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彼此的心声（下）
“师父，您过分了。”夜辉放下七八只塑料袋，语气有些不高兴，“您都多大年纪了，难道不知道那种人身上不干净吗？”
夜辉真的很生气，以至于往日一向冷静的她，一向尊重张炎宇的她，此时都控制不住自己数落。
这时，张炎宇终于睁开了眼眸，灰色的眼睛中难得的出现了心有余悸的情绪。
“放心吧小辉辉，你不会有师娘的。”张炎宇解释道，“在你出去后，为师就切断了与前世信仰之力的联系，所以为师真的怕了她一个金刚前期，打死我跟捏死蚂蚁没有区别。”
夜辉微微张了张嘴巴，不敢置信说道，“师父，您真的成普通人了？”
她不再怀疑张炎宇做出出格的事情，单单是毫不留情的切断信仰之力这一力量依仗，就可以相信他有足够的定力和魄力。
“是啊，为师骗你干什么？”张炎宇拆开一盒点缀着葱花的黄金炒饭，开始吃，“不错，比小曦曦以前带给我吃好。”
他真的饿坏了，从下山以后就没有吃东西，更是在地鼠洞穴迷失一整天，有信仰之力时，还可以偷出一点用于缓解饥饿。
夜辉渐渐平静下来，坐在对面，托着香腮注视着张炎宇，眼神微微迷离，失去聚焦。
房间里吹进来热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淡淡的幽香四散开来。
“要是你我都是普通人，那该多好”
突然，夜辉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
夜辉瞬间清醒，神色慌张，与先前的风流女子没什么差别。
“什么什么？师父您在说什么？徒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嗯。”
张炎宇专心吃饭了，没有放在心上。
反观夜辉，在暗中庆幸的同时，也有一丝失望。
一咬牙，夜辉缓缓把盒装炒饭抽了过去，抬起头看着张炎宇，说道，“师父您说过可以满足徒儿三个心愿，现在徒儿想用掉第二个机会。”
张炎宇瞥了她一眼，把盒子抢了回去，说道，“直接说就好了，你想要什么，先说好，为师现在没有一丝力量，弄不出来那些小玩意。”
小玩意指的是负重圆环那些东西，它们存在于另一个空间，没有信仰之力的他无法开启。
夜辉抿了抿红唇，说道，“师父，徒儿很想知道为什么您要我找一个道侣，徒儿觉得不需要。”
张炎宇扒饭和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但还是解释说道，“冥冥之中有另一个我，他告诉我未来的一角。”
“所以您看到了什么？怎么就让徒儿找道侣，难道师父您想抱徒孙了吗？”夜辉的脸色逐渐难看，勉强保留了一点笑容。
张炎宇没有立刻回答，缓缓咽下一口饭，肃然沉思。
泄露未来是天地法则禁止的，一旦说出未来的走向，必然承担大因果，或道行受损，再难精进，或身死道消，彻底死去。
“诸般因果尽加吾身，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张炎宇心中暗道，而后抬起头，注视着夜辉，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开口说道，“因为你会战死。”
天地责罚并没有降临，因为张炎宇身上还有一些东西，是轮回前留下的暗手，能够避过天机，不被法则发现。
夜辉愣了一下，皱起了黛眉，表情奇怪，指着自己说道，“我战死？”
扪心自问，夜辉不认为自己是个无情的人，如果看到怪物大规模屠杀，自己不可能置之不理。但是自己也会保持该有的冷静，理性看待，能尽一份力就好。
至于战死，夜辉从未想过，自己不是偏激的人。
正当她想进一步询问时，张炎宇开口了，“更详细的我也不知道，窥探未来本就是禁忌，能看到一角已是极限。”
夜辉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所以，师父您是想让徒儿的人生圆满，是吗？”
张炎宇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下，灰色的眼眸注视着她，莫名有了一丝灼热感，“这不是最主要的。为师问你，想活着吗？”
夜辉犹豫了，盯着桌角，而后惨然一笑，说道，“当然想活着，但如果对师父您有伤害，徒儿徒儿甘心向死”
“既然想活着，那么为师会想办法。”张炎宇再次沉吟，目光更加灼热了，“其实，之所以要你寻一道侣，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你真的想听吗？”
夜辉点头，她真的很关心这方面，因为她非常排斥这件事情。
“在你彻底死去前，你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喜欢为师，对吗？”
夜辉瞬间如遭雷劈，很想吼出声来：是的，从过去种种事情，木鱼脑袋都可以看出来的事情，聪明的师父您怎么就不知道呢！
她咬着牙，低下了头，以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嗯”了一声。
清冷的俏脸不在沉着，红得似火龙果。
张炎宇也沉默了，未来的事情提前知道，又得到证实，任谁都无法镇定。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吹进来的风撞击塑料袋的声音。
谁都不再说话，好似在等对方先开口。
“呵”最后还是张炎宇先发生，从来都是淡然的脸庞，此时破天荒般有了一丝自嘲的意味，他走到了桌子对面、夜辉身边，双手颤抖着捧住她的脸颊，自己也附身而下，四目相距不到五厘米，“小辉辉，你听清楚了，不要有这种心思，因为，为师自第一世开始，就无法传承自己的基因，换句话说，我自第一世诞生起，我就无法生育。第一世，我是万族意志的有形化身，在万族的呼唤祈祷中诞生，可谓是受天命者，但也是受诅咒者，我无法生育，记住了吗？小辉辉！喜欢为师不会幸福的！”
夜辉彻底呆住了，心中是震撼的，曾经顶天立地，无愧于芸芸众生的师父，自己竟然也是受诅咒者。
无法生育，对任何一个种族而言，都是毁灭性的。
对于两个个体而言，无法生育就意味着没有后代能够留下来，迟早会被岁月洗去曾经存在的痕迹。
就是这么恶毒的诅咒，竟然出现在为众生而战的师父身上。
这是遗憾吗？
或许不是，反而是一种荣誉，因为有人在害怕他留下后代！
对于自己会战死的结局，夜辉更加为张炎宇可惜。
“所以，小辉辉你记住，你和小曦曦就是我的传承，未来某一天，或许你们自己就会领悟光暗的奥义，重现为师曾经的辉煌。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可以留下后代。所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有把黑暗本源还给我的想法，这一世，它属于你。而为师已经不需要了，本源中的法则，为师在第一世便参悟透彻，若是想再走一遍旧路，随时可为之，不需要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