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战
远处传来报晓的鸡鸣。多伦多踏着被晨露打湿的草丛回去，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梦中见到的珏霜冷冰冰的背影。他努力让自己不再回想那个梦，可是他做不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是多伦多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感觉自己正独自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行走在无声无息的寂寞空间里。
马群唤醒了沉睡中的黎明，向着城内飞奔而去。宫门敞开的瞬间，完宣猛地跃下马背。完宣的身后出现了跟他前往万都的决死队。完宣昂首挺胸穿过列队士兵，往便殿走去。
今天要举行重要的祭祀大典，但是从一大早开始，朝廷里就忙着召开政事岩紧急会议，京城里的名门贵族悉数到场，因为朝廷接到了完宣的决死队成功找回圣王首级的烽火信号。不过，政事岩紧急会议还有更重要的议题，只是璃南王不知道罢了。所谓政事岩紧急会议，就是所有名门贵族聚集起来，讨论国家大事和重要问题的贵族联合会议。只要名门贵族强烈要求召开政事岩紧急会议，就连大王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回绝。
完宣走到王座前面，双膝跪地，把一个四方形的绸缎盒子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臣完宣，找回了圣王的首级！”
完宣把那个绸缎盒放在璃南王面前的桌子上。璃南王昨夜通宵未眠，翻来覆去地思索，但是面对时隔二十六年之久才能见到的父王遗骨，真是百感交集。他缓缓站起身来，久久地抚摸着放在桌子上的绸缎盒，良久无言。
“你做了一件大事！今天，我们终于洗刷了二十六年的不忠不孝，沉寂二十六年的百济也要重枕雄风了！你辛苦了！”
低头回礼的完宣抬起头来，正好与完之成视线相对。完之成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为今天的祭祀大典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璃南王刚要起身，解溪低下了头。
“陛下！今天的祭祀大典比以往所有的祭祀大典都更加神圣，更加振奋人心！”
贵族们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他们并不像璃南王那样满头雾水，脸上明显露出不快之色。明明找回了圣王首级，然而面对喜讯，却仍然板着脸孔，这里肯定有问题。璃南王又坐回王座，偷偷地叹了口气。解氏家族的人站在最前面，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所以，陛下始终亲自掌管此事。这几天陛下也极力控制自己的欲火，总是往来于天坛和祭坛之间。”
“你想说什么？”
璃南王不耐烦地问道。这时，解溪露出了锋利的目光，盯住大王的龙椅，继续说道。
“陛下！昨天晚上，您去内殿修御亭做什么？”
璃南王的眼角悄悄地动了动。现在，他们竟敢跟踪大王，简直是放肆之极。原来自己还以为享受到了难得的自由，看来那并不是真正的自由。但是，璃南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走上祭坛之前，寡人只是散散步而已，并没有到过修御亭。”
璃南王话音刚落，解溪便回头看了看，做了个手势，司军部属下的达拔（璃南十六级官职中的第二级，仅次于佐平——译者注）目吕胆战心惊地走到前面。
“目吕，把你看到的场面如实向大王禀告，还犹豫什么？”
解溪命令道。看他的气势，好象已经下定了决心。
“怎么说呢，其实小人也不敢相信……”
目吕的话音渐渐模糊，他看了看周围人们的眼色，见大臣们都在催促自己，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小人看见陛下昨天晚上去了内殿的修御亭，和一个正在练习舞蹈的舞姬发生了关系。”
不等目吕话音落地，会场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沸腾起来。大臣们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璃南王。然后，解溪继续追问。
“陛下，这是真的吗？昨天晚上您真的和舞姬发生关系了吗？请陛下回答。”
如果这样闭口不语，那就等于承认了众人的怀疑是事实。璃南王脸色苍白，半天没有开口。这时，陈宫厉声质问目吕。
“尽管昨天是月圆之夜，但毕竟是夜里，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个人是陛下呢？你看清楚陛下的龙颜了吗？只有在近处才可能看清楚，而且，那种时候，你怎么会在内殿，你到内殿干什么？你说清楚！”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人并不是亲眼所见，有侍卫在外面站岗望风，所以……”
面对陈宫的质问，目吕只想溜之大吉。
“喂，你这家伙！你并没有亲眼看见，为什么要胡说八道？你这分明就是不忠，是图谋不轨！”
目吕脸色铁青，不知所措地望着解溪。见自己处于被动，解溪又主动出击了。
“那么，昨天晚上陛下很长时间不在龙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内官和随从都没带在身边，独自一个人去了什么地方呢？这个问题绝对不能马马虎虎蒙混过关。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为圣王扫墓的祭祀之日吗？在祭祀前夜，陛下应该禁欲修身才对，怎能控制不住儿女私情，做出那种不忠之事呢？”
“你说话要当心！陛下不是说过了吗？他根本没有去过修御亭！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随随便便下结论！”
“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解溪丝毫不肯让步。他好象要趁此机会彻底扼杀璃南王的威风，开始了更猛烈的声讨
“如果璃南王昨天夜里真的做出这种事情，那么今天的祭祀大典就应该交由完之成大人主持。”
解溪话音刚落，会场上立刻出现了死一般的宁静。这句话是对只剩空壳的王权的挑战。但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对名门贵族解氏的势力提出任何异议。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到冷冰冰沉默无言的完之后身上。