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故人
她瘦削苍白，仿佛随时能晕过去。
许清河喊她：“阿九，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姑娘猛然抬眸，朝许清河扑过来。
她力气很大，撞翻了一旁堆放柴火的簸箩。
簸箩砸下，火星飞溅，落在她身上。
火势蔓延开来。
高原吓坏了，急匆匆喊护卫来灭火。
“世子爷！”高原焦急喊，“救救阿九……”
许清河却不动，目瞪口呆。
他认出来了。
眼前这位，不是他梦中见过的宋景，而是另一个人。
“宋景？”许清河低喃。
他记忆里，宋景的容貌模糊。
“世子爷，您快去看看！”高原催促他。
他的脸被滚烫的油淋湿了，额头冒出细汗。
高原扶住了他，往屋子里拖。
许清河恍惚中，又觉得宋景在喊他。
“宋……宋景？”他喊。
他被拉回了屋子里。
屋子里，铺了软绵棉的锦被。
许清河浑身虚脱无力，靠在榻上，喘息了好半晌，才平复心情，问高原：“你刚刚叫她什么？”
“她叫宋景啊，宋家四郎。”高原解释，“是您的表侄。”
许清河眉头皱起来。
“我不是叫宋景。”许清河说。
高原愕然。
他仔细回想。
确定自己没记错，他应该是喊过这个名字的。
“您忘了吗？”高原道，“我们刚入京时，宋家的四郎救了世子爷您一命，他自称姓宋。他还说，等您伤好之后，让您去谢谢他。”
许清河没有说话。
高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他道：“世子爷，您今晚想睡哪里？您是要歇在外院，还是内院，亦或者您去厢房？”
他怕许清河尴尬。
许清河却突然道：“高原，你去帮我查探一番，宋家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高原道：“世子爷，这么晚了，咱们明日再去吧”
“就现在去。”许清河道。
高原犹豫了下。
他想了想，道：“行，属下马上出去。”
他转身出去了。
许清河的心跳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失控。
他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向来沉稳冷漠。
他想不明白。
片刻后，高原返回，告诉许清河，已经办妥了。
“那就好。”许清河松了口气，“你去睡吧，我自己休息就行了。”
他不习惯和高原睡在一张炕上。
高原答应了。
翌日一早，高原起床服侍许清河洗漱更衣。
他们俩去吃饭时，恰巧宋景从外头进来了。
宋景仍是那副打扮。
一身黑色劲装。
他长相俊朗，神情肃穆，看着许清河，略微颔首致意，算是打招呼。
高原恭敬给他施礼，又介绍了许清河：“宋公子，这是我家世子。”
宋景则是淡淡笑了笑，点点头。
他态度疏远。
高原就感叹，世子果然是猜中了。
世子不想见到宋景，高原却不知为何，想撮合二人。他总觉得世子对宋景不同寻常。
世子是个重情义的人，高原深知他的性格。
“宋公子，我家世子身体不适，今日恐怕不能和您叙旧了。”高原道。
宋景哦了声。
然后，他径直去了外院。
许清河和高原吃了早膳，各自忙碌去了。
他们今日要去城隍庙祭拜城隍，祈求城隍保佑他们。
城隍是个很灵验的庙宇，香客络绎不绝。
每年春节时，城隍庙的香火都是鼎盛的。
因为这几年来，官府治水严厉，百姓们对官府充满了信任和期盼。
许清河站在最显眼处，虔诚叩拜。
高原在后面跟着，递给他纸钱、贡品。
祭祀完毕，许清河回来，换了身新衣裳。
他今日要穿素服。
“您今天怎么穿这样的衣裳？”高原疑惑问，“您昨天受了凉，今日又吹了风，您要注意。”
许清河摆摆手：“你别管。”
说罢，又吩咐高原，把东西收拾了，准备出发。
高原愣怔看着许清河。
他们家世子这次生病之后，变化太大了，高原都摸不着头脑。
他心中纳闷，却又隐约察觉，这种变化，对于主子而言，未必是坏事。
他只需要照顾好主子。
“世子爷，咱们真的去城隍庙吗？”高原忍不住，问了句。
“嗯。”许清河道。
“万一遇到了刺客呢？”高原问，“您要是被人掳走，我该怎么办？我家世代是军营里的。您是金枝玉叶，万一有个闪失”
许清河轻轻咳嗽了下。
高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世子爷不喜欢他唠叨。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立马闭嘴，乖乖听从吩咐，去找车夫了。
车夫将他们送到了城隍庙的山脚下，停下了马车。
山坡上的香烛味浓郁。
许清河和高原沿着石阶爬上去，走近了山神庙，才瞧见了宋景和一名少年。
两人正坐在蒲团上烧香。
许清河和高原也上前，一起磕头。
许清河磕三个响头。
高原也磕头，然后他退到了宋景身边。
宋景瞥了眼许清河，继续低着头焚香。
许清河也不理睬他，只管自己默念佛号。
“菩萨保佑，希望战事顺利，父亲母亲平安康健，妹妹嫁得良婿如意。”
许清河心绪难宁，念了三遍才作罢。
高原在旁边听着，也默默跟着许清河念诵佛号。
他心思不在这些上面，却强迫自己去听。
他不能违背了世子爷的意愿。
许清河和高原在寺庙里跪了足足三炷香，才离开。
宋景依旧留在庙里，似乎在参悟佛法。
高原送许清河回去的路上，悄声问他：“世子爷，您以前从未来拜祭过城隍爷。这个宋景，到底是什么人？您为何非要见他？他和世子爷认识吗？”
“不曾。”
许清河说完，就没有多谈。
高原也不敢追根究底了。
许清河回家，换了衣裳，梳洗完毕后，带着高原出门。
街上热闹喧嚣，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整条街热闹非凡。
街角卖馄饨的小摊子，蒸汽氤氲，热气腾腾。
高原道：“咱们买碗馄饨吃，好像很久没喝汤圆羹了。”
馄饨煮好了，端到桌案上，热气氤氲。
两人坐在窗户边，慢悠悠吃着。
馄饨很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