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叫什么
一句上毒酒，让整个德政殿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匈奴使团之中，站起来一名青年官员，他端起了一杯酒，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往里头撒了一些药粉。
药粉无色无味，立溶于水。
端着毒酒，那青年站起来解释道：“这是我匈奴的奇毒，名叫幻魂散，只要喝下了它，立刻就能激发那个人内心最原始的欲望，他会陷入彻底的癫狂，然后在这种极致的癫狂之中七窍流血而死，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刻钟。”
赫连建武轻笑一声，看着符昀，道：“还是那道题目，你要是问对了路，那么我匈奴使团拱手认输，可要是你问错了路，那么这杯毒酒，你就只能自己喝下去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大汉官员们几乎要炸了锅一般，每个人都在议论纷纷，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而匈奴使团那边则是一个个 面带冷笑，盯着符昀的眼神满是杀气。
赫连建武又笑了笑，前倾身体凑到符昀面前，说：“要是你不敢的话，就应该对我、对在场的每一个匈奴人道歉。”
御阶之上，吴浅雪看了一眼被太医拖下去治疗的符允泰，又看着被逼进绝境的符昀，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天启皇帝微微皱眉。
他虽然震怒于符昀打晕了符允泰，但此时符昀的选择事关国家颜面，身为帝王，他的选择绝不只是考虑自己的喜怒。
“太子，你若是……”
天启皇帝的话还没说完，符昀就说道：“父皇，儿臣有把握。”
天启皇帝盯紧了符昀，沉声道：“若是彼此约定，你倘若输了，那杯毒酒你就必须要喝，朕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
“知道，国家颜面最重要嘛，我一个傀儡太子的性命对比起来，当然无足轻重。”
符昀面带笑意的一句话，让天启皇帝皱起眉头，刚平息下去的怒意又涌了上来。
不过符昀下面一句话，把他所有的怒火都堵了回去。
“但儿臣既享东宫位，身穿太子蟠龙袍，那么就应当为国而战，而身为儿子，儿臣也理应无条件为父皇分忧。”
恰是因为之前的态度太过跋扈，此刻符昀这句话的威力尤其重。
别说天启皇帝动容，就是汉朝官员之中也有不少面色感慨，微微点头。
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王朝，这番表态属于完完全全的政治正确，更何况面对这必死之局还能有如此气魄，更实属不易。
天启皇帝面色平静，道：“若是你能解了这题，朕给你一个天大的奖赏。”
就等你这句话呢！
符昀见到便宜老爹终于松了口，他内心大喜，表面温良恭俭，郑重行了一礼之后，符昀扭头对赫连建武说道：“这道题，我接了，但赌注明显不对等，凭什么我输了就要喝毒酒，我赢了你们却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
赫连建武嗤笑道：“那么你要如何？”
“我输了，我喝。”
符昀说着，手指点了点赫连建武的胸口，一字一顿，“倘若我赢了，你喝。”
“大胆！”
“放肆！”
“你找死！”
匈奴使团瞬间群情激愤，数人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符昀，看那模样几乎要扑上来把符昀给活吞了。
符昀笑容一冷，目光越过赫连建武的肩头，对着那几名开口大骂的匈奴人道：“狗叫什么？你们还觉得吃亏了不成？”
“我是大汉帝国的太子，他不过是个匈奴的普通王子，这样的王子你们匈奴单于没有二十也有十五，拿他的命赌我的命是我亏了懂不懂？”
“你们一个个占了大便宜不躲起来偷笑，还在那狗叫狗叫，别忘了，这里是大汉帝国的京城，天子御前，再唧唧歪歪给你们一个个砍了脑袋挂城门口吹风去！”
德政殿内鸦雀无声。
匈奴使团被骂得头昏脑涨，只觉得一口逆血冲上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去，憋屈得难受至极，最恶心人的是符昀这番话，你真不能说他说错了。
赫连建武的确只是个普通的王子，而符昀也的的确确是大汉帝国的太子。
两者的身份，的确有上下之分。
符昀在上，赫连建武在下。
因此被符昀指着鼻子一通骂，这群使团成员一群人居然硬生生地找不到反驳的话。
而大汉朝廷这边，官员们一个个表情古怪，身为朝廷大员，让他们如此骂街是肯定骂不出来的，平日里若是得知见到，也多半会摇着头来一句有辱斯文，污言秽语脏我耳矣，可现在……大家都觉得好爽啊，透心凉的爽。
之前被匈奴使团压得多抬不起头，现在就有多爽。
连天启皇帝都笑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哈哈一笑。
这一笑，看得身边的吴浅雪有些难受……她和父王明里暗里帮符允泰创造了那么多立功的机会，可从没见过皇帝如此开怀笑过。
赫连建武眼眸冰冷……他也被骂懵了。
但这个时候，别人都能沉默，可他不能。
“行，一言为定。”
赫连建武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 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一定！”
“憨逼。”
符昀嗤笑。
尽管赫连建武的汉语学得不错，日常交流肯定没问题，但这俩充满了现代风格的字还是瞬间烧了他的cpu，他能体会到这一定是骂人的字眼，可他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感觉尤为难受抓人。
不等赫连建武发作，符昀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到一直站在大殿中间没动弹过的两名分别代表了‘谎言之国’和‘城市之国’的人面前。
这一站，立刻把所有人的思绪从骂战中拉了回来。
这时候，大汉朝廷这边才又紧张起来。
不管骂得如何酣畅淋漓，终究是要回归到这道难题上来的，能解自然一切好说，解不开，恐怕麻烦就大了。
丢面子不说，太子的命也要丢在这里。
符昀恐怕会成为大汉帝国六百余年历史上第一个被匈奴以毒酒赐死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