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身世真相
周淑妃因为惊吓而受伤，虽然她说出来的话声音并不大，但它却在平地上制造出一阵如雷轰鸣般的震动。震惊之下，弘攘手中的长剑脱手掉在地上，而屋外的弘熙双臂也因此发软，差点从檐上掉下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夜晚，苏言丘向他透露了皇宫里最为机密的事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震惊，弘攘终于从惊讶中回到了现实，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李长庚是我父亲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就是你亲生父亲！”周淑妃悲伤地说道，“二十年前，我刚刚进宫不久，皇上刚登基，整天忙于政务，几乎不问我的消息，让我整日郁郁寡欢。要不是长庚对我百般呵护，我早就病倒甚至死去了。也许是上天保佑，让他的男儿身得以保留这样你才能成为皇长子，享受荣华富贵。在我进宫之前，温婉而谦逊，如今却变得宫内人人畏惧的恶妇，一切都是为了谁？我们二十年来忍辱负重，又是为了谁？我们殷切地希望你能登上皇位，享受荣华富贵。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和他哪怕立刻离开这尘世间，也心甘情愿！”周淑妃说到这里，不禁轻声哭泣了起来。停了一会儿，她哽咽着说：“娘不求你能理解这份苦心，长庚和我也从未打算告诉你真相，如果不是你突然来到这里”
“住口！”弘攘大声喊道，“这不是真的！娘，你是不是在骗我？我是皇子！我是皇子！我不是太监的伪儿子——李长振打断了他的话，冷声说：“你娘没骗你，你并非真正的皇子。如果皇上知道这件事，你和你全家都将被诛灭。这不是个玩笑。”听到李长振的话，弘攘的喊叫声立刻停止了。他继续说道：“你已经没有选择，只有继续计划，成功登基才能保住你和你娘的性命。否则，你只能面对腰斩或陵迟，自己随便选一种吧。”
弘攘保持沉默，甚至可以听到他牙齿微微碰撞的声音。李长振的声音低沉地继续道：“你不承认我是你的父亲，我亦不会强迫你。我李某人一生都不依靠他人，对待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但是，当你登基之后，你不能对你的母亲有所亏待，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认我，我也不会怪你。”
房间里充满了寂静，过了一会儿，弘攘茫然地自言自语：“计划？那个计划还能继续执行吗？”
“当然！”李长振毫不容置疑地回答道，“现在太后和皇上那边的事情进行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应该就能见分晓。另外，禁宫四处都有我的手下，举事的时候，内外都会相互配合，无处泄露任何消息，你只需要等待着加冕就可以了！”
弘攘长叹一声，正准备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太监匆匆进来，踏开房门，气喘吁吁地说道：“殿下！娘娘！公公！太后仙逝了！”
“什么——！”三人同时在屋里喊道，屋外的弘熙也情不自禁地轻呼一声，幸好局势混乱，屋里没有人察觉。苏言丘看到弘熙的双臂颤抖得像筛子，再也难以承受这接连而来的打击，于是伸出手臂托住他的腋下，轻轻一跳，跃上屋顶，扶着弘熙，弯腰踏着屋脊飞奔。离开咸福宫后院时，还顺手扔出几块石子，解开守卫们的穴道，转瞬之间，带着弘熙离开了禁宫，向祁王府疾行而去。
在整个过程中，弘熙渐渐清醒过来，但还是感觉有些像在做梦。她听到苏言丘轻声说：“太后去世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你的府上了。一会儿回去后，你就必须立刻换衣服去宫殿。今晚你所见所闻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弘熙迟疑地应道，并突然发问：“前辈，这一切是你安排好的吗？”
苏言丘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毫不停歇地继续前行，平淡地回了一句：“那对男女背着你的父皇私下苟合了很长时间，还生下了你那替身哥哥，他们以为能瞒过众人，但没想到我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事情。既然答应帮助你，我得先教你认清他们的真面目，只是说出来可能你不会相信，不如索性带你去亲自看看——今晚是他们通常幽会的时间，而你的父皇恰好整晚都在上书房批阅奏折，我顺手在他们约会的房间的香炉里撒了一些波斯依兰，因缘际遇之下，他们幽会时怎么能不出演一场戏剧呢？在见到你之前，我事先将那个可恶的淑妃的珠簪沾上了一些马血，用投掷袖箭固定在你替身哥哥的卧室床头，你替身哥哥看到后，自然会以为母亲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匆匆赶去，这才是整个好戏的开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根本不需要费心策划。”
弘熙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地上蹲下，抱着头叹息道：“为什么？只是几个小时，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皇祖母”他猛地站起身来，直视着苏言丘说：“皇祖母一直身体很健康，为什么突然前辈，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还有什么事情对我隐瞒着吗？你说！”
苏言丘转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慢慢地说道：“关于太后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得知，看来我低估了李长振。你不要问太多，先回去，后面的事情我会有安排！”
然而，弘熙略有些犹豫，想再问一些问题。这时，苏言丘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厉声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你还是不信任我，那就另寻他人吧，我也不想再卷进这场浑水之中了！”
弘熙匆忙说道：“前辈请不要发火！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
