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钱我怎么浪荡？
符昀的话是笑眯眯地说的，言辞之中也没有什么血腥的字眼，可听在吴浅雪耳朵里，就是觉得毛骨悚然。
她盯着符昀，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穷啊。”
符昀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一摊手，满脸无奈地说：“朝廷穷，父皇就穷，父皇穷，我也没银子花，没银子我怎么去浪荡？可东宫的俸禄也就那么点，既然底下那些当官的那么有钱，那么当然要查一查他们的钱是哪里来的，哪些钱是干净的，哪些是不干净的，干净的也就算了，至于不干净的……”
符昀笑了笑，凑近吴浅雪，在她耳边道：“反腐风暴，听说过没有？”
吴浅雪当然没听说过什么叫反腐风暴，但根据字面不难理解意思。
但更让她不自在的是此时符昀和她的距离……太近了。
很不自在地后退一步错开了距离，吴浅雪冷笑道：“太子，你当真以为如今大汉的官场是那么好惹的？别说你只是个太子，各方面都需要寻求朝廷官员的支持，就是你父皇，也不好惹众怒，没了官员的支持，你将会寸步难行！”
摇摇头，符昀说道：“你错了。”
“皇权的根基，从来都不是臣权。”
符昀指了指外面，广阔的天地方向，掷地有声地说：“而是这辽阔天地之间世代生存的百姓。”
“天子天子，帝王为天之子，受命于天，统御万民，教化万民。万民的拥戴，才是皇权的根基所在，百姓认可的权力，才是真正的公权力，否则就只是一帮白痴的自嗨。”
符昀也没指望吴浅雪这样的封建土著能理解自己来自于后世几千年的思想，如今这个时代，思想最为激进者无非说出一句‘民为先、君次之’，但对权力的本质，并没有一个清晰系统的认识。
从群众里来，到群众里去。
这十个字，才是真正的精髓。
吴浅雪神情有短暂的迷茫，但很快，她就恢复了清明和坚定，冷笑道：“是么？太子有如此高谈阔论的本事，以往倒是不知道，那么本宫就看看太子如何去做了，但愿你不要被反噬得狼狈不堪。”
话说完，吴浅雪甩袖就走。
来到殿外，吴浅雪看到小林子气若游丝地趴在板凳上，而他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
被打烂了。
物理意义上的烂。
但神奇的是居然真的没有断气。
随着侯高盛最后一板子落下，小林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整个人仰起上半身，看到了吴浅雪，他努力地想要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
但这时候，根本不敢看这血腥恐怖一幕的吴浅雪，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了行刑的侯高盛身上。
小林子的死，她从来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脸面。
“倒是不知道东宫里，还有如此对太子忠心耿耿的太监。”吴浅雪冷笑道。
侯高盛恭恭敬敬地跪下回话，道：“奴才是伺候东宫的，理应对太子爷忠心。”
“很好。”
吴浅雪淡漠道：“本宫记住了。”
话说完，吴浅雪转身就走。
心跳加快，脚步也随之加快，小林子临死前的惨叫和绝望怨毒的眼神如同梦魇缠绕，吴浅雪攥紧了手掌心，脸色有些发白。
不说吴浅雪从此就怕了符昀，但至少做事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符昀这个警告，的确够严厉。
吴浅雪才走不久，侯高盛就进了习政殿汇报用刑情况。
“回禀太子爷，小林子已经伏诛，足足五十板子，一板子不多，一板子不少，打完才断气。”侯高盛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
“嗯。”
和吴浅雪一样，符昀压根不在乎小林子的死活，只要这个警告的效果有了，那也就足够了。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各路消息应该很丰富，之前唐王过寿，在京城哪位官员送的礼最厚，你知道么？”符昀问。
便宜老爹四百万白银的kpi压在头顶，符昀也是感觉亚历山大。
对皇家来说，自古最快的发家方式当然是抄家了，从答应下天启皇帝这个要求的那一刻起，符昀就已经把目光放在了这帮子贪官的身上。
至于没有没有贪官……开玩笑，不贪的话当官干什么？
当官的就没有不贪的。
贪多贪少，什么该贪什么不该贪拎不拎得清的问题罢了。
最重要的还是看上头想不想查，想查，一查一个准，没人跑得了。
符昀甚至怀疑天启皇帝早就想干这事了，但顾虑太多，需要个人来趟雷，这个趟雷的人嘛……符昀看着手边的天子剑，心头一沉。
这边侯高盛回答道：“回太子爷的话，当日唐王过寿，送礼者云集，要说京城内的京官送礼最厚的，应当是户部左侍郎，饶秉义，他送了一尊重达十斤的黄金佛像金身，还有翡翠玛瑙等宝物足足三箱，以及百年人参三支，后附一副前朝书圣的真迹，光是那副真迹，就价值连城，无法以现银估算。”
“不算书圣真迹，光是前面的礼物折合白银就不低于十万两银子了，唐王过寿的大日子，官阶比他高的多的是，怎么让他拔了头筹？”符昀问道。
侯高盛笑了笑，低声说：“太子爷，职级太高的，反而不太送重礼。”
这话让符昀立刻了悟。
正如这个饶秉义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沈睿，本就足够位高权重，已经能和唐王说上话了，反倒不能送这么厚的礼，这也是官场上的潜规则，能爬到一部尚书职务的，谁肯给人做狗？不存在的。
“那个饶秉义，对唐王有所求？”符昀问。
侯高盛立刻回答道：“据说户部尚书沈大人对其多有不满，因此，可能自保的需求多过于求官。”
手指轻轻敲打在天子剑上，符昀再问：“这个饶秉义，可有子嗣在京中？”
“有，名为饶毅，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侯高盛回答。
轻笑一声，符昀起身，道：“走，出宫，会一会这位京城出名的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