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隐藏起来的心意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巧巧脑袋晃了晃，眼睛还没睁开，鼻尖便嗅到一丝陌生的体香。
“巧巧！巧巧在不在？”
窦炀一边敲门，一边朝着养心殿里面大喊。
此时，殿内的两人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巧巧原本朦胧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她松开睡梦时无意识抓着迟手腕的手掌，倏然坐起。
窦炀还在外面叫他，只是声音比起方才更加急切，看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脚踹开宫殿的房门。
“大人，大人高抬贵脚，使不得啊！”
门外，刘公公还在阻拦他。
“她在的。”迟代替巧巧回答道。
陛下憋着一口气，两条胳膊用力支着龙榻，勉强撑起半个身子。他伸出手，却见巧巧的身体紧绷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手收了回去。
迟对巧巧说：“你缩在那里做什么？别害怕，孤不吃人。”
窦炀没听到巧巧的声音，不愿善罢甘休的又朝门内喊道：“巧巧，你怎么不说话！？你有没有事啊？”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巧巧回话时，眼睛又和迟的双眸对上。陛下一直望着她，见她看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巧巧受宠若惊的别开眼睛，坐在龙榻的最里面，一动不动。
“你怎么还不出来？冬儿来找你了。”窦炀道。
冬儿。
听到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陛下神情一怔。
巧巧闻言，身随心动，她快速的绕开迟的身体，跑下龙榻：“他在哪儿呢？我现在就去找他！”
她的背影有些着急，不过似乎很是欢喜。
“阿柔！”
陛下低低地急呼一声，他眼神渴望地注视着巧巧的背影，随后又有些失落地落下眸子，藏在被褥下的手紧紧攥着床单。
巧巧奇怪回头：“陛下？”
“柔……揉揉肚子。方才，孤的肚子疼了一下。”迟道。
现在，若是让她知道孤那种心思，怕是再也不会搭理孤了。
“不会是昨天伤到你了吧？”巧巧走回来，在龙榻前蹲下身，牵着迟的手腕为其把脉。
“巧巧……孤的名字，你还记得吧……？”
巧巧心中不解，那个名字是哪个名字？他除了叫“迟”，莫非还有其他名字？
其实是有的。不过，巧巧已经忘记了。
昨夜情到浓时，陛下一边哭着一边把自己的乳名告诉了巧巧。那是先皇后在世时，常常呼唤他所用的名字。
巧巧假装没听见：“陛下的身体无恙。”
陛下见她这般模样，也知道她在装傻充愣，便也实务的没有再提和昨夜有关的一分一毫。
陛下道：“多谢你了……”
这句话，太多意思在里面了。
巧巧问：“我还需要伺候陛下穿衣吗？”
“孤会唤宫女伺候……”陛下话一顿，又问，“你现在是要回去休息吗？孤让人安排步辇送你。”
巧巧说：“不用麻烦。冬儿就在门外，我二人路上说会儿事儿就回去了。”
“冬儿？瞧你这般兴奋，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迟抬头望着巧巧。
“很重要……”巧巧想了想。
算是吧。
毕竟，她急着找冬儿要吩咐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哦……”陛下全身无力地躺下，翻身背对着巧巧，给身上盖好被子，“快去吧。”
“陛下昨夜应该很晚才休息，方才又被我爹吵醒，身体一定很累。我就不打扰陛下了……”
巧巧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半天不见迟再有反应，便以为他睡下了。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拉开养心殿的门，悄悄的走出去。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啊？”
巧巧刚走没几步，便见到了愁眉不展的冬儿。
冬儿也看到了她，着急的跑到她面前，担忧的上下打量着，问道：“听说夏朝的国主残暴不仁，小姐，他有没有伤你啊？”
巧巧反问：“他现在站在地上都费劲，哪里有本事伤我？”
冬儿又问：“那你昨夜睡在外面的小榻上可有盖好被子，可有受凉？”
巧巧眼神中带着奇怪：“睡小榻作甚？我偌大的一张床不睡去睡小榻，你傻还是我傻啊？”
冬儿闻言，心里更加慌张了：“你的意思是，昨夜，你与那国主同榻而眠？！你睡在他身边？”
巧巧点头：“是啊。”
“我的小姐啊，他是要故意占你便宜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跟一个……”
冬儿还想再说，可是看到巧巧白了他一眼后，又立即闭上了嘴。巧巧走得很快，他只能小跑的跟上。
“小姐，现在寒气重，我把外衫给你吧。”他说着，就要把外面的褂子脱下来。
