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三两银子
萧飒不理他，“云鸠，你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话。”
云雉难得的插话，“主子，云鸠没正形惯了，是属下管教不力，还请，”
萧飒打断他，“他没正形惯了，你倒是越发长本事了，我问你了吗？”
“属下认罚。”
穆清见状欲言又止，毕竟这算是落梅苑内部之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每到这种时候，云雉就不如云鸠更懂事儿了，他径直把云雉拉起来，后者反抗，云鸠边拉边说，“主子要让我去死的话，我很有可能就不愿意牺牲了！今日多谢主子相助。”
萧飒笑笑，“不用，我倒没想到你这么胆儿大，更没想到…”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
穆清适时插话，“云雉，云鸠，我想和展渊单独说会儿话。”
云雉这时也不跟云鸠拉扯了，抬头见萧飒点头过后立刻起身离开。
萧飒直言，“云雉的毫不犹豫我不意外，云鸠的畅所欲言也没有不妥，我会让他们牺牲不假，但向钟吾辰这样无所谓，还不至于，别说你好奇，连我都不能理解：小黑一身本事，批了张人皮，在穆府住了一晚，立刻失去作用就被要求去死，他居然还能心平静气地接受，甚至打从心底里还在为钟吾辰办事儿，我自认为没有这般蛊惑人心的本事。”
“勤王和传闻中还不太一样，我相信你也是。”
萧飒笑了，“你这类比，我还真是听不明白。”
穆清一挑眉，故意道：“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就是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人说笑着，颇有几分当年的模样。
下午，萧飒带着荆红尘和云雉回了一趟落梅苑，回来时云雉不见踪影，穆清也不便多问。
“这几天，红尘跟着你。”
“不用，我带上羽书就行，你们该如何就如何，我不用，”
许是午时聊的轻快了，萧飒难得的表露喜恶，“我不太喜欢你那个管家，可以吗？”
穆清有些诧异却没有追问，“好，都听你的。”
晚膳过后，十三派人传话，小黑时候到了，想见穆清最后一面。
穆清拒绝，“算了，没什么好见的。”
萧飒点头，“你告诉他，穆大人还在外寻找荆神医未归，请他坚持住。”
“你说就这样让他病死，勤王不担心我看出端倪吗？毕竟那只是张人皮。”
“那可是勤王，你看不出端倪的。”
“为什么这么说？”
萧飒盯着穆清的眼睛，“你确定想知道吗？”
穆清心下犹豫，眼神却没有分毫躲闪。
“我有点儿累了，云鸠你说吧，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来找我一趟。”萧飒说完转身离开。
“穆大人，这事说来有些…您还要听吗？”
穆清点头，“你说吧！”
“市面上一般的人皮面具，都是小猪皮制作的，这种价格最低最常见，比较高级一点的就是活人剥皮制作，真的人皮面具，这两种都是穿戴的，会存在你说的被发现的可能；但小黑不属于这两种，他的穿戴是由股沟处开始，血肉粘合后再将开口处缝合，从他以小黑的面目站起来那一刻，他已经是小黑了。”
穆清只觉得眼前发黑，不可置信，“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们的人在进入勤王府后被下了醉曦月，人是清醒的，但无法感知疼痛，四肢可以灵活动作，一同服下醉曦月的还有这位小黑，他二人同时开始动刀，从股沟处切开，不同的是，小黑的皮是自那处被一点点剥离下来的，保证小黑不会丢了性命，而我们的人是直接被灌入水银，人皮完整剥离出来的，为了防止水银渗透，在剥离后立刻将那人浑身的血液放干，用来冲洗自己的皮，检查无误后给小黑穿好缝合，之后小黑便需要每日服用断破晓，一来维持生命，二来让人皮和他更贴合。”
“你们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云鸠缄默不言。
“我能去看看吗？”
“醉曦月和断破晓和我们有关，别的就不方便多说了，没什么好看的，平白污了大人的眼。”
穆清叹气，“你眼里，钟吾辰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醒。”
“你这个评价倒是很让人意外，不觉得他恶毒吗？”
“拿刀杀人，没人会怪刀，但就剥皮一事来说，这本身就恶毒，跟做决定的人无关，无论是钟吾辰做这样的事，还是主子做这种事，都一样恶毒！他只是足够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怎么做最有利，谈不上恶毒。”
“你们心里不曾考虑过是非吗？”
“大人，您这么问，其实撇开的只有您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把人命看得太轻了些。”
“大人不必跟我解释，我并不在意大人的看法，也不会将这些话告诉主子。大人或许觉得自己也挺苦，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大人过的再好不过了！我们没办法把人命看得太重，说句不敬的话，穆宰相至少还值十万两呢，家里的弟兄们加起来也不用十万两就买回来了，所以，是非有多重要呢？就连我自己，如果不是遇见了云雉，未必值三两银子，而如今对我们来说，三两银子赚的太容易了，我们又能把人命看得多贵重呢？！”
穆清无言以对，“那在你眼里，展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主子！是什么人都好，我知道是我主子就够了，善良、恶毒、聪明、愚蠢…什么都可以，主子怎样都好！其实大人想问的是自己，在您眼里，主子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愿意多想，不敢深思。因为这些年，我们跟在主子身边，他的所作所为我们都有迹可寻，所以更能理解，也更能接受。但您错过了，您清楚的知道他变了，向着你不希望的那一处改变着，你自然知道他曾经的模样，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肯接受，您不愿意相信苦难超出了您的想象，不愿意接受当年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所以，您如今选择了一错再错，至少，在我眼里，穆大人是一个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