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怎么总是有干不完的活！
日头逐渐升高，阳光越发的耀眼。
周博伟嘴角柔软稀疏的绒毛，在阳光下闪耀着白色的光泽，显得稚嫩而青涩。
看着儿子惨兮兮的模样，周天正脸上带起了温和的笑容。
他开始说起，当年周博伟爷爷作为南迁汉邦人的一员，开发天南的故事。
以期转移周博伟的注意力，让他心情的愉悦之下，就不再觉得那么疲惫。
这是一位父亲对儿子，最朴素、最深沉的关爱。
早期的天南，汉邦人基本生存在平原地区。
广大的山林间是僚、仡两族的天下。
特别是深山密林里的生僚，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不过这种生僚数量极少，他们性情凶暴，很排斥陌生人。
倒是许多山区边缘的熟僚，虽然还保持着僚人的许多风俗，但与汉邦人已经没啥两样。
南迁的汉邦人，就是为了开发天南中部的山林而来。
那时候南迁的汉邦人，结合部分本地汉邦人，组成了一个个垦殖兵团。
一个兵团即为一个镇，一个连队就是一个村。
既然是垦殖兵团，不说人人有枪，但手里的枪支自然不在少数。
他们时不时到山里打个猎，那是正常不过的事。
那时候可没有保护动植物的概念，当时的人们，每年冻饿而死的不在少数。
生存乃是第一要务！
要想开发天南，大片的山林就是阻碍。
放火烧山，就是最简捷最快速的方法。
他们一把火把山烧没了，再垦殖橡胶，再种植一些木薯、甘蔗之类的作为副业。
据说那时候，第一次烧山的山灰，有的地方厚达近半米之高。
烧山后的许多年，垦殖的树木根本不需要施肥。
这些草木灰，就是最好的肥料。
这让许多生存在山里的“精灵”，招了灾。
不说植物，就是不少动物，也在这飞飞扬扬的山灰中，化作尘土。
熊熊烈焰带起的噼里啪啦的巨响，是它们最后的挽歌。
后来，国家设立了保护珍稀动植物的法规。
其实说句实在话，这也是在自身不受威胁，生存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与自然的相处，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
若是哪一天，某种生物对人有了巨大的威胁。
譬如说泛滥成灾，或者说携带了某种较强攻击性的病毒。
相信不管它是二级还是一级甚至是特级，照样会被灭杀一空，毫不手软。
他们找了块树荫地下的大石头，坐在上面聊天。
石头面上被天南说来就来的大雨，打得凹凸不平，但确实干净得很。
选择大石头，是为了防止山蚂蝗叮咬。
山蚂蝗都在草丛里，这种大石头上，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它们可不来。
周天正回忆了一下，似乎带着一丝缅怀。
或许曾经的某一天，他也在某块大石头上，听着爷爷周国良叙说着那段不平凡的往事。
“那时候，我晚上随着你爷爷去割胶。动不动就能遇见一条蛇，或者发现草丛里，红亮着眼睛的野兔。”周天正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缓缓说道。
周博伟带着一丝惊奇和疑惑问道：“不是说开荒需要放火烧山吗？怎么还有那么多动物。”
周天正拿起一个有了好多年头的军用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接着，他把水壶递给儿子。
周博伟倒真的也有些渴了，立马咕噜噜地狠狠灌了几大口，便耐心地继续听周天正说。
周天正轻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毕竟就那点人，开荒开的荒地只是少数。大部分地方，即便是你想开，也得有人才行。”
周博伟有些恍然，他拿自己理解的意思说道：“那意思是，烧山的时候，许多动物都逃到了没被烧的地方，过段时间它们又跑了回来？”
有时候，动物对危险的敏锐程度，比人更胜一筹。
简单的，比如下雨之前，蚂蚁搬家、燕子蜻蜓低飞、鱼儿浮到水面、蛤蟆跑出洞穴等，不一而足。
厉害点的，比如地震的前夕，动物会提前有许多反常的举动。
“据你爷爷说，还没等火势大起来，大群的小动物，就跨过防火隔离带逃跑了。”周天正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
“刚刚种下橡胶树的时候，那时候这些动物还少。不到半年胶林周围的灌木长满之后，动物就开始多了。”
天南地处热带地区，雨量充沛，光照强烈。
这里植被繁茂，物产丰富，动植物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植物繁茂到什么程度呢？
周博伟在岭北生活的那一段时间，舅舅为了摘山茶子方便，把山里的灌木丛砍了。
被砍伐的灌木丛，过了好几年才恢复大致模样。
而在天南，橡胶职工们每年要把林段里的灌木丛砍2—3次。
因为这里的灌木丛，三四个月就长满了。
这也是林春梅抱怨，天南过的日子比岭北还苦的原因之一。
她唉声叹气地说道：“怎么总是有干不完的活！”
物产丰富到什么程度呢？
爷爷周国良，曾经承包了村里的小水库。
周博伟有一天突然发现，天南池塘里的鱼，当年春天放下去一斤左右草鱼苗，年底时候围上来就到了八九斤的模样。
这仅仅只需要一年功夫！
然而，在岭北却需要几年。
可以说岭北的鱼冬天在掉膘，天南的鱼冬天还在长个。
那些因为放火烧山逃走的动物，食物来源减少，竞争变得更加激烈。
等到垦殖区植被大致恢复，又有一批小动物逐渐迁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