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里九点多，谈清晖所驾驶的车才缓慢驶入谈家院子里，下车时，余珰试着抱了抱谈雪案，她讶异，“难怪父亲说你轻了，真的瘦了好多啊。”
她说完，戳了戳谈雪案的脸颊，“都没原先那么鼓了。”
谈雪案知道自己是因为心事重重所以才会瘦了点，但他不太习惯被人当小孩子对待，毕竟，他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岁了。
“抽条。”
他简洁道。
余珰：“什么嘛，你才十岁，谁家孩子十岁就开始抽条啊，我让lily调整一下你的食谱，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太瘦。”
她说完，扭头严肃地看着抱着一只大西瓜的江鹜，“阿鹜听见没有？”
江鹜：“什么啊？”
“不能太瘦啊，你比哥哥还瘦，要是影响了发育，以后就会长不高。”
余珰牵着谈雪案下车，从江鹜怀里拎走那只二十多斤的西瓜，“父亲也真是，我们在这边什么都买得到，这西瓜……”
家里佣人出来几个将后备箱里谈群山装上的东西都给拎到屋里去了，余珰跟在她们身后，“雪案，阿鹜，去找lily小姐和张女士要一杯牛奶喝，喝完了上楼刷牙，洗澡，睡觉。”
“对了。”
余珰脚步忽然停下来，她回过头，表情比之前要严肃许多，她问了一个让谈雪案感到振聋发聩的问题。
“你暑假作业写完没有？”
“……”
谈雪案完全忘了暑假作业这回事，他都好些年没写过暑假作业了。
得知谈雪案的暑假作业还有三分之一没有完成，余珰的五官都变得凶狠了起来，别的事情她都好说话，唯独学习上，她寸步不让。
“帮我接通lily小姐，今晚需要辅导雪案两个小时的功课。”
余珰踩着高跟鞋，噼里啪啦地走回了大厅。
江鹜走在谈雪案的旁边，“哥哥，我的作业早就写完了，你要不要我帮你写你的？”
“全英文你也能写吗？”
谈雪案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个弟弟也不错。
“不能。”
江鹜很诚实地回答。
谈雪案接着前面的想法，继续想，但江鹜这种没什么用的弟弟还是算了。
不过还好，即使是全英文的试卷，对于早已经受过大学教育的谈雪案来说，也不是难事。
哪怕他没接受过更多的高等教育，换成十岁的他，也不会被老师布置的这些题目难住，一是因为他从早教开始就是使用的双语，二则是作者给了他一个碾压多数人的脑子。
lily接到的任务是辅导两个小时，结果她不仅没帮上什么忙，连工时都没干够，一个小时出头，谈雪案就把暑假作业补上了，期间甚至都没怎么用上草稿纸。
“太太知道你这么聪明吗？”
lily瞠目结舌。
谈雪案淡定地把作业一本一本摞起来，将笔放进笔筒，最后喝了一小口水，“我同学他们都跟我差不多，妈妈已经见怪不怪了。”
“哦——难怪，太太说的是今晚辅导两个小时，没说每天两个小时，”lily恍然大悟，“她是预估你在两个小时以内可以写完暑假作业。”
谈雪案没点头，只给了lily一个眼神，lily便会意了。
“小少爷，那到时候开学，阿鹜会跟你去同一所学校吗？”
lily好奇，因为她发现这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据她从老职员口中所了解到的，阿鹜原来的家庭条件也根本无法支持他转学到谈雪案所在的国际小学，光是验资这一道流程就过不了。
谈雪案继续喝水，靠在椅子上，“应该会吧，我妈妈应该不会让我和他分开读两所学校。”
lily附言：“那开销好大啊。”
谈雪案慢慢点了两下头，“学费是有点高，但我妈妈是校董事，所以应该还好。”
“……”lily比张影开朗许多，她朝谈雪案凑近，“对了，张影不是跟我一个宿舍吗？我晚上找她聊天，她告诉我的，她说江鹜好像有失眠的毛病，这个现象她也报告给吴管家和太太了，雪案，你说，他那么小，怎么会失眠啊？”
