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燕如茵闻言看过去，只见誉长丰面带寒霜地盯着剪绮。剪绮吓得颔首僵立，大气也不敢出。
燕如茵忙道：“是我要出来透透气，一直窝在那帐篷里，快要腐烂了。”
誉长丰的目光转向燕如茵，须臾道：“既然如此，郡主不要劳累，待一会儿便去休息，明日还要启程赶路。”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燕如茵在身后叫住誉长丰：“殿下这几日也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准备茶点，殿下要不要一起坐坐？”
杵山山顶，月色如水。誉长丰和燕如茵静静地相对而坐，周围一阵阵虫鸣。
“北方的夜晚，没有萤火虫啊。”燕如茵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萤火虫？”誉长丰难得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一种会飞的小虫子，晚上会发光。”燕如茵笑笑，用手指指星空：“一群群飞起来，就仿佛星空，点点璀璨，甚是美丽。”
誉长丰仰头看看，道：“听上去，有些神奇。”
这时候，剪绮带着两个小丫环恭敬地将茶点端上来，小心摆好。
燕如茵指指其中一碟道：“这是歧云当地才有的点心，名叫‘百花糕’，香气清新不是很甜，殿下可以尝尝。”
誉长丰微蹙下眉头，伸出长长的手指，在那玲珑精致，做成花朵样子的小点心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手捏起一个。
那小小的花朵样糕点跟誉长丰的气质过于不搭，燕如茵看着，禁不住想偷笑。但毕竟对方是誉长丰，哪怕他现在拿起绣花绷子开始刺绣，也没人敢在他面前笑出来。
誉长丰保持着冰冷的神情，很优雅地吃完了那块百花糕。虽然糕点对于他有点过小，但他还是很精准地控制了自己吃东西和拿东西的力度。没有狼吞虎咽，只分做合适的几口，吃完还没有掉什么渣滓。
燕如茵发现，尽管誉长丰带兵打仗又为人冰冷，但平日里的一切行动都克制而优雅，从无半点不规矩的细节。这跟燕如茵在永安伯府里从小到大一直看到的将士们，完全不一样。
燕如茵忍不住一直盯着誉长丰吃完那块百花糕，才开始吃自己手里的，然后习以为常地掉了些渣滓。一边的剪绮早就自然而然地伸手在燕如茵的下巴下面接着，那些渣滓便掉在剪绮手上。她小心地一只手捧了，另一只手递给燕如茵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拭手指。
誉长丰在旁边看着，须臾开口道：“剪绮，本王之前错怪你了，你服侍郡主很用心。”
“啊？！”剪绮听见誉长丰叫自己的名字，吓得一哆嗦，差点将手中的渣滓掉在燕如茵的衣服上。等明白了誉长丰居然是在夸自己，并且仿佛竟然还有道歉。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用双手紧紧捧着那点渣滓，就好像捧着个易碎的琉璃盏似的。
燕如茵见状叹了口气，对剪绮道：“剪绮，去帐篷里给我拿件披风来。”
哪知剪绮还没答话，誉长丰却立刻说：“你冷了是吗？还是赶紧回……”
“殿下！”燕如茵打断了誉长丰，盯了他一眼，然后对剪绮道：“还不快去。”
剪绮赶紧撒丫子跑向帐篷。
誉长丰皱起眉头，盯着燕如茵，双眸里的冰冷掺杂了很多疑惑。
燕如茵正色看着誉长丰道：“殿下，您能不能看在我也曾帮您包扎过伤口的份儿上，给个恩典。别再吓唬剪绮了行吗？”
誉长丰挑挑眉毛，没有说话，也看不出来喜怒。
燕如茵咬咬嘴唇，接着道：“剪绮是从小服侍我，几乎跟我一起长大的。她对我一向是忠心耿耿，无微不至。只是这几日遇上了许多她从未经历过也从未遇到过的事情才会偶尔失态。”
誉长丰抬抬下巴，一双冷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燕如茵。燕如茵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但是话都说出去了，也就只能梗着脖子假装不在乎的样子。
“嗯，我知道了。”
“哎？！”燕如茵听到这句毫无温度的话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惊讶地抬头看向誉长丰，才确定这话是他说的。顿时又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过分，心中反而慌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致歉。
誉长丰却已经站起身来道：“天色已晚，渐渐凉了。郡主还是早点歇息，免得病情反复。”说罢伸出手来。
燕如茵也不敢再多做其他想法，只乖乖地伸手让誉长丰扶着，向帐篷挪过去。
之前虽然在燕如茵生病的时候两人有过亲近的接触，但那毕竟是事出有因，而且燕如茵病的七荤八素完全没了感知。
现在她清醒地靠在誉长丰的怀里，被他搀扶着，心里顿时如小鹿乱撞。面色如火如荼地红起来，一直热到耳朵。
还好走了几步剪绮就赶来了，誉长丰十分自然地将燕如茵交给剪绮，便告辞。
剪绮扶着燕如茵走到帐篷里，禁不住道：“郡主不是又发烧了吧，怎么脸色如此通红？”说罢就要上手摸摸燕如茵的额头。
燕如茵急忙挡住道：“没什么，就是喝了几口热茶身上有些热了而已。”
“哦，那可幸亏殿下让您回来了，要不然热出一身汗来，再着凉可麻烦。”
剪绮说着扶燕如茵坐在榻上：“殿下送来的狼皮褥子真的不错，您出了那么多汗，铺在上面的床单都湿透了，褥子还没事。潮气一点都没渗进皮毛中，用干手巾擦了一遍，就洁净如新。”
燕如茵看看剪绮，皱眉道：“嗯？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竟是满口殿下殿下的？着了什么疯魔吗？”
剪绮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道：“殿下那么尊贵的人肯跟我一个奴婢说他错怪我了，那必是面冷心暖的人，奴婢怎么能不知好歹。”
燕如茵笑笑，道：“也是你确实好呀。歧云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若不是身边有你陪着，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京都楚方。
皇宫中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进皇后寝宫——丽坤宫。
“启禀皇后，方才皇上收到一封密信，是关于永安伯府雪玉郡主的。”小太监低声道。
皇后钟敏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问：“说的什么？可是快要到了？”
“不是，淳王殿下和雪玉郡主在杵山遇袭，据说两人都受了伤。”小太监答道。
“哦，伤势可严重？”
“好像雪玉郡主比较严重，因此耽误了行程。”
钟敏微微抬起眼皮：“如此说来，他们在路上已经耽搁了好几日。”说罢给站在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从袖筒里拿出一块碎银递给那小太监。
小太监道着谢退了出去。
“明曦，明儿去知会太医院一声。雪玉郡主既然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利索。等郡主一到，便传太医院给郡主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明曦点头道：“是，奴婢马上就去。”说着转转眼珠道：“郡主是女儿身，是不是最好也叫两个后宫有经验的嬷嬷一起。”
钟敏不置可否，默默地合上眼眸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