这个水库修好的诺言。尤其是在这指日可待的8月20日快要来临的时日,他比热锅里的蚂蚁更着慌。他的情绪成天处于一种急躁现象,眼睛里时时饱含着忧郁的目光。直到最后,他便萌生了要逃出病房的想法,弄得庞明月一直暗暗地为他担心。
但他却决定首先要把庞明月打发走,不然,一心为他的康复着想的她肯定会阻拦他的这个行为的。于是,他由下午开始就停止了服药,第二天上午就表现出一种精神百倍、谈笑风生的状态,连查房医生也改变了对他原来状况的看法。中午他用去整整两个小时说服庞明月推着自行车低头纳闷地离开了医院病房。
梁洪波这才静下心写了一个说明回家去拿东西的请假条,压在床头柜上,低着头正要走出病房的时候,却被走过来一个人的身形把他死死地堵住在门口。他惊恐地抬起头,却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脱口喊出一句话:“老雒……你怎么来了?”
他赶紧接住这位好朋友手中的东西,回头连忙走在床边端来热水瓶倒水。雒尚文顺手拿起那个请假条看了看,说道:“这病房怎么连个护理人员也没有,怎么能让病人亲自回家去拿东西?”
梁洪波马上用右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朝另外几个病床望了望,便小声据实说明了事情的原委。雒尚文稍微沉吟一阵,接着就果断地说:“你还是安心养病。这次我请五天假回来操办母亲的三周年忌日,水库上购买和安装抽水机房的设备,就全由我来代为效劳吧!”
“这不就影响你的正事了?”
“家里可由我弟耀文招呼,现在正是学校暑假期间!”雒尚文在梁洪波的肩上拍了一把,“这事你就听我的安排!”
梁洪波只好听从这位好朋友的话,两人一同走出医院的大门,正好南星队长赵清泉赶着交完余粮的大车走了过来。梁洪波招呼雒尚文上车,并作了介绍,就独自回到病房。此时他首先一个动作就是兴奋地撕碎那张请假条。
雒尚文回家后先去见了队长雒广田,又一同来到办公院找见正与吴月琴商量工作的王东海,说是代替梁洪波料理抽水机房的事。这种生活中的辩证法,还真的使正在愁眉苦脸的王东海感到“天无绝人之路”说法的提示意义。他一看到早已知道专搞水电机械设备与安装的雒尚文,当然是笑逐颜开地喜出望外了。
三人又去水库沟边由中片几个生产队代为修建的抽水机房,按照梁洪波在县卫生院的提议,雒尚文当下决定与孙长平三人去陈宝专区农机公司购进设备。
早晨一起床,王东海三人乘汽车到陈宝专区农机公司门市部,那里只放了一套已被付过款的型号适宜的抽水设备。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近来小型的抽水设备供不应求,连省城也是脱销的状况,并且说省上已经由外地调剂资源,但一头半个月不一定能有满意的结果。无法时,雒尚文建议改乘火车去省城再想办法。
待三人来到省水电勘测设计院,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上班的时候,雒尚文以私人关系给两个相邻省份的设计院联系均无法解决。他在一时的发急中,却记起了1958年“大跃进”时,由于一个水库的规模临时加大而改用电动抽水机,丢弃在仓库由锅驮机带动的一套小型设备,经他去有关部门协同查找,正是由锅驼机带动的适合九龙沟水库所需要的一套。
雒尚文又去牛头山找副总指挥高建勋,要求能够价拨特售。高总感到这是现在电力设备淘汰的等外积压物资,经过几方面的协商,按照当前加强支援农业的精神,以无偿支援作了结论。
雒尚文将此决定转告王东海,王东海直接打电话通知张金斗督车连夜赶往省城。因为张金斗正在搀与九龙沟三家开资清算事宜,便将这事托付给王明理代替。
第二天,雒尚文领着王东海和孙长平在省城的农机公司购进其他当用的辅助设备,到下午下班前全部装车,王明理又押车赶路回村。
到第三天晚上和第四天,雒尚文亲自指挥修理组十多名铁木工匠组装起全套的机器设备,并将已买就的30米接水铸铁管安置妥当,一次试行抽水成功。
紧接着便是雒尚文假期的第五天,上午他专门去县城卫生院病房与梁洪波直接谈论他在农村的去留问题。
梁洪波还是毫无隐晦地开口说道:“自己的工作出了问题,使国家财产受到损失,我有责任,受到双开处分也是心安理得,所以没有思想负担,只是原来还想着这一生搞好专业报效国家,谁知现在……” 梁洪波的喉咙突然出现哽噎,于是便停住话头,眨巴了两下眼睛,继续说下去,“还是故乡人给了我这个机会。真是彼一时此一时啊!当然搞农业也是国家建设。对我来说在城市和在农村都没有什么区别,在农村完全可以久待下去。”
“但是,社会形势的发展并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么平静,那么轻松,”雒尚文说,“就我个人对社会形势这几年不太全面的看法,估计在以后的生活中,可能还会出现‘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现象,可能在城市就表现得特别敏感,在农村相对要迟钝一些。我想这就是你定居农村的主要理由。现在你应当用心考虑的是能够创造和形成一种稳妥可靠的生活环境,来保障自己在农村站稳脚跟。你看我这个分析对你有没有参考价值?”