苏言丘的话果然没错，弘熙刚回府就被皇上急急召往宫内。太后寝宫内传来震天的哭声，皇上跪在太后床边默默流泪，皇后和众皇子公主在一旁痛哭，弘熙赶到时看到弘攘和周淑妃也跪在那里，他们哭得几欲昏厥，李长振趴在地上，脸上也满是泪水，他暗自想：“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或者他们太会演戏，这样也太可怕了！”他环顾四周，只见依依跪在皇后身旁，除了脸上泪水不停流淌，整个人静静如雕像一般。弘熙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悲伤，看到依依更是鼻子发酸，眼泪蓦然涌出。
皇帝微微转过头，看到弘熙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哽咽地说：“熙儿，你过来一下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得到了你皇祖母的爱护，今天今天”话还没说完，他就窒息般地哭泣起来，弘熙的脸上早已留下了泪痕，父子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悲伤。
依依透过泪眼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皇上尽力克制自己的悲伤，但肩膀仍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释放情感，就连在那个向她倾诉真心的夜晚，虽然激动，却保持着风度和威仪。而此刻的皇上，悲伤而无助的模样，似乎已不再是万民敬畏的君王，而只是一个失去母亲的痛苦儿子。这种情景让依依回忆起父母双双离世之时的情形，她对皇上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怜惜之情。
片刻过后，皇上渐渐停止了哭泣，慢慢地跪了起来。他望着太后的遗容，嘴唇微动，略微抬起头，偷偷地瞟了太后一眼。但当他看到太后时，他突然停下了，一种怀疑的阴影在他心中弥漫开来。正准备仔细观察时，突然听到祐骋在旁边惊叫道：“皇上！您怎么了？皇上——！快叫太医来——！”
依依慌忙转过头去，只看到皇上倒在地上，一手抚着胸口，闭着双眼，脸色青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过去和弘熙一起扶起皇上。她摸了摸皇上的手腕，只感觉脉搏混乱，可能是之前积累的心脏病发作了。她用身体挡住手臂，手掌按在皇上的背后，偷偷地把内力输送到皇上体内。因为不知道皇上的体力状况，她不敢输送得太快，只是稍微输送一下就停下来，内心希望皇上能撑过一段时间，等待太医的诊治。
太医匆匆赶来，殿内殿外一片忙乱。不久，皇上苏醒过来，微弱地说：“朕有些困乏，就在附近的齐庭轩休息吧。”依依亲自替皇上安置好后，要退出时听到皇上又说：“其他人可以退下了——依依，你留下。”众人都不敢违背，纷纷躲开，除了弘熙和弘攘，前者有些不舍，神情忧愁，后者则皱起眉头，目光闪烁。只见皇上已经下令赶人，两人只得离开，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回府。
依依默默站在那里，凝视着皇上。皇上一脸疲惫，轻轻叹了一口气：“依依，你坐到朕身边来。”依依走过去坐下，皇上转身，紧握住依依的双手，喃喃自语：“这个时候，朕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不需要多，一个就好太后去了，朕只能和你说说心里话，唉，朕这一病，不知道何时能好，朕以前太傲慢了，总是觉得自己依然年轻有活力，可是现在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陛下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依依心中充满担忧，安慰皇上道：“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有些不适，陛下只需安心养病，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了。”稍作停顿后，依依轻声补充道：“前几天的那局棋臣妾还等着和陛下完成它呢！”
皇上微微笑了笑，紧紧握住依依的手，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本宫派小卓子去给左右丞相和兵部尚书传达消息，他们差不多到了，依依，这次恐怕你得先退下。”依依匆忙站起身告辞，但仍心有不放心，在一番叮咛之后才离开。
依依走出门来到院子里，看到时太医远远地躲在廊檐下，看到她出现后，他有些犹豫地朝她走来。依依心里有些怀疑，但脸上保持平静，问道：“时太医，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太医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说：“见过惠妃娘娘臣下对皇上的健康担心，所以先在这里等候，以防万一。”
依依温柔地说道：“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光明正大，如果朝廷中的每一个文武大臣都像您这样，皇上一定能减少许多烦恼。”
太医被依依夸得有点宠爱惊讶，忙鞠躬说道：“谢谢惠妃娘娘夸奖，臣子尽职尽责，为朝廷效力只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她带着微笑朝着院外走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皇上的药准备好了吗？”
太医立刻感到有些惊讶，但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忙着说：“药物已经准备好了，我刚才还打算交给娘娘，结果一转身就忘了，若不是娘娘提醒，可能就会误事了！”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两包草药和一个小瓶子，说道：“草药要煎煮服用，瓶子里面是皇上常常喝的苏合香酒每次只要一小杯。”
依依笑着说：“您真是非常周到细心，等皇上康复了，我一定会在他面前为您说上几句好话。”
“谢谢，谢谢！”太医如释重负地走了，心满意足。
直到时太医的身影看不见了，依依才拿起药包仔细端详。心里自言自语道：“既然是皇上的药，应该交给小卓子才对，为什么要交给我？”想起刚才太医的神色变化，越想越觉得奇怪可疑，但是反复查看这些草药，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正在这时，小卓子匆匆走过来问道：“娘娘，给皇上的药可在您这里？”依依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将药包递给他，却趁他不备，悄悄拈了一小包药握在手心，转而藏于袖内，待小卓子转身走远，也闪身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