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矛盾
顾延韬沉默良久，才道：“清河，这个时候你别添堵。爹会替你舅舅翻案。”
许清河就笑了笑。
他笑得很勉强。
他从小就认识顾延涛，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爹，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他问。
顾延涛不答反问：“你能查到什么？”
许清河哑口无言。
“你是我儿子，爹不骗你。我只能跟你讲一句，你舅舅真的是冤枉的。你不要去求情。”顾延韬又道，“我们顾家虽然不如从前了，但是也有些根基，不至于让他吃亏的。你放心吧，我会帮你舅舅洗刷冤屈。”
许清河没说什么。
他从前不懂事。
现在，他知道很多事，也知道自己的舅舅并非凶徒。
但他也不确定。
他只能先按兵不动。
他转身要走，顾延韬喊住了他：“清河。”
许清河回头，看着顾延涛。
他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你要记住今日的教训，莫要再赌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顾延涛又叮嘱。
许清河笑了笑，敷衍应了句：“好。”
许清河没有回自己的院子。
他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直到晚膳时辰，他才回神。
他去了趟顾延韬的书房，给顾延韬留了张字条，告诉他：他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他。
而后，他径直回府。
回到了家里，他依旧满腹心事。
丫鬟端了热水来，伺候他沐浴更衣，换了常服。
许清河躺下了，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帐幔。
他心里很烦躁。
外面夜色已经漆黑了。
“二少爷，奴婢去做宵夜，您想吃点什么？”丫鬟柔声问。
许清河想了想。
“做碗牛肉丝面，加一碟酱牛肉，再炒个鸡蛋。”他吩咐道。
丫鬟轻声应了。
许清河阖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小时候，母亲给他们做了牛肉丝面，香喷喷的。
他喜欢吃。
他母亲总会在他的汤匙里，放一筷子牛肉，他觉得特别幸福。
那段岁月，他是很珍惜的。
他的眼眶又湿润了。
丫鬟出去后，他又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点灯。
许清河侧耳听了片刻，听到窗棂处有响动。
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然后，他摸索着墙壁上的烛台。
烛台是一盏青铜古董油灯，光芒很黯淡。
许清河点亮了蜡烛。
借助昏黄的烛火，他隐约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拿了本册子，随意翻看。
看到了烛火的明灭，那个人微愕，急忙将册子藏到了背后。
许清河的视线渐渐清晰。
那是他姐夫。
他的姐夫，和姐姐感情甚笃，两人婚姻也极其美满。
当年姐姐去世之后，他姐夫就变得寡言少语，不爱笑了。
“姐夫，你怎么来了？”许清河诧异问。
“我来看看你。”顾瑾之道，她的嗓音带着疲倦，“今晚怎么还不睡？你舅舅被抓了，你不着急吗？”
“急啊。”许清河道，“可是我着急有什么用呢？我不信，我舅舅肯定是清白的。”
顾瑾之叹了口气。
她走进了内室。
屋子里燃了熏笼，暖烘烘的，顾瑾之脱了斗篷，穿着薄纱的披风，走向了许清河：“你先睡吧，明日我找你，有重要的事。”
说罢，她要离开。
许清河却叫住了她：“姐夫，你等等。”
顾瑾之顿了脚步。
“姐姐她她怎样了？”许清河迟疑了片刻，终究问出了口，“她还活着吗？”
顾瑾之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这孩子，还惦记着他的母亲。
母亲在天之灵，肯定希望他长命百岁。
“你姐姐她还活着。”顾瑾之道。
许清河的眸子倏然一亮。
然后，他的眸子里，慢慢又暗了下来。
顾瑾之也不忍心，继续说：“我派人送了她去京城，让她在顾家养病。”
许清河点点头。
“她很好，就是思虑过重。”顾瑾之又补充道，“她不是个糊涂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她也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许清河又点点头。
“清河，你还记得你刚刚入学那年，你被同伴欺负吗？”顾瑾之又问。
许清河点点头：“记得。”
“后来，你姐姐替你报仇。”顾瑾之继续道，“她把所有欺负你的人，全部弄死了，还把欺辱过你的同学，全部杀掉。”
许清河惊讶。
他没想到，顾瑾之居然还记得。
“姐夫，谢谢你。”半晌，许清河对顾瑾之道。
顾瑾之苦笑。
“姐夫不需要你的感激。”顾瑾之道，“我也不值得你感激，我只是实话实说。清河，你要相信，你姐姐不会做错的。”
许清河的心中五味陈杂。
他的确不敢相信这件事。
顾延韬和方氏的性格，许清河最清楚了。
他们贪婪成性。
顾延韬不会因为贪恋官职，铤而走险，做违法乱纪的勾当。
他是朝廷的忠臣。
而方氏呢，许清河不知她是不是。
顾延韬和方氏，都是很贪财。
顾延韬娶妻，是冲着顾家的钱去的。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妻族，而且他想坐稳江宁侯的位置。
他们俩的性格迥异，顾延韬更加圆滑些。
而方氏，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
若说顾延韬会谋逆造反，方氏绝不会。
顾延韬的野心，从来都是顾延韬一个人的，方氏并不知情。
“我知道。”顾延韬低声道，“姐夫，谢谢你提醒我。我会好好想想的。”
顾瑾之点点头。
“早点休息。”顾瑾之道。
翌日，许清河仍是照常起床。
他去了衙门，把昨夜的案宗交给了父亲。
许钧脸色铁青。
他冷冷骂了句：“废物！”
他把案宗摔在地上。
许清河没吭声。
父亲发了脾气，也该消气了吧？
谁知，他父亲怒不可遏，把许清河骂了半天，让许清河跪下。
许清河愣了愣。
他抬起头看着他父亲，不解又愤懑。
父亲的嘴巴，一向比较严。
他从未骂过孩子。
“你跪下！”许钧大喝。
许清河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咬牙。
“混账东西，你居然去求情？我告诉你，我们老许家，丢尽了颜面，你以后给我闭紧嘴巴，不准胡说八道，不然我抽死你。”许钧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