这时却出现了两人之间一阵长时间的沉默。雒尚文点燃了一支香烟在静静地抽着。但梁洪波马上就回想起他听到的那次在工地办公室杨永昌与王东海关于对待他的争议,也推测到正是由于农村反映所谓迟钝的原因,也会有人热衷于过去的那种“宁左勿右” 的过头作法。他与雒尚文经过反复商榷,最后决定暂时先离开这个老家。这时候,多年来很难皱过一次眉头的这位青年人,这下却真的皱紧了眉头,有点悔气地说:“人生难料啊!我现在成了双开人员,咱们也没有什么回天的力量。既然已经进入了这个环境,总不能去消极地得过且过,还必须积极地去适应,同时还得积极地去争取希望。不管怎么说,我还有为党为人民热忱服务的一颗赤诚的心在跳动。”
雒尚文停止了抽烟,以十分认真的态度,仰起脸说:“你这种态度也是对的。要相信我们党的一贯作风是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原则。那说到底,你的问题对你能有多大的威胁呢?值得去那么悲观吗?”
梁洪波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热血青年并不把这双开处分对他的负面影响放在心上了。
最后,雒尚文握住梁洪波的双手说:“祝愿你早日康复!”说完话不让他这位年轻朋友再说什么,便依依而别。
这天晚饭后王东海责成孙长平召来段鸿绪和张金斗,对九龙沟水库修筑中牵涉三家相互间的工程用度、遗存工具和突击搜肥等善后事宜提出了几个清理的大项,先计算出具体数字,准备过两天再召开生产队长会议,最后再一起合理的处置。
到第二天上午,王东海与蒲志高、孙长平三人来到县卫生院病房,先是问了梁洪波身体恢复情况,就谈了水库成立抽水管理小组的决定:孙长平为组长,蒲志高为副组长。特别告诉他为技术指导。
梁洪波因为最后选定先离开农村,就一直推辞这个职务。这就引起三个人长时间地劝慰他能留在家乡。梁洪波只是后退一步地表态出院以后再说,大家就暂时停止了劝说他的话语。
王东海去医护办征求了主任李育池的意见,决定上午就出院。王东海又回到病房,告诉梁洪波医护办的决定,并责成孙长平及时办理出院手续。
三个人来到县城东关,无意间碰见田正茂三人。他们是对《乘风破浪》剧本经过三次讨论,三次修改,今天第四次才讨论定稿,交付排练。周辉顺便告诉王东海县上已调来太白小学两名教师,顶替大洲和红梅的课头,过几天就报名开学。
王东海也是简单地告诉了九龙沟水库按时竣工的事,这时金牛村的田旺泉赶着大车说要回村去,几个人就同时上了车。
王东海一路四人由金牛村下车走过太白小学,赵清泉、雒广田和吴月琴并杨家祥、梁毅诚走出办公院,并有不少群众上前问好。梁洪波拱起双手左右摆动着回谢大家,场面极为感人。
接着,梁洪波与王东海、蒲志高、孙长平和杨家祥重新回到办公院,谈了阵水库抽水灌溉的准备情况,梁洪波提出要亲自再查看一遍。大家便一同去了水库沟边。
梁洪波又叫来上午当班的施工员,一起边看边交代地走过了堤坝的迎水面,放水涵洞、溢洪道以及沟上的抽水机房和田野的大小灌溉渠道,感到一切合格无误,就决定下午向三个队同时放水,要求每条大小渠道有人把守,发现问题当即处理。
吃过午饭,已经晒了好多天太阳的天空,仍然保持着那青天白云的老样儿。虽然使人热得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大家的心情仍然如同天空那么开朗和畅快。因为各村各庄已经通知下午大田玉米要放水浇灌的喜讯。于是社员们都是兴高采烈地打老早就站到了各段大大小小的渠道处。
太白小学的周辉和田正茂,也抓住最后的假日,把全校的学生集合起来为这个欢乐日子助兴。可是这些欢乐的孩子们却都跑过去围挤在沟边,在尽情的欣赏坝内水面上那些野鸭子如同游泳比赛的自如神态,而且是闹哄哄噪成一片。
这时,在抽水机房,梁洪波正对着杨家祥、段鸿绪和孙州玉讲解他在中午刚刚编写好的“抽水机房安全操作规程”,然后手把手地指导杨家祥亲手操作开机。当水流通过那段铸铁管道喷出在大塄上的分水池时,仍然是由孙长平布置好鸣炮放水的大炮、鞭炮一齐响了起来。当然太白村锣鼓队的镢把炮、三眼冲更是响声震天。这时随炮声飞跑过来的大群学生跟在水头朝三个方向的奔流边笑边闹地一轰儿跑了过去,那种追着流淌的水头边指边喊的欢呼雀跃的情景,也惹动了一边的社员在拍手欢呼起来。而各村各庄地头的男女老幼那种高兴劲儿就不用说了。
但是,今天的杨永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恨不得几镢头就挖毁这个灌溉渠道,以解心头之恨。因为前几天公社书记韩腊梅代表公社党委对他的党员转正问题例行谈话,按照所在党支部的决议,取消他预备党员的资格,生产组长的工作还是由他继续担任。
就刚才这种热闹场面延续过了多半个小时,太白小学的学生在整队之后,唱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歌曲离去了。唯有拿着铁锨来回移动在渠边的社员在认真观察着渠道的安全。梁洪波四人一直在耐心地看管着机器的正常转动而表现得一丝不苟。三个生产队也趁热打铁即便开始了各自玉米地的后期灌溉工作。
孙长平骑着自行车去办梁洪波出院手续后,当天下午就与张金斗一起按照全队夏季预分方案以及水库方面的财务交割提前支付了梁洪波应得的现金和粮食(粮票)的报酬。
黄昏时候,梁洪波在生父的坟墓上作了临别祭奠,最后一次去抽水机房的观察中不厌其烦地作了些叮嘱,又去堂兄家用了晚饭,并与兄嫂告辞,决定来日就回省城。
就在这天晚上,王东海召集来另两个生产队长和会计,对九龙沟水库修筑中三家之间的账项等事宜做了具体的交割清理,两个队长对王东海的助人精神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