“不用了。”巧巧的话说出来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重了些，便偏头解释道，“我不是太冷。”
冬儿的手停顿在胸口，犹豫地看了看巧巧，又把已经脱到肩膀下的衣服重新穿回去：“嗯。”
“进屋说话吧。”巧巧推开沁雅轩的房门，指着里面对冬儿说。
“这……合规矩吗？”冬儿睁着一只好看的眼睛，吃惊的望着里面的房间。
“古板的要命！”巧巧不想在和他废话，一把抓住他的手就给人拉进了屋。她有些不耐烦的埋怨道：“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真是一点不讨人喜欢。”
“对不起小姐！”冬儿急忙道歉。
巧巧也不看他，坐到床上，一脚踢飞了穿在脚上的靴子。她昨夜并没睡好，只觉得现在身体有一种飘飘忽忽的眩晕感。
冬儿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四周。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巧巧身上的特殊的味道。他站在原地，手掌里有些冒汗。
“莎莎”。
翻身时衣服与被子的摩擦声。
冬儿此时才惊觉奇怪。怎么小姐半天不吩咐他一句话？
“小姐？”他怯怯的试探一声。
半晌不见人回答，他便抬起脚往里屋走。
屋子有些杂乱，书卷、靴子、穿过的衣服毫无章法地摞在一起，要堆成小山了。虽然巧巧躺在床榻上，但上面也不整洁。乱七八糟的东西铺在床上，巧巧睡在那些乱七八糟上面。
冬儿不知如何落脚，只能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他把巧巧床上的东西都拿到桌案上，又小心地越过那丫头的身体，把掖在最里面的薄被盖到巧巧身上。掖好被角。
趁着巧巧睡着的功夫，冬儿把整个房间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汗水从下巴滑落滴到地面上，又被人用一块湿抹布擦去。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巧巧穿过的脏衣服，准备去清洗，可不知为何，他闻到那衣服上面的气味，脸颊泛起微红。
小姐的衣服真的很香……
“主子！”
冬儿原本在盯着巧巧的衣服出神，可身上的阳光突然消失了。他抬头一看，便与窦炀怀里的人四目对视。
冬儿下意识地把巧巧的衣服藏到身后，微一侧身，让两人进来。
“小姐她……刚刚睡着了。”
冬儿心里很慌张，他根本没想好要怎么跟秋悲歌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巧巧的房间里。
不过，好在秋悲歌没有问他。
“嗯。”秋悲歌应了一声，坐到木椅上，目光打量了一圈沁雅轩，随后缓缓落到冬儿身上，他对着冬儿说，“打扫的很好。”
冬儿道：“谢谢主子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你跟着我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十岁。”秋悲歌道。
“九岁。”冬儿自己记得很清楚。
秋悲歌的手指敲了敲木椅的扶手：“你比柔儿年长了五岁？”
“是，是的……”冬儿不明白秋悲歌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秋悲歌道：“我清楚你是个好孩子，和柔儿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若说是青梅竹马，的确也不过分。”
“主子……”冬儿心里有些害怕了。
秋悲歌语气依然平淡如水：“你喜欢她，我其实很早就知道的。”
冬儿却不似秋悲歌那般，他心下一惊，膝盖颤抖，“咚”的跪在地上，忏悔着，哀求着：“主子！我错了！”
“你何错之有？”秋悲歌问。
“主子……”冬儿地声音只在一瞬间就哽咽了，“我不该对小姐有那种想法的……是我鬼迷心窍，我该死！”
秋悲歌去拉他：“你这是做什么？喜欢一个人并无对错，快起来。”
冬儿起身。
秋悲歌说：“你是我最看好的。我曾经也想过要把你安排到柔儿身边，撮合你们。可是你二人性子不和，那丫头从小娇纵，我怕你会受委屈，便作罢了。”
冬儿道：“主子，我不怕受委屈。而且小姐她对我一直很好，您让我留在她身边吧！”
秋悲歌皱了眉：“你要做她的夫侍吗？”
“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小姐。我不配做小姐的夫侍，就想一辈子跟在小姐身边。”冬儿说出了真心话。
秋悲歌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床榻上。他望着熟睡的巧巧，对冬儿道：“她若有一日有了心上之人，却非是你，那时你该如何？”
冬儿答：“我愿意给小姐当一辈子管家。”
秋悲歌追问：“可若是她的心上人容不下你呢？”
“……”冬儿沉默了。他只是一心喜欢巧巧，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方才说了，你是我最看中的。倘若你决心追随她，我也愿意帮你一把。只是结果是否如意，我决定不了，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