谈雪案怎么知道，他在茫然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书里没提到过的，谈雪案都不知道。
他想到江鹜和自己说的，他想，可能是被他家里的事情给吓到了吧，正常人看见那样血腥的场面，都极大可能留下阴影，对小孩子来说就更甚了。
“lily，你去睡觉吧，”谈雪案放下水杯，“不用给我讲故事，我自己能睡着。”
lily站起来，“小少爷晚安。”
“晚安。”
-
开学前两天，余珰去学校连续开了好几场会，开学当天，她抱着两套新校服从楼上下来。
余珰：“这是新学年的校服哦，阿鹜，吃完早餐来试试尺寸。”
不出谈雪案所料，江鹜转到了谈雪案所在的学校，谈雪案所在的年纪，谈雪案所在的班级。
谈雪案小口的喝着粥，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和在旁边忙活的余珰说：“妈妈，江鹜才七岁，现在就读五年级，他可能会跟不上课程。”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余珰沉思着望向正在整理书本的江鹜，江鹜看看余珰，又看看谈雪案，顿时慌了神，“我跟得上，跟得上。”
余珰没去想谈雪案说这话的目的，她切实在为江骛的学业考虑，“阿鹜，国小双语教学，另外还要选修一门外国语课程，你真的没问题吗？”
光是语言环境的改变，就可能无法适应吧。
余珰皱起眉头来。
江鹜攥紧了笔袋，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我不会的，让哥哥辅导我就好了啊，在学校里，我也可以一直跟哥哥呆在一起。”
他话说完，谈雪案呆了几秒钟，他本意不是如此，目的更加不是。
谈雪案看向余珰，“我……”
余珰双手合十，眉心散开，“哎！这是个好主意！”
“……”
江鹜眼巴巴地望向谈雪案，“哥哥，你觉得好不好？”
谈雪案：他能说不好吗？装模作样装好人担心江鹜跟不上五年级课程的人是自己。
但他本来是不想和江鹜同年级同班，想把江鹜丢到低年级去，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江鹜反应太快了，余珰又太会见缝插针地想要加深他们的“兄弟情”。
谈雪案咬了一口面包，江鹜凑过来，“哥哥我帮你抹果酱，你没有抹果酱哎。”
“不用。”
“好的哦，那我帮你整理书包？”
“也不用。”
吃完早餐出门，频繁在谈雪案那里吃瘪的江鹜还是兴冲冲地走在谈雪案旁边。
两个小孩都穿上了校服，身高差不太多，江鹜比谈雪案稍微多冒了个尖尖出来，校服是高年级穿的款式，短袖白衬衫搭配绿白条纹领带，也有领结的选择，江鹜看谈雪案拿了领带，他也跟着拿了领带，谈雪案自己就会打，江鹜却还需要张影帮忙，下身是刚及膝盖长度的短裤。
不止校服，两人连书包都是一样的款式，只是边缘线条的颜色不同，谈雪案是宝蓝色，江鹜的是红色。
但谈雪案穿了lily准备的大头黑皮鞋和白色长袜，江鹜穿不惯皮鞋，他穿帆布鞋。
上车后，司机在前面开着车，余珰拿出一支崭新的手机递给江鹜，细心地教他使用，“这个上面我已经帮你存入了我跟叔叔还有哥哥的联系方式，家里管家和司机，还有张影小姐的联系方式，我都已经存好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们，不过你跟哥哥一个班，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可以先找哥哥。”
“阿鹜在学校也可以交一些新朋友，一起学习一起玩，不要总围着哥哥转嘛。”
谈雪案靠在座椅上，他神色平静得让余珰在某一瞬间觉得他像个成年人。
江鹜握着手机，摇摇头，“我不需要新朋友。”
“人都是需要社交的呀。”
余珰只当这是孩童的戏言。
江鹜再次摇头，笃定道：“我有哥哥就行了。”
谈雪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