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跳湖:旧病复发!
这日,鹅绒色的阳光夹着浅浅的花香,随着微风飘进安静的小室。
秋悲歌如往常一般穿着一件系着红色衣带的雪白的纱衣,纱衣下是一件连体的白色中衣。他支着腿靠在床榻上,手中拿着针线,在绣到一半的绢布上一张一翕,眼见着半朵紫色的蝴蝶花已经成型。
“嘶呃……”
那人毫无征兆的呻吟了一声,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放下针线,轻轻拢上白衣下滚圆的肚腹,在痛处打着圈的揉抚。
这一阵胎动不能说不剧烈。那高腹隔着衣衫肉眼可见的颤动着,收缩又松张,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其中的泠泠水声。
“闷了?呃……好,阿娘带着岁岁走一走……”
说罢,那人艰难的移动着沉重的孕体,使双脚落到地面。玉手握住床边的柱子,撑着后腰缓缓起身。
“主子,谨慎一点。”冬儿见他下床走动,立即小跑的来到他身边,抬手要搀扶他。
“我自己走一走。退下吧。”那人躲避了冬儿的手,摆了摆手,自己一边托着肚腹,一边撑着后腰,小心的迈开步子。
他就这般来回从东屋走到西屋,腹中的骚动才稍稍减轻了,这才敢找一方靠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
“轻些踢……”秋悲歌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挠得人心中痒痒。
他倚着木椅的靠背,头靠在支着桌案的胳膊上,淡粉色的指尖羽毛般的剥开最外面的纱衣,隔着最内里的中衣轻轻抚摸凸出来的肚脐。
“这般喜欢这衣裳,每次穿这身便这样,不许我躺在榻上,偏要走一走才罢?”
像是要回应他,秋悲歌指尖按揉处蓦然鼓起来,瞬间又消去。
那人眉眼更弯了,原本揉腹的手这时托起了挂在身侧的红色衣带,手指忍不住揉搓起来。
的确好看极了。
“嘶……你如今是大孩子了,稍稍一闹,阿娘都会疼。你姐姐那时可没舍得让阿娘这般疼过,乖一些……”
秋悲歌说到巧巧时,眸光不自觉的向窗外看。他歇息了一会儿,便撑着木椅两侧的扶手站起来,缓缓走到床边,并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冬儿。”
“主子有何吩咐?”
冬儿听到秋悲歌突然叫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怠慢分毫。
秋悲歌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字条上的字迹,半晌才怯怯的开口:“小姐她……身体可还好些了?”
冬儿想到巧巧,脸上升起一抹悲痛。他说:“还是那般。两三日才苏醒一次……有时一句话都没说完便又会睡去了。小姐每次醒时,问的最多便是主子您。”
“她……她也想念我?”
“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您和小姐母女连心,小姐怎会不想念您呢?”
“她可会怪我不去见她?”
“小姐明白您的苦衷,不会怪您。”
秋悲歌扶着窗台,弯了腰,将那张纸条握进掌心,抵在心口上,身体颤抖的厉害。
“这若是她亲口与我讲的该多好……呃……”
“主子!”
秋悲歌的头脑毫无征兆的眩晕了,双眼泛黑,他整个人向一侧倒下。冬儿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秋悲歌倾倒的身体,护住了他的肚子。
那人捂着心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偏头吐出一口含着黑血的痰液,才缓缓转醒。
“找医师!”
“不必……扶我起来……”
“好!主子,您慢一些,小心肚子。”
冬儿扶着秋悲歌回到床榻上,那人虚弱似无骨,甚至连迈开步子的力气都没有。
“我的药……待会儿就送过来吧。”
“可是离喝药的时间还有四五个时辰呢!”
“我乏了,已无力再哄他了……”
“是。主子,您先休息吧,我立即去找人熬药。”
冬儿为那人盖上了被子后,便转身离开。
秋悲歌抬起手来,将掌心的纸条再次展开,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这个梦太苦了……我到底何时才能醒过来,见到她……”
一滴水落没,秋悲歌的意识也逐渐消沉。他的脑海中出现一道黑气,它围绕着秋悲歌桀桀的大笑。
“还不打算跟我走吗?”
“我若随你走便能见到我的孩儿吗?”
“你很想见她吗?”
“想!我的孩儿生了重病,夫君恐我身子受不住,不许我见她。我可保证,我不贪心,只要去看一看她便罢,你能帮我吗?”
“当然啦!我能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见任何你想见的人!”
窦府内乱做一团。
窦炀全身流水,怀里紧紧抱着同样湿漉漉的秋悲歌,一边跑边狂叫:“快!找医师来!”
小室内。
窦炀抓住一个平日里伺候秋悲歌的小侍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又狠狠的把他扔到地上。
他对着一群跪在地上的下人,怒不可遏的吼道:“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跳湖?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
冬儿道:“主子今日睡得很早,没想到会突然起身去跳……跳湖。”
“没想到……?”
窦炀又想说话,为秋悲歌诊脉的医师站起了身。
医师叫道:“东家……”
窦炀立即撇下那一群下人,转身着急的问医师:“怎么样?”
医师道:“孩子并无大碍。”
窦炀生气的大吼:“谁问孩子!我家哥哥怎么样?”
“阿炀……”
医师叹了一口气:“主君已经醒了,有什么话……”
窦炀听到了秋悲歌的声音,哪还顾得上那医师,快步走到床边:“哥哥!哥哥……”
秋悲歌轻轻牵住窦炀的一根手指,虚弱的笑一笑:“你该有很多事要忙……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添麻烦啊?你怎么样?好好的跳什么湖啊?”
“我啊……就是想去转一转,不小心掉进湖里面了。别害怕……”
“我能不害怕吗?我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身体都是冷的,怎么叫你都不应!你要是再一尸两命,要留我一个孤家寡人吗?”
“我这不是没事吗?”秋悲歌轻轻摸了摸肚子,继续对窦炀道:“两条命都在呢……”
窦炀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那群废物都处理了!”
秋悲歌拦住他,说:“不要!阿炀,今日的事与他们无关。我也无碍,你别责罚他们,让他们退了吧……”
窦炀怒眉不展,声音提高了一些:“那怎么行?你今日无事是万幸,但也必须给他们教训!”
“好……既然这些都是我的人,这个教训也理应我来给。”秋悲歌扯了扯窦炀的衣袖,示意他把自己扶坐起来。
“哥哥小心。”
秋悲歌便靠着窦炀怀里,隔着纱幔望着那一群小侍,他淡淡出声:“知道今日之事的人,除了冬儿,都收拾行囊,今夜就回家吧……冬儿,我希望你能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出了这个门,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冬儿边叩首边道:“谢主子!谢主子!冬儿一定守口如瓶!”
秋悲歌低应一声,轻轻挥手道:“便这样吧……我乏了,退了吧。”
窦炀皱了眉:“哥哥,就这般算了?”
秋悲歌说:“算了吧……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就当为他积些福德罢。”
窦炀从后背抱住那人,触碰到那温热的肌肤后,才松了口气。秋悲歌抬手轻轻拢上爱人的手,眼中光芒忽明忽暗。
没想到当年怀头胎的